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個死者 床墊(2 / 2)

但這些蛇為什麼隻在這棟樓裡多次頻繁出現呢?

五樓老人的死亡時間為什麼比另外兩人晚了兩個星期?

薑厭試圖回憶來到廠房以後看到聽到的所有事情。

許久,她舒了口氣,走向床,掀開了床單。

老人墊著的正是他大誇特誇的磁療床墊。

薑厭的手指在床墊的各個地方摸索起來,幾分鐘後,她的動作倏地停止了。

床墊的邊緣有一個瓶蓋大小的洞。

薑厭勾起了唇角。

她抬眸看虞人晚:“你猜床墊裡是什麼?”

“………”

虞人晚也看到了那個洞,她心裡有了個很震驚的猜想,當即磕巴了下:“蛇,蛇…?”

“我也是這麼想的。”

薑厭大力扯開床墊的塑封,而後輕輕一推,伴隨著轟隆一聲,床墊從中間橫截麵處斷開,露出了裡麵大片的中空。

到處都是黏膩的體.液。

到處都是蛇爬行的痕跡。

“他們的確虐蛇了。”

薑厭想到小巷口消失了的床墊攤位,淡淡道:“但虐蛇這件事,是被人提前設計好的。”

虞人晚站在床邊想了一會兒,她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薑厭的意思。

她蹲在床墊子旁邊,摸了摸蛇體分泌的液體,小聲說:“這個墊子很厚也很結實,在中空地方放幾條小蛇,然後加固的話…”

她想了想,得出了肯定的結論:“短時間內的確感受不出來。”

“但是…”

薑厭:“有問題就提。”

虞人晚抬頭看薑厭:“可是那個表麵的小洞會不會有些明顯,鋪墊子的時候很容易發現…”

她越說聲音越小,生怕落了薑厭的麵子。

薑厭自然想過這個問題。

“墊子剛搬來的時候當然沒有洞。”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虞人晚的鼻尖:“什麼味道?”

虞人晚一愣,小心翼翼地聞了聞:“好像有肉腥味…”

薑厭:“這是我剛才在床墊破洞的地方蹭到的。”

“蛇蛻皮的時候需要不斷進食保持體力,床墊裡沒有任何食物,如果在床墊邊緣的薄弱處抹些動物油脂,蛇在饑餓的刺激下就會不斷撕咬那裡,直到咬穿床體,從床墊裡爬出去。”

“合理懷疑,床墊昨晚剛到老人手裡時,裡麵的蛇是喂飽了的,而後經過一晚上,蛇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爬出床墊,被老人發現後打死。”

虞人晚懂了:“然後今天下午老人就把蛇屍賣了錢,當晚就遭到了蛇的報複。”

“放蛇的人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三個老人,她還臟不到手。”

薑厭點了點頭。

之後兩人費了番功夫才把臥室恢複原樣,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虞人晚還用了張符。

最後檢查了一遍房間,兩人往樓下走。

薑厭跨過老人的屍體,站在了四樓半的地方。

虞人晚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她問薑厭:“我們要挨家挨戶告訴大家嗎?”

薑厭回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虞人晚下意識縮了縮肩膀,“那…?”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薑厭麵無表情地尖叫了一聲。

虞人晚:“??”

薑厭無語:“你覺得正常人看到屍體後會挨家挨戶敲門轉告嗎?”

說完她又尖叫了一聲。

“愣著乾什麼,你就這麼聽著?”

薑厭盯向虞人晚。

虞人晚連忙搖頭,小聲叫了下,見薑厭還在瞅她,她又大著聲音叫了好幾聲。

薑厭緩緩收回眼。

這會兒所有樓層的感應燈都被她們喊亮了,不僅這棟樓,周圍四五棟樓的感應燈全亮了。

樓下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許金花推開窗戶大喊了一聲,“大晚上鬼叫什麼?!”

而後響起一陣腳步聲。

沈歡歡是最快到的,甚至不到半分鐘她就匆忙跑了上來,“薑厭姐,怎麼了,你們遇到什麼危險了嗎?”

“沒事,裝的。”

薑厭注意到沈歡歡光著的腳,為了防止嚇到彆人,雙胞胎平時出門都是戴美瞳打粉底的,現在白得像雪的腳暴露在空氣裡,清透的血管遍布整個腳背,薑厭皺了皺眉。

虞人晚順著薑厭視線看去,也看到了沈歡歡的腳,她把自己袍子似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沈歡歡肩上。

“拖地那塊可以踩著。”她跟沈歡歡說。

她有一米七,比沈歡歡高了將近十厘米,這個袍子一蓋上頓時把沈歡歡遮得嚴嚴實實。

一分鐘後,沈笑笑和程光也先後上來了,沈笑笑拎著沈歡歡的鞋,氣喘籲籲的,“咋回事咋回事,剛才那尖叫嚇得我牙刷都掉了,發生啥了?”

程光也問:“師姐怎麼了?”

薑厭又重複了遍:“沒事,裝的。”

她示意幾人看樓梯上的屍體。

屍體現在的膚色完全呈現出一種灰白色的狀態,沈笑笑嚇得倒抽了口冷氣,但她一邊害怕還一邊想湊近了看,被沈歡歡拉了一把:“彆破壞現場,等這裡的居民來。”

薑厭也是這個意思。

本樓第三起相似事故,她很好奇同樓居民的反應。

見遲遲沒人上來,沈歡歡也叫了兩聲,在姐姐的帶動下,沈笑笑扯著嗓子叫得分外賣力,堪稱聲嘶力竭,這下周邊所有樓的感應燈全亮了。

院子裡打牌下棋的都往這邊看,樓下也傳來了憤怒摔門的聲音。

許金花的聲音隔著三層樓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有完沒完了?一群沒教養的!”

