128. 雙胞胎 你真是夠了。(1 / 2)

蘇寶忠夫妻倆帶著兒子坐慢悠悠的綠皮火車一路北上, 越是往北走,綠皮火車外的氣溫就越低,晚上的風也刮得厲害, 火車裡人多,卻感受不到外麵的冷。

時間門進入了八十年代, 八零年,跟前幾年坐火車相比,現在火車上的人尤為熱鬨, 能看到走南闖北的各色人馬, 有年輕的學生,有夾著皮包的個體戶,還有偷偷在火車上私下售賣物品的小販。

可真是熱鬨!

到了終點站,才剛下火車,沒出站,蘇寶忠就直呼冷得受不了, 凜冽的北風吹得他帽子呼呼作響, 走到開闊的地方, 那寒風更是逼得人眼睛睜不開。

天地灰藍灰藍的一片, 沒多久,下起了雪, 蘇寶忠打了個噴嚏:“還是在咱老家好。”

以前覺得老家窮, 老家苦, 比不上外麵的大城市,可這大冷天的一出來, 才發現自己老家山區的美麗之處。

蘇培良夫妻倆帶著孩子來接爺爺奶奶,“爸,媽, 你們都過來了?”

許群蘭:“爸!媽!”

夫妻倆在首都待了兩年,說話越越來越有當地人的口音,響亮,敞開,又有珠玉亂跳的圓潤。

蘇寶忠看見他們夫妻倆,還真嚇一跳,“你又讀了一年大學,越發地跟以前不一樣了,等以後回到村裡,誰還認得出你是我們家的蘇老大。”

陳秀雲沒好氣道:“兒子暑假才回去過,就你眼瘸認不出來。”

蘇寶忠嗬嗬嗬地笑:“這都裹成熊了,親爹認不出啊。”

他這話一說出口,一行人都笑了。

蘇培良:“你們帶的棉衣夠暖和不,去百貨商店裡再買幾身吧。”

蘇寶忠:“買,當然要買了,得買回去顯擺顯擺。”

一家子寒暄幾句,坐城裡的公交車,隔著玻璃窗看外麵的景致,直到下車,多走幾步,到了江家四合院,他們不是頭一回來這裡了,想到要見到女兒和外孫,夫妻倆都十分激動。

以前從沒想過大女兒會遠嫁,夫妻倆都沒想她嫁得遠,夫家再好,都不如離娘家近點,好好養大這麼多年的親女兒,突然就被另一個男人要了去,現在回想,仍覺得難受。

蘇寶忠:“姑娘在家的時候,怕她嫁不出去;這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又舍不得……”

蘇培慶忍不住吐槽:“我大姐咋可能嫁不出去。”

蘇燕婷從小都是村裡的一枝花,人家都說她是山溝溝裡的金鳳凰,蘇小弟可從不覺得蘇家人會擔心大姐嫁不出去。

隻是沒想到她能嫁得這麼好,還能有這樣的境遇。

與之相對的,一姐卻在勞動改造——他們村裡的人,都在悄悄地說,這就是姐妹相爭惹出來的禍患,不是你的東西,終究不是你的東西,強行要了去,終會遭報應,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曾雲軍更是成了眾人眼中一個非常不好的教育例子:看,這家夥還想坐享齊人之福,要娶姐姐想妹妹,娶了妹妹想姐姐,活該被剁手。

蘇家人到院門前時,江戎帶著小晨晨出來開門,晨晨戴著雪白的羊絨帽子,懷裡抱著一隻小鴿子,探出頭,古靈精怪地打量外麵的來客。

“外婆!”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往日疼愛他陳秀雲。

陳秀雲一聽他開口叫自己,心都要化了,這可是她的大外孫哦,“晨晨,來,外婆抱。”

晨晨撲出去,被陳秀雲抱在懷裡,蘇寶忠瞧著眼饞,“不要外公抱啊?外公也要抱……”

晨晨懷裡的鴿子見了外人,十分警惕,它想飛走,晨晨卻抱著它,不讓它飛。

晨晨小朋友,小小年紀就有玩鴿子的愛好。

而且他還很聰明,從來都不讓鳥屎粘在自己身上——鳥是直腸子,不能自主控製排便,這一點跟貓狗不一樣,貓狗不會在主人身上拉屎,鳥會!

