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江沅一口否定, “我不需要你的東西,西西也不需要。”
自從重逢以來,江沅跟他說話, 都仿佛渾身帶著刺一般, 隨時進入戰鬥狀態, 不是冷笑, 就是出聲諷刺,沒說過幾句好話。
沒有人天天挨冷水淋頭還能提得起興致的, 尤其是他作為男人引以為傲的戰利品,被她貶的一文不值, 在這一刻, 祁景琛難免心生厭煩和疲倦:“隨你吧,那是我的資本遊戲, 是我賺的肮臟臭錢。”
回想起過去的幾年, 祁景琛自嘲一笑,真荒唐。
早已經戒煙的他,想從手上找到打火機都難,祁景琛垂眸瞥著身上布料粗糙的衣服, 驀地感覺到渾身沒勁, 和一絲茫然。
以前在商業戰場上無往不利信手拈來的他, 在感情的戰場上不隻是一敗塗地,而且早已經失去了方向。
也許感情這種東西才是世界上最昂貴的奢侈品,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
“到了如今的地步, 我已經分不清追不追回你還有什麼意義。”在重新見到江沅的那一刻,祁景琛是欣喜的,知道江沅沒有結婚,知道江曦寧是他的女兒, 他更是喜上眉梢,他下定了決心要追回江沅。
隻是,三年過去了,不隻是他變了,江沅也變了。
江沅就像麵對仇家一樣看著他,諷刺他,時時刻刻防備著他,他們相處的時候火藥味濃厚,沒有一絲的濃情蜜意。
即便再多的感情,也會在這些爭吵中快速消磨掉。
回憶中的江沅,是愛撒嬌,粘著他,喜歡漂亮衣服愛拍照的江沅,她像是一束陽光照亮他的世界。如今在他麵前的江沅,是一隻刺蝟,冷不丁地紮他幾下,一盆盆涼水當頭潑下來,過去那些有關江沅的美好過去,恐怕都會在記憶裡被此時如同一個刺蝟的她填滿。
以前祁景琛擔憂自己是個喜新厭舊的男人,現實裡他卻又長情的很,惦記江沅到了今天。
而到了今天,他竟然生出了厭煩之心,沒見到她的時候,他愛她愛得要命;見了她之後,過去的癡念已經成了被冷水澆滅的火焰。
他恍惚間已經明白了為什麼夫妻情侶之間的愛情不長久。
相愛容易相處難。
該感謝也該歎息的是他跟江沅分離的早,留給彼此的都是最美好的那一麵,誰不向往留念美好呢?
“我喜歡的是曾經的沅沅,草原上的沅沅,屬於我的沅沅。”祁景琛低頭拿出了一張隨身帶著的照片,照片上的江沅還很青澀,對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江沅渾身一震,她愣了一下,隨後又反應了過來,“那你要怎樣?”
祁景琛笑了笑:“我這個無良資本家配不上你,沅沅,我準備回港島了。”
說完之後,他閉了閉眼睛,卻發現做下這個決斷的時候,遠比想象的輕鬆。
江沅愕然看著他。
“我不會跟你搶西西。”祁景琛搖了搖頭:“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事實上,你完全不用把一個男人的品德想得有多高尚,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孩子是你生下來的,是你的一切,而對我而言,除了那鑒定本上的血緣關係證明外,沒有彆的意義。”
“我跟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沒什麼骨肉親情,更遑論其他。”祁景琛自嘲一笑:“我和西西的唯一聯係隻有你而已。”
“我可不是什麼散財童子,也許你看不上那些臭錢,但我願意把我的財富給西西,不是因為她是我的女兒,而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祁景琛偏了偏頭,看向不遠處茂密的榕樹:“我是個冷心涼薄的人,真有個其他女人為我偷生孩子,我理都不會理,那點血緣關係能值幾兩錢?”
“我要真想生孩子,生個十七八個都不費吹灰之力。”
江沅咬著唇,她全身的血液冰冷,下唇被咬出了一個清晰的牙印:“那你就去跟彆人生十七八個孩子吧,你彆碰西西!”
祁景琛長長呼出一口氣:“你還記得那個規則嗎?我親口去告訴西西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是她有權利知道的真相,以後我每年都會給她一大筆撫養費,她出嫁我會準備豐厚的嫁妝,你用不著幫她拒絕,這是她應得的。”
祁景琛閉了閉眼睛,聲音沉穩道:“我會停止這一場追逐遊戲。”
他骨子裡有自己的驕傲,有一份堅守的底線,這樣低三下四的去給人當助理,穿著不合時宜的衣服,窩囊看著喜歡的女人跟其他男人曖昧調情……這樣的祁景琛,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好。”江沅轉過頭不去看他,頭重腳輕地往前走,她的鼻子和眼眶都紅了,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麼眼前熱熱的,又蓄起了眼淚?
懷西西的那幾個月,白天不想讓父母擔心,她總是笑容滿麵的,唯獨深夜的時候才會偷偷的掉眼淚。
她假裝自己對過去的一切都不在意了,可還是忍不住地想起他,祁景琛是她的初戀,也是將她從一個小姑娘變成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