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149(一更) 定論五銖(2 / 2)

現在韓馥被喬琰扣押,麴義竟隻能起到個送粗薄之禮的作用,何不來上一出棄暗投明!

也難怪袁紹沒覺得麴義已經被喬琰給預定了。

送出自己的讀書筆記作為給一位帝王的新年歲貢,縱然在情理上無可指摘,卻也難免為天子所惡。

若這位登基還不久的天子想要表達對這份禮物的不滿,或許還因為那驃騎將軍的拉攏一事,並不會問責於喬琰,卻極有可能對送禮之人論罪。

“袁青州說,這若真是個美差,也輪不到我頭上來。”

麴義將這些情況都報與了喬琰知曉,便聽她問道:“那你是如何想的?”

他是如何想的?

涼州人慕強的習性在麴義這裡也有著十足的表現。

他往鄴城行去,本以為就算新都初立,在各項名目的陳設上會稍顯簡陋些,但皇城搬遷,料來是按照僅次於洛陽的形製而來的。

卻哪裡想到,那鄴城王都,彆說是跟他見過的京師洛陽相距甚遠,就連跟晉陽相比,也少了幾分鮮活之態。

再一看天子的近衛軍,麴義更是生出了一種荒誕之感。

這哪裡像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近衛,分明是隨同劉辯遷都於鄴的貴族子弟在這兒組了個玩鬨的陣仗!

再配上了兩老弱殘兵,當真是毫無王都禁軍氣象。

如此一看,袁青州也未免太不靠譜了。

不過麴義這個想法倒是稍微辱袁紹了一點。

他是要手握天子的大義來洗脫他在討伐董卓期間的名聲損失,又不是真要讓劉辯擁有一支縱橫鄴城的鐵騎。

真正的精銳他是絕無可能交到劉辯手裡的,也早被他以討伐青州黃巾的名義調度離開了鄴城。

但袁紹的藏拙,更堅定了麴義選擇投效於喬琰的決斷。

在喬琰問出了那句話後,他也毫不猶豫地朝著喬琰屈膝而跪:“君侯若不嫌棄,麴義願為君侯驅策!”

他也確實是有這個承諾效命的資本。

西平麴氏之中的一支,已在韓遂所占據的金城郡生活了數代,若要征戰於涼州,麴義絕對是個合格的戰將。

他與韓馥之間的關聯,大概也早在喬琰強行讓麴義一道參與討伐董卓之戰一事,而被撕扯開來了不少。

喬琰不怕這種出於“人往高處走”想法而投靠於她的部下,就像如今的呂布也未嘗不是這種心態,隻是因為喬琰所展現出的強勢和給出的誘人籌碼,才像是個被胡蘿卜勾著往前跑的驢子。

一旦她正式進取涼州,可以預見到的是,如呂布麴義這樣的人絕不會在少數。

這就是涼州並州的特色!

可那又如何!

英明的主公要做的是因勢利導,將這些人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之上,直到再也無法下車,而不是強求人人都上來就有著不可逆的忠誠。

麴義此時的效忠也讓她足以確認,改變曆史事件中出名的從一方轉投向另一方的角色,令其對後者的招攬表現出直接的拒絕,也正是她糊弄係統刷出成就的有效途徑。

喬琰伸手將麴義扶了起來,“你來看!”

麴義隨同她行到後頭的偏廳內便看到,此地的桌案上已經搭起了涼州的地形圖,在其上,各色旗幟有著各種反複插拔的痕跡,隻怕是就涼州的行軍計劃,她已經與手下的謀臣商討多時了。

其中尤其醒目的一支旗幟,正立在安定郡的高平城上。①

以麴義的作戰素養,不可能看不出喬琰的意圖,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談論此事的時候。

“張從事為涼州降將,又隻擔負著若我能勝董卓、便為我勸他叔父來降的職責,姑且可以不予評說,如今在我麾下,彥材為北地郡人,文和先生出自武威,元固先生自武都、漢陽而來,安定郡有皇甫將軍為援,唯獨缺少的,便是了解涼州腹地金城郡的人手,麴將軍若肯效力,正是補全了最後一塊。”

“涼州地形繁複,羌人部落眾多,若打無準備之仗,隻會讓並州這幾年間的發展消弭於一戰。”喬琰指著眼前這片狹長之地,在看向麴義的眼神中正是一派令他不由為之牽動的器重之意。“如今,臨戰之勢可成了。”

被人視為空缺的最後一塊拚圖,這是何其榮幸之事!

哪怕明知喬琰早先就與蓋勳承諾過,她會在今年四月發起對涼州的戰役。可當最後一項備戰準備正是他的時候,麴義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韓馥。

正該為喬侯取下那韓遂的首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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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鎖定為目標的韓遂,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分危機感。

可他又轉瞬壓下了這種想法。

皇甫嵩此時屯兵於朝那縣,距離他所在之處,還有起碼六百裡的路程。這幾年間與漢軍的交戰,料來已經足夠漢軍意識到,深入涼州境內追擊,一旦物資補給不及,又被羌族包圍,到底是多可怕的事情。

如今董卓又手握天子於長安,不得不仰賴於他和馬騰二人作為後方援助之屏障,讓他何止脫離於叛軍的身份,還可正兒八經地被人稱呼為將軍。

從董卓所在的長安,經由左馮翊通往朝那的山間穀道,同樣能留意於皇甫嵩的動靜。

所以皇甫嵩但凡有異動,他都能知曉異動。

要知道皇甫嵩也是領過左將軍之職的,現在卻是他韓遂這個左將軍安坐金城,而皇甫嵩這位早年間的左將軍,竟成了被人前後包抄的存在,許有災劫臨頭。

這可真是——

大快人心得很!

那位並州牧就更不必多說了。

他與馬騰二人在商討完了對策後都覺局勢穩妥,也早開始了慶祝之舉,這會兒他們早不糾結什麼前將軍左將軍的高下之分了,而是極有豪情地宣稱,誰若能擊潰皇甫嵩的隊伍,便去同那董卓討要車騎將軍的位置。

在這酒過巡之際,馬騰與韓遂敬了敬酒,說道:“喬並州,少年人罷了,連南匈奴都有不聽指令者,還談何進攻我涼州!”

那南匈奴的呼廚泉在子午嶺東西遊蕩之事,早被羌人散騎報與了他們知曉。

隻怕再有兩月,他們都要在新起田壟上春耕了。

韓遂笑道:“不錯!她若真能兵進涼州,我將這顆項上人頭賠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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