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121(二更+23w營養液加更) 董……(2 / 2)

現在這龍驤虎步而來的董卓生得好一番麵目凶惡的樣子,如何能不讓兩位皇子備受驚嚇。

在董卓一句“臣救駕來遲”,確認了是友而非敵後,劉協方才緩過神來,當先回了句“前將軍多禮了。”

董卓打量了一番這兩個皇子,心中對他們的性格大略有了個數。

因他們此來人手不多,故而他當即決斷率眾回撤到了孟津以北的平陰縣中,先將兩位皇子給安頓了下來,這才聚眾來進行商量,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李儒來得最晚,在一進屋後便對著董卓拱了拱手,“將軍,好消息。”

他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絹帛。

董卓自開始為官到如今早不知接了幾次旨意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正是聖旨。

“這是?”

“方才聽他們說起那隨行的宦官,乃是先帝身邊的得力之人,既然劫持兩位皇子而逃,不可能絕無憑據,我便搜了搜他的屍體,從他的裡衣中搜出了此物。”

李儒笑道:“有此物在手,將軍便更有底氣進軍洛陽了。”

“這是先帝冊立幼子劉協為天子的詔書。”

在先前那報信騎兵口中他們已經得知,先帝確實是留下了這一道詔書,也成為了張讓與何進談條件的籌碼。

若是何進肯在劉辯即位後放過他們,他便會將這詔書給銷毀。

不過他們原本覺得,在張讓等人被迫逃竄的時候,這封詔書極有可能並不能被保存下來,卻沒想到他不止是將其貼身攜帶,中箭之處也恰好避開了這詔書,並未造成破壞,頂多就是在邊角上沾染了些許血汙而已。

見董卓示意他接著往下說,李儒問道:“將軍覺得,我等能成功屯紮在平陰,而未曾在會合之前遇到第二波進攻是何故?”

洛陽便在邙山之南,縱然顏良喪命於徐榮之手,可但凡那北軍五校多出動些兵馬,在董卓來前徐榮牛輔等人都不會過得如此舒坦。

除非……

董卓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此時在洛陽之中應當是兩方勢力在互相製衡。”

“而這兩方勢力所對應的正是擁躉兩位皇子上位的兩麵陣營。”李儒繼續說道,“將軍覺得該當站在哪一邊?”

隻是因為顏良之死,還不至於將他們歸屬於其中一方。

恰恰相反,在如今這個混亂局麵下,他們剛到洛陽就拿出了這樣的表現,隻會讓人對他們拉攏才對。

不過,彆人可以覺得他們正在兩頭猶豫,他們自己卻需要先劃定立場,不能真覺得自己隻是為人所用的屠刀。

而這個立場就需要董卓自己來決定了。

李儒是他的軍師,隻負責給他提醒眼前的狀況。

事實上他所說的也並沒有錯。

在此時的洛陽之中,盧植手持先帝旨意接掌北軍五校,在中央無主,連玉璽也不知所蹤的情況下,他手中這份聖旨的含金量便大幅上升。以至於與袁氏和何苗所率領的人手形成了相持的狀態。

昔日曾征辟於袁隗府中的羽林中郎將桓典,因格外敬重盧植的為人而選擇了中立。衛尉楊彪之妻雖為袁氏女,他卻因為父親遺訓同樣站在了中立。

在雙方的相互製衡之中,原本應當被勒令儘快將二位皇子交出的董卓,竟然隻在傍晚迎來了前來確定皇子安全的使者,以及來自董旻給他彙報洛陽中情況的信使。

“盧植與袁隗……”董卓敲著桌案沉思。

這兩方中一方是想要遵從先帝旨意,儘快恢複朝綱,而另一方則是想要從中謀取世家利益。

若是以他手握那張傳位詔書的情況看,他應當直接選擇盧植合作才對。

但盧植這人和皇甫嵩著實是一個作風,董卓對此是有些心理陰影的,他若想要更高的權力也顯然越不過盧植這輔政大臣去。

那麼和袁氏合作?

袁紹在他抵達平陰的第二日,還讓人給他送了一封信,說的是——他既蒙受袁氏與大將軍的提攜之恩,也該當念舊才對。顏良之死可不與他計較,當做誤殺就是。隻是希望他儘快選定立場。

這等傲慢非常的口吻讓他說不出的如鯁在喉。

更何況他一想到劉協的稱謂乃是董侯,便不由萌生出了以此董代彼董的想法。

他想了想,又把李儒找來問詢道:“若是我想要扶持劉協,卻並不想位居於盧植之下,該當如何?”

李儒似早已預料到董卓會有此等選擇,回道:“那麼我給將軍兩個建議,其一,佯裝壯大我方現有人手,擴大紮營規模,其二——”

“先選擇袁氏,以吞掉何進部從為條件支持他們,等時機一到,立刻反水,擁立董侯上位。而在此之前,先將盧植的兵權給奪走。”

李儒意有所指地說道:“在這方麵,這些暫時占據上風的世家,會比我們更加熟練。”