蘇燕婷一開始見兒子天天頂著鴿子抱著鴿子到處玩,總擔心他哪天頭上身上幾泡鳥屎,讓她整個當媽媽的都心裡崩潰,然而直到現在,這樣的事情還沒發生。

從這一點可以說,晨晨還有點玩鳥的天賦吧。

江戎摘下帽子開口道:“進去吧,燕婷還等著呢。”

蘇寶忠點點頭,看著眼前一身軍大衣的大女婿,他在背後淚流滿麵,似乎無論在什麼時候,每次見到大女婿,總有種心虛氣短的感覺。

明明他才是老嶽丈,江戎是女婿,怎得氣勢倒是反了?

隨著歲月的增長,快五年過去了,女婿倒是越來越有威儀,官也越做越大了。

哪怕蘇寶忠開農機廠破產了,公社裡也沒多少笑話他的,兒子女兒還是大學生,而他大女婿,那是妥妥的大乾部。

他們村裡,誰能像他一樣有排麵?

蘇家人進去,蘇燕婷在屋裡等著他們,她肚子大了,不方便出去吹北風,哪怕出門散步,也得在正午日頭大的時候,出去望望風,其他時候,江戎都不讓她出門。

上一次在蘇家鬨得不大愉快,可到底是親人,過了一段時間門,又想念的緊。

蘇燕婷見到陳秀雲的時候,眼眶仍舊不自覺地紅了,她早就把陳秀雲當成自己的親媽。

陳秀雲:“燕婷啊,你彆亂動……這肚子真大,懷雙胎,辛苦了吧。”

想著自己親女兒懷雙胎,陳秀雲心疼不已,以前燕婷在家脾氣多糟糕啊,什麼苦都吃不了,現在成了彆人家的媳婦,還得受生兒育女的苦。

不僅如此,還有學習的苦!

蘇燕婷:“還好,生過一回,這次有經驗,沒吃什麼苦。”

蘇燕婷現在吃嘛嘛香,她就心心念念地盼著女兒來,生了這一胎,她是再也不懷了,眼下等不了多久,就要卸貨。

這兩胎懷的時候都好,生產都在不太冷也不太熱的初春,坐月子不受累,若是在夏天,真是捂得夠嗆。

陳秀雲:“那就好,想著你又要讀書,又懷著孩子,光是想想,就替你覺得不容易。”

蘇燕婷逗趣道:“幸好我懷著孩子,考試也沒墊底,維持在中間門,我們係主任還當眾教育人啊,說有些年輕人,又沒懷孩子,又沒當媽,更沒胡搞創業,怎麼這學習就學不過人家呢?”

陳秀雲笑了:“你們這係主任倒是有意思。”

蘇燕婷:“他就給我拉仇恨。”

陳秀雲:“好久沒吃媽燒的飯吧?晚上燒個飯給你吃,我聽說城裡的肉這會都不要肉票了?讓你哥砍點新鮮的豬肉豬骨頭,咱們好好的做頓大餐。”

蘇燕婷:“再殺一隻小公雞,做個板栗燒雞,江戎他堂哥送來的板栗,還沒剝呢,據說是他們農學院搞出來的東西。”

陳秀雲羨慕道:“農學院啊……”

當農民的,對著農學院有說不儘的仰望。

蘇燕婷:“聽說他們農學院非常有趣,養雞養鴨養大鵝,另外的果園就不說了,很多農學院的附屬果園,尤其是葡萄,葡萄園裡十幾個品種……”

堂哥江京浩最開始拒絕上農學院,去上了一個學習,上出樂趣來了,他一個廚子,去到了農學院,可不是進入了食材的天堂?

