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母羊 他們的頭是同時被咬掉的。(2 / 2)

這時領養母羊的男人突然開了口:“我就算了,不連累你們了。”

他撐著腿站起身,摸了摸母羊的頭,母羊的表情很溫和,不停用角蹭著男人的掌心。

沈歡歡愣了愣:“…什麼?”

男人才進這個能量場幾個小時,神情變化就好像過了一生似的。

從最初的恐懼茫然,到堅定努力,到失去求生欲望,再到現在的看淡一切。

“也沒啥大事。”男人回。

“等你們明天離開草棚的時候吧,到時可以去我的房間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新線索,”他想了想說道,“我就住旁邊那間草棚吧。”

“不麻煩你們多走。”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挑選母羊時他就隱約猜到會遇到什麼,現在這種預感越來越強。

他也怕死,可是他妻子早就去世,他和女兒相依為命這麼多年,那時候沒辦法不去牽住女兒。

離開房門時,男人對著眾人笑了笑:“祝你們都能離開。”

片刻,沈歡歡伸出手。

一張小紙人從她掌心跳了出來,慢慢飄進了男人的口袋:“這可以讓我們知道你發生了什麼。”

男人點點頭,彎腰抱起母羊,他身後的小雞崽飛快跟上,眼裡的嫉恨簡直要穿透男人,但男人沒有回頭,也沒有在意。

他毫無留戀地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

男人離開後,房間裡沉默了很久。

直到薑厭率先恢複了手頭的動作。

她把床鋪上的被單和枕頭大力拍鬆,敲打枕頭的聲音很沉悶,像是時間也被拍打了似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大家開始忙碌。

薄荷糖把剛才找到的幾個物件拿了出來,上麵沒什麼信息,都是死去的人的隨身物件,半截鞋帶,幾根卷曲的黃色長發,一個高中生的校牌,一遝高三的數學複習卷子。

淩晨兩點整。

所有草棚屋頂的廣播裡響起喂食通知。

藍霖起鍋燒水,她與張渡合力把雞屍和羊屍撕扯開,而後混著麥麩扔進鍋裡。

為了節省屍體,她隻放了半隻羊腿和一隻雞屍,但超乎預料的,三分鐘後,鍋裡的雞屍忽然全部消失了,羊肉也消失了大半,像是完全被煮化過濾了。

鍋裡的情況和煮清水差不多。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慌張起來。

薑厭皺起眉:“不要緊。”

“隻是融化速度在變快。”

“上次在牛舍的時候我放了一隻羊腿和一隻雞屍,但收拾鍋的時候我發現骨頭全部沒有了,鍋裡的湯也比最開始清了不少,應該是背後靈怕我們用一隻羊煮幾頓飯,所以加快了鍋內食物的融化速度。”

虞人晚探頭看了鍋裡幾眼:“肉沒了,鮮血也化沒了,水還這麼清...這樣和直接喂它們吃麥麩也沒什麼區彆吧?”

薑厭:“多放些,放一隻羊屍和三隻雞屍進去。”

“混著麥麩儘快喂。”

所幸幾小時前藍霖等人不好意思跟薑厭借,所以去雞舍羊圈拿了些屍體。

從現在的情形看,如果雞羊幼崽吃飯頻率異常多,那僅靠最初的屍體數量,不好說能不能讓七人撐過一晚上加一個白天。

不過這隻是最糟糕的情況。

從莊奶奶和王叔領養的幼崽的成長情況,這裡的喂養頻率應該不會很快,一晚上最多喂兩次,白天再喂兩三次,所以撐到可以離開草棚還是沒問題的。

薑厭喂完雞羊幼崽,又把它們儘數吐出來的東西包了包扔出門外。

有了應對措施,這些東西都不難,都是走走流程罷了,大家逐漸熟能生巧,不到二十分鐘就喂光了一袋麥穗。

夜色已經很深了。

藍霖看了看窗外:“今晚我來守夜。”

張渡接道:“我和藍姐一起吧,我平日裡經常通宵。”

但肯定不能整晚都讓他們守,最後大家稍作合計,決定上半夜薑厭和沈歡歡守,下半夜藍霖和張渡守,明晚再輪換人員。

時針轉到三。

所有人逐漸陷入夢鄉,草棚裡淺淡平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薑厭和沈歡歡坐在草堆旁,身邊圍了一圈昏昏欲睡的雞崽和小羊羔。

薑厭認真地打量它們。

這些動物除了害怕外,眼裡並沒有什麼怨恨,似乎相比於飼養人偏心來說,平等的虐待並不會讓它們生出吃了飼養人的欲望。

它們隻因偏心而嫉恨。

薑厭抓來自家幼崽,一邊拽它們的毛玩,一邊靠在牆上分析目前的信息,沈歡歡半閉著眼睛,低著頭,思緒純然放空。

她在通過小紙人看男人那邊的情況。

過了很久,月色逐漸被雲遮蔽,屋子裡黑得看不見一絲光亮,沈歡歡的氣息伴隨著夜色的加深,越來越輕越來越淺。

就在薑厭以為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沈歡歡突然睜開了清亮的眼睛。

薑厭側過眸:“怎麼樣?”

沈歡歡輕聲道:“他死了。”

薑厭平靜點頭。

男人今晚的死亡概率是百分之百,這沒什麼好驚訝的。

“母羊保護他到最後一刻。”

沈歡歡垂下眼睫:“因為他和母羊的臉緊緊貼在一起,所以他們的頭是同時被雞咬掉的。”

“實在是...很悲傷的場景。”

“我不想再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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