何為借力打力,正是如此了。

董卓朝著他投去了讚許的一眼,當即做出了決定。

他先是給袁氏送去了一封信,信中對斬殺顏良,擊敗袁紹部從之事報以了幾分“歉疚”。

當然,他們這些西涼人,還是剛打贏仗的西涼人,便是稍微在言辭之間流露出幾分不遜,也實屬尋常。

而後,按照李儒給他的建議,他在信中寫道,要讓他站在袁氏這一方其實也無妨,總歸大家都算是老朋友了。

隻不過他有個條件。

西涼這地方實在是太過苦寒了,早先先帝的邀請被他拒絕,他有些後悔了,這會兒他還是比較想在京城裡做個將軍。

那劉辯上位登基,何苗自然就是大將軍,底下的那個驃騎將軍他想做一做。

此外,他這涼州扈從要比之何苗麾下的廢物有本事多了,若要直接擊潰盧植,還得讓他先來統兵。

袁氏此時同時手握太傅、太仆、司隸校尉、虎賁中郎將四個位置,又有諸多門生在朝堂中擔任要職,哪裡會想到董卓居然在此時抱著虛與委蛇的態度在做事,當即同意了他的條件。

然而等到董卓掌握了何進與何苗部曲,又在袁氏協助下擊退盧植,迫使其逃離洛陽後——

“董卓於堂前痛斥,列位公卿不能救國之動蕩,匡正社稷,令天子流亡在外,更是令他不得不臥薪嘗膽,先與謀逆之臣推心置腹,今日方可撥亂反正……”喬琰一回到雁門就收到了這條消息。

且不說這臥薪嘗膽一詞到底用的對不對吧,這好一派大漢忠良痛斥群臣的做派可真是讓人難以評述。

但想想董卓在原本的曆史上,八月護駕九月廢立,十一月才自拜相國,怎麼都有著兩三個月的緩衝時間,如今距離他進駐洛陽不過區區十日,先給自己塑造個尚且過得去的形象著實……可以理解。

而在這番訓斥後,董卓當即請出了那張傳位劉協於天子的詔書。

這立時改換門庭之舉,可算是把袁隗等人給反紮了一刀。

可他們縱然在此時想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已經來不及了。

董卓手中的聖旨乃是正統,起碼能用來說服那些如今歸入他麾下的北軍五校。

而那些原本屬何進的軍馬,在董卓便於掌權的收攏過程中,可稱為大將軍死忠的都被他給砍殺殆儘了,唯獨剩下的便是為求一個富貴的。

那他們跟著如今聖旨在握的董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足夠強大的兵權麵前,就像先前重病在身的劉宏,無法以一道聖旨便褫奪何進所擁有的一切,此時的袁隗除了痛罵董卓反複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能有效製裁他的手段。

甚至還被董卓給罵成了叛逆。

也正是在董卓堂而皇之提出立劉協為帝的同一日,車騎將軍何苗死於亂刀之下。

先前在中立態度的桓典與楊彪還好說,袁紹與袁術這兩兄弟隻能率眾跑路,以免步了何苗的後塵。

董卓的這一出先借勢後反水無疑玩得非常漂亮。

而他隨後快速扶持劉協上位,自請為太尉,又將豫州牧黃琬調回洛陽為司徒,以衛尉楊彪為司空,追理陳藩、竇武舊案,恢複爵位,擢用子孫,啟用黨人的行為,更可稱得上是在袁氏意圖以身份和名望壓製的情況下,打出的一記格外漂亮的組合拳。③

在這樣的局麵下,袁隗等人徹底無法再用什麼提攜之恩來壓製住董卓了。

雖然進入京城之前的局麵與原本不同,但在李儒給董卓的一番謀劃之下,他依然達到了原本的戰果。

或許唯獨的不同隻是——

在洛陽以北,越黃河跨太行的並州境內,還有一位孤懸在外的托孤之臣,忠良之後。

在喬琰自雁門回返到晉陽後,她便迎來了自並州之外前來的幾波訪客。

第一位便是滎陽名士鄭泰。

在何進接受了袁紹的建議征調董卓入京之時,他便選擇了棄官北上,進入了並州。

這一路行來在並州所見的景象,讓他當即意識到,隻怕洛陽之中的那些人還是看輕了這位喬侯!

這也讓他毫不猶豫地在收到了何進身死而董卓進太尉的消息後,選擇直向州府報道,意圖求見並州牧。

另外幾人則是恰好湊到一處一起來的。

發明乾象曆法的天文與數學家劉洪,在馬鈞與畢嵐的陪同下一並前來,簡直像是個空降的理科大禮包。

喬琰一麵為這幾人的到來而覺欣喜,一麵又覺馬倫為了庇護那些助手而留在洛陽,實在是一件太危險的事情!

尤其是,此時袁氏還麵對著失勢的情況!

她的太史令官職乃是劉宏冊封,即便董卓承認劉宏傳位詔書的正統性,也未必就意味著,他也同時承認那太史令的官職。

太危險了!

她心中不免為馬倫捏了一把冷汗,也越發確定,自己需要選擇一個最合適的出兵時機,才能將她給保下來。

這份隱憂並未在她的臉上表現出來,與馬鈞畢嵐等人恰好在路上遇到而同來的鮑鴻,便看到喬琰轉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因她方從塞外回來,這目光之中似也含著一縷沙場征伐的鮮明銳氣。

鮑鴻不由心中一凜。

來不及多想這幾年的時間在喬琰的身上發生了多少變化,而是想到張讓在南宮被攻破之際對他的請托,鮑鴻當即跪倒在地,將手中的詔書舉到了喬琰的麵前。

他仿佛完全沒意識到,這並不是個正常宣讀聖旨的姿勢,高聲說道:“請喬侯承先帝遺令,起兵入京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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