陳秀雲:“那這堂哥學的什麼?”

蘇燕婷:“學的獸醫。”

“獸醫?獸醫好。”陳秀雲聽到獸醫這個詞,來了興致,“你爸農機廠不是倒了嗎?他不老實種田,現在不開工廠,他又想搞養殖啦,養魚養蝦……說不準他想養點什麼。”

蘇寶忠臉上燥熱:“老婆子,不是讓你彆說麼。”

之前開農機廠,蘇寶忠剛愎自用,彆說是女兒的話,就連老婆的話都不信,結果——下場是如此的淒涼。

那些一口一個叔叔喊他的蘇家族人,帶著從他廠子裡學來的技術,跑人家廠子裡乾活了。

每次想到這一點,蘇寶忠氣得睡不著覺,之前的族譜,修得他膈應。

蘇燕婷驚訝:“我爸又要搞養殖?”

陳秀雲:“這人歲數大了,就是吃飽了沒事乾,你爸在家吃不安,坐不穩,愣是要折騰出一點事。”

蘇燕婷:“折騰就折騰唄。”搞養殖,虧,倒也不至於虧多少錢。

蘇寶忠厚著臉皮道:“燕婷啊,你說你爹要搞養殖,養點什麼好呢?你媽說養豬好,這養豬好是好,就是太臭了……受不了受不了,兩頭豬還好,一整個豬場的豬,那可真是受不了。”

陳秀雲嫌棄:“豬可比你愛乾淨。”

蘇寶忠:“咱們出來路過那些個養豬場,你就說臭不臭吧?”

豬場的味兒,比陳年茅坑的味道更臭!養豬嘛,賺錢肯定是賺錢的,受累,萬一來了豬瘟,瘟一欄。

陳秀雲:“臭是臭了點,但是豬肉好吃啊,還有比豬肉更好吃的嗎?”

現在鄉下的糧食多了,養豬的也多了,以前私底下偷偷養豬的豬場,全都放到明麵上來,城裡的豬,不要肉票都賣不完了,有了不要票的議價糧,就有不要票的議價肉。

比起搞彆的什麼工廠,陳秀雲較為讚成丈夫搞養殖,他們當了大半輩子的農民,彆的不說,養點牲畜不在話下。

至於養點什麼賺錢,還真不好說,陳秀雲也奇怪蘇寶忠竟然來找女兒取經。

“咱女兒又沒養過,養豬你還得問我。”

蘇寶忠難得虛心:“燕婷是大學生,聽聽她的意見。”

蘇燕婷瞅了一眼蘇寶忠的臉色,道:“要不養鵪鶉吧。”

蘇燕婷以前倒是聽過養鵪鶉致富,比起養彆的,現在應該少有人專門養鵪鶉,養豬養兔子的倒是一大堆。

陳秀雲:“養鵪鶉?”

蘇寶忠:“……養鵪鶉,這玩意倒是也可以,不過,我現在就怕一件事,萬一人家知道我養鵪鶉賺錢了,也跟著個個都來養鵪鶉,咱們養的而鵪鶉就賣不上價了,遲早被他們擠破產。”

一提起這件事,蘇寶忠就有心理陰影,就跟他上次開農機廠似的,他開農機廠,一群人蜂擁而至,跟著來開農機廠,到了後來,產品是越來越不好賣,價格也越來越低……等到後來原材料上漲,貨還賣不出去,人傻了。

蘇燕婷忍俊不禁,心想蘇寶忠現在難得摸到了價格規律,供大於求的時候,可不是賣不上價嘛。

蘇燕婷道:“人要靈活變通,爸,如果你真的養鵪鶉賺了錢,人家也跟著你養鵪鶉,那你可以換個腦子啊——人家養鵪鶉,那你就賣飼料,總是走在人家的前頭。”

蘇寶忠:“那我乾嘛不從一開始賣飼料啊?”

陳秀雲:“現在不是搞養殖的還少麼?”

蘇寶忠尋思著:“說得也是,我這個腦子,就不知道變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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