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223(二更+39w營養液加更) 建……(2 / 2)

沮授回道:“在此事上,我想明公心中已有決斷才對。”

他該勸說的也隻是——袁紹不要太在意麵子,給公孫瓚幽州牧之名這件事。

沮授所擔任的騎都尉位置,也是隸屬於軍職的一部分,不能將他隻看做是袁紹的文官從事。

在這種情況下,舉薦武官出任職務,多少有點不妥。

聽沮授這麼說,袁紹便也沒再多問下去,隻是朝著在座的幾人問道:“諸位對公孫伯圭的安排可還有異議?”

在袁紹自己都已經表現出了明確傾向的情況下,他的這些謀士雖在彼此之間還有派係爭鬥,在此時也絕不可能跟他唱反調,紛紛表示了應和。

那便可以商討另一個問題了,對鮮卑支部和烏桓又該當如何處置。

在公孫瓚送交給袁紹的這張請封文書上,還附帶了一個喬琰到此時也未獲知的消息。

那位烏桓單於丘力居原本身體就已不算好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冬的到來加劇了他的疾病,還是蹋頓毫無征兆地跟隨公孫瓚出兵讓丘力居一口氣沒喘上來,總之,在公孫瓚送出這封文書的時候,烏桓的單於已經不再是丘力居了,而是蹋頓。

袁紹隱約記得,公孫瓚在早年間是和丘力居有過舊怨的,一度打出了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丘力居這一死,倒是讓公孫瓚和蹋頓之間的聯合變得更加緊密了起來。

這對袁紹來說,同樣不能算是個太好的消息。

袁紹轉向了許攸的方向,“子遠,你怎麼看此事?”

自從許攸上次從長安回來後,他就比之前沉默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趟長安之行讓他丟了臉的緣故。

但現在直接被袁紹點名發問,許攸還是快速調整好了心情回道:“公孫瓚在信中給蹋頓請封為王,但大漢鐵律,非劉氏不可稱王。昔年孝桓皇帝欲以封王結好檀石槐,縱不可對天子妄議,士人私底下也多有怨言,明公不可重蹈覆轍。”

“如公與所說,冊封公孫瓚為幽州牧,乃是因其擊敗劉伯安之戰功,烏桓蹋頓至多因協助之功得一封賞而已。明公不妨問問公孫瓚,此番戰功誰主誰次,若他為次,那幽州牧稱號不如給蹋頓好了,若他為主,蹋頓又何敢封王?”

“以攸看來,賜予其遼東侯爵位,領遼東屬國歲俸,以烏桓單於之名賜予其稱號及印綬便是。”

“遼東屬國雖早年間為安頓內附烏桓人所設,但因互市之故,居於其中的漢人也不在少數。公孫瓚為幽州牧,遼東屬國本也歸他所有,讓這兩人就征稅之事吵著吧。”

他們有爭吵可能的,或許還不隻是地盤包容歸屬的問題,還有這個遼東侯的名號能否滿足蹋頓的胃口。

若非劉虞意氣用事發兵追擊,讓公孫瓚打了個翻身仗,單論襲營之事來說,蹋頓簡直是從生死邊緣上走了一輪,隻怕是跟公孫瓚要生出幾分嫌隙的。

彆看公孫瓚今日風光地逼退了劉虞,還能堂而皇之地索要正名,潛在的危機也不在少數。

袁紹又聽許攸接著說道:“此外,請明公在半年後尋一借口,令陛下給難樓、蘇仆延、烏延三人以鄉侯之名。”③

從理論上來說,這三人和丘力居、蹋頓並不屬於同一個烏桓部落,隻是因丘力居日漸強盛,將另外三部的人口陸續吞並,變成了處於統帥地位的單於。

這三人則各自稱王,拱衛其中的單於。

蹋頓貿然篡奪丘力居的權柄,隻是因為有公孫瓚的支持,這三人才能與他和平相處,屈服於他的威懾之下。

可要知道,在靈帝初年,這三人之中本居於上穀的難樓,麾下所統領的人數幾乎達到了萬人之多,比之當時的丘力居還要多。有過這樣優勢的難樓,絕不會是輕易甘願屈居於蹋頓之下的人。

若對他們給出支持,便形成了烏桓內部相互製衡的局麵。

屆時,公孫瓚到底是要有所偏幫還是要坐看烏桓內部起火,對他們冀州青州而言都是可乘之機。

袁紹拊掌笑道:“好啊,我有公與、子遠妙計,又何懼於這兩個遼東匹夫!”

他又轉頭問道:“對了,那鮮卑支部的軻比能已死,是否當給那鮮卑的騫曼以助力,令其牽製並州的一支兵馬?”

“此舉不妥,”座中的審配開口回道,“烏桓各部實力相近,尚有彼此攻訐之可能,騫曼不同。”

“他本就是被並州軍所恫嚇而逃的,又見鮮卑單於步度根為喬並州所扶持,部落越發強盛,現有軻比能再身死並州軍之手,早被嚇破膽了。明公若敢給他請個敕封,他也敢明日就去上穀郡尋並州軍請罪。”

審配這話雖說的不太好聽,但袁紹一品他話中意思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確實是實情。

他道:“既然如此便不必管他了,讓公孫伯圭將這支鮮卑支部收為己用便是。”

公孫瓚得了幽州牧之名後,大概不會錯過這樣一支好用的勞力。

而袁紹則是在這幾項安排落定後,環顧了一圈在場的諸人,因己方謀士的靠譜,他總算是將先前羨慕喬琰有張遼這等助力的不快心情給平複了下去。

隻是聽著沮授、許攸和審配的諫言,袁紹又不免想到了在座中少了的一個人。

他心裡泛起了嘀咕,田豐去並州刺探情況的時間也不短了,按理來說,不管有沒有收獲,都應當從並州方向送個來信回來才對,為何竟像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了?