“你們這群小年輕搬來我就知道鐵定沒好事!沒臉沒皮的,我要是生病了你們全都得給我掏醫藥費!”

此時的許金花儼然沒了初見麵時的和藹友善,更像是陸婧榮信件裡的那個許奶奶。

她穿著拖鞋跑到了四樓半,怒斥道:“你們在乾——”

話沒說完,許金花就突然閉了嘴,她臉上的表情幾度變化,死死盯著樓梯上的屍體。

許久,她驚恐地磕巴道:“孟、孟向江?”

屍體自然無法應聲。

許金花遲疑地湊近了些,仔細瞧孟向江的屍體,確認人已經死亡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許金花六神無主地看了看四周,薑厭主動道:“是我先發現的,現在怎麼辦?”

“打120嗎?”

許金花下意識道:“彆,彆!”

薑厭挑了下眉。

許金花咽了咽口水,“死都死了,打120乾什麼?”

“不一定死了,”沈歡歡說,“說不定還有救,趕緊找人來吧,要是耽誤了時間…”

許金花急忙道:“肯定死了!”

沈笑笑拿出電話:“你說死了就死了啊,我現在就叫救護車,我可不想以後被老人家屬賴上!”

眼見著沈笑笑電話都撥通了,許金花頓時急了,她伸手把沈笑笑的手機打到地上:“都說了不用打電話!”

“丟死人的,有什麼好救的?早就死了,救不了!”

許金花見幾人不打算聽她的,氣急敗壞地呸了一聲,“就這症狀根本不用救,一發病就是個死,全身的血都被吐出去了,這就是種病,五樓的李榮海也是這麼死的!”

她刻意沒說她的丈夫尚德民也是這種死法。

薑厭:“吐血?你見過?”

許金花:“沒見過,哎呀,一回家就滿客廳的血,還能是咋的,從皮膚裡流的啊?就是吐的,專業人士說那藥是大城市新出來的一種違禁藥,吃多了就會得這種病,吐血到死,肝啊臟啊都吐出來!沒得治!”

專業人士。

薑厭抬眸看了眼沈歡歡,沈歡歡對她輕輕點了下頭。

沈歡歡輕聲問:“什麼藥啊,這也太要命了。”

許金花嗤笑:“還能是什麼藥,老了沒臉沒皮的藥唄,我還以為就李榮海和我家那…”她語氣一頓,色厲內荏道:“問這麼多乾什麼?不用打120,我待會兒就給孟向江他家打電話,你們不用管了,趕緊走!”

薑厭思忖著許金花的話。

其實整個事件已經很清晰了。

尚德民死的時候家裡並沒有人,所以許金花回到家隻看到了滿客廳的血和一具屍體,在她準備送醫或者報警之前,出現了一個專業人士。

這個專業人士說這是吃一種違禁藥的後遺症,而那種藥是能增強男性性能力的,可能是出於對這位專業人士的信任,也可能是出於對自己丈夫的了解,許金花信了。

畢竟尚德民是能猥褻初中生的人,老了吃壯.陽藥出去鬼混完全可以想象。秉承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態,許金花試圖把這件事往下壓,李榮海家大概也是類似的心路曆程,雖然外頭已經有人猜忌兩人死得古怪,也有不好的風言風語,但兩家就全當兩個老人是突發疾病離世。

沒有報警也沒有探究。

現在許金花發現孟向江和她丈夫是一個死法,因為擔心送去醫院醫生會發現孟向江是因為吃壯.陽藥才死的,害怕醫生把這個醜聞爆出來乾涉到自己的生活,所以她現在準備繼續壓下這件事,直接通知老人家屬。

想明白後,薑厭有些好笑。

這件事但凡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不會這麼容易受騙。設下這個騙局的“專業人士”一定非常了解許金花,也了解尚德民與李榮海。

沈歡歡等人已經下到了四樓,“薑厭姐?”

“等會兒。”

薑厭轉頭問許金花:“你家先前有買新床墊嗎?”

“我看集市上有款床墊不錯,店家說你家買了。”

“買了,”許金花皺緊了眉,“我丈夫帶回來的,又怎麼了?”

薑厭笑了笑:“沒什麼,問問你睡得怎麼樣。”

許金花不耐煩地低下頭,手指不斷戳著手機,來回撥著一個電話號碼。

一直打不通電話,許金花的脾氣愈發暴躁,她看向遲遲未走的薑厭,扯著嗓子喊:“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聽得懂。”

許金花瞪眼:“那你還不走?”

薑厭:“你電話通了。”

許金花迅速擺出一副恭敬討好的樣子,柔著嗓子對手機說道:“打擾您了,這麼晚還給您打電話。”

電話對麵一聲不響,許金花又輕聲細語問了好幾遍,但對麵一直沒有聲音,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手機,看到了沒有撥通的電話界麵。

許金花頓時惱羞成怒:“你這個臭——”

“這次真通了。”

薑厭遙遙點了點許金花這次撥通的界麵,以及剛過兩秒的通話時長。

許金花當即再次恭恭敬敬捧起手機。

就像在做馬戲表演。

薑厭稍顯戲謔地笑了笑,她走前兩步,抽走了許金花手裡的手機。

對麵像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時沒有說話。

薑厭主動打起招呼:“晚上好。”

“孟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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