以田豐的機智,也不該出現什麼剛到並州就被喬琰發現,而後被扣押起來的情況。

更不可能是他行事怠惰,懶於回信。

想著田豐總不能就這麼消失了,袁紹盤算著,若再過半月還收不到他的消息,就讓手下往並州去找找他。

若是田豐能聽到袁紹的這番念叨,大概得將苦水給吐個乾淨了。

眼下這個失聯的情況還真不能怪他。

被張牛角直接逮到了這個“未來心腹”的位置上,他平日裡的工作與識字課都是小組作業,少有跟大量人員混雜在一起的情況。

這也就意味著,他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消息傳遞給自己的隨從,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更為麻煩的是,因張牛角有意讓他往科學院去學習術算,在他被提拔上來的七日後,他就被張牛角塞了批複,打包送去樂平了。

樂平書院,是個相對來說進出自由的地方,但樂平科學院不是。

考慮到馬鈞這位研究武器的大發明家也在此地,樂平科學院是嚴格按照軍營製度管理的。

田豐還沒來得及觀察此地的院牆到底是什麼特殊的材質,就被此地的管事告知,這裡住宿工作娛樂就餐的地方一樣不缺,所以進出此地需要登記出去的目的和時間,且不能從科學院中攜帶任何東西外出。

他本著不引人懷疑的想法,決定暫時按捺住和下屬見麵的衝動,等在此地學完了珠算後,他再跟張牛角申請個一天的假期,到時候一股腦將這些情報都給傳送出去。

但倒黴的田豐撞上了一件大事。

在他於此地按部就班學習珠算的第十九天,眼看著明天就可以“刑滿釋放”,樂平這裡收到了一條消息。

因劉虞繼任天子之事,長安宮殿舊址需要重新進行測繪,原洛陽靈台需在長安重建,登基的日期和流程也需要太史令及其屬官協助,所以,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需要去長安開工。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是不必牽扯到田豐的,畢竟他是屬於農具製作部門的,又不歸太史令管轄。

可教導他學習珠算的人是任鴻。

若按照太史令下屬官員的具體劃分,她現在的官職應該叫做靈台丞。

這個官職的月俸按照大漢官職條令隻有一百石,卻是太史令下的頭一號從屬,可領“靈台待詔”四十多人,監管日月星氣。

自喬琰為任鴻改名到如今已有兩年多的時間了,她在樂平專心跟隨馬倫學習,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故而當馬倫因冬日天氣而偶感風寒後,這個去長安建設新靈台的工作就交給了任鴻。

驟然接到這樣的要務,任鴻心中也是不免有點緊張的,於是她把自己能調度起來的人手都給帶上了。

非要說的話,田豐在學習珠算的時候也沒有拿出什麼很驚人的表現,頂多就是按部就班而已。

但架不住……他這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學習。

所以任鴻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也是個可以協助她工作的可造之材,直接跑去找張牛角借人去了。

田豐覺得,他在並州找工作的時候就不應該說,他是要在並州多賺錢,好將家人也給接到並州來。

以至於當任鴻給他慷慨地開出了三倍工錢的時候,他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拒絕的理由。

他總不能說自己在馬車上會犯暈吧?

樂平還有個華佗在呢!

無奈的田豐甚至沒有機會告知袁紹,他已經從一個從冀州前往並州的臥底,直接臥底到長安去了。

袁紹大概也是想不到這一點的。

畢竟在田豐離開鄴城之前,他們再怎麼考慮到此番刺探情報中可能發生的意外,也絕沒想到會有如今的狀況。

這讓他跟誰說理去!

偏偏按照並州人的評判邏輯,他這還得算是天降福運,得到了重用。

田豐想到這裡,下意識地扯了扯身上的棉衣。

據說是出於此行長安人員衣著體麵的考慮,連他也被分發到了一件。

他在農具生產部門的書籍中,看到了棉籽分離機器的一部分構件和彈棉弓的圖樣,可惜沒能見到棉花的種植之處。

但他就算看到了也沒用,反正他的消息又沒法傳送回去。

隻是當田豐感受著這件棉衣的保暖防寒能力的時候,他心中不免為冀州那頭又憂心了幾分。

他想的倒不是並州在這種防寒之物的影響下,能在冬日多保存出多少人力,而是另一個同樣嚴肅的問題。

在往日的認知之中,北方環境下的交戰,往往不會在冬日發生。

即便是有的話,攻守雙方也處在同樣的惡劣環境困擾之下。

但現在並州有了這等絲毫不講道理的防寒之物,豈不是意味著,除了武器上的差異之外,又多了另外一個影響因素。

他不由望著馬車露出一線透氣窗扇的方向發起了呆,總覺得自己此番探查的責任越來越重大。

所幸他此時這種異樣的表現並未被人留意到。

這間不小的車廂內坐著十數個人,也包括了任鴻。

她此時全部心神都用在回顧馬倫教導她的知識上了,哪裡還會去留意田豐的舉動。

想到她們抵達長安之後不久,喬琰也會到來,她便不免又緊張了幾分。

她既要證明老師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教會她的東西,足能讓她以靈台丞的身份行走在人前,而非是貂蟬女官,又想證明,彼時喬琰對她那句“鴻羽不低飛”的寄望,也已在漸漸落到實處。

而她此行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任務。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既然喬琰布置下來了這個差事,她就必須替她完成。

按理來說,往年的年號大多是出於天子的想法改的,尤其是新皇登基之後的那個年號。

可奇怪的是,在喬琰前往幽州居庸關前,她朝著樂平這邊送來了一條消息。

她說,她希望以太史令觀星推衍所得的說法,說服劉虞定年號為——

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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