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265(二更) 醫院畫院(2 / 2)

盧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除卻在法令上的天賦被喬琰盯上了之外,就連繪畫上的這點都已經被無形安排上去向了。

他現在已經站在了盧植的麵前。

連帶著他懷裡的那隻狗。

盧植上下打量了這個兒子好一會兒,都沒從他來到長安到如今的種種表現中,看出他兄長對他的那個“小弟靦腆”的評價。

他怎麼看都覺得,他在人際關係上混得那是相當的開啊。

說是風生水起也不為過。

但想想盧毓這也不算是走歪路,便隻是佯裝嚴肅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將目光轉向了盧毓懷中抱著的小黑狗上,問道:“不是你搶回來的吧?”

盧毓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支付了它出場在畫作上的工錢。”

要他說來,這條狗可算是享受到長安城中的其他犬類所沒有的待遇了。

這狗的主人在長安城裡經營著一家湯餅店,本身的生意頭腦就不差,在聽完了盧毓想要借用這條狗的理由後,他還提出了一個在盧毓看來實在很有意思的想法——

除卻單日的工錢外,不需盧毓支付什麼借狗的押金,但需要盧毓在完成畫作之後多贈送他一份,他正好掛在店中。

彆管盧毓的畫作到底能不能在眾多參與投稿的書畫作品中混到前三的位置,他能有這個參與的資格,就已經讓這狗的主人意識到機會了。

在聽完了盧毓的畫作創意後,他更是覺得,哪怕盧毓無法獲得,隻要他將這樣的一幅畫作貼在店中,便是對那條長安新路的呼應。

這種舉動能不能獲得實際利益兩說,起碼立場沒有站歪,又自有一番新意。

更何況,倘若他尋人來畫這樣的畫作,買紙筆需要錢,尋到能畫這種畫作的又要一筆支出,反倒是盧毓便宜得多了。

盧毓說到這裡的時候眉飛色舞得很,“父親您看,通過這件事我也見到了,這些沒有躋身上流機會的小人物也是會有思考的,思考如何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也都能給我上一課。這難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這人並州來的吧……”盧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盧毓沒聽清盧植在說什麼,露出了個茫然的表情。

“沒什麼,”盧植擺了擺手,“我說他挺精明的。”

盧毓這一進前三,簡直是給這家湯餅店做了個一等一的宣傳,還是倒貼錢白送畫的,簡直怎麼看怎麼虧。

但見這孩子一派自得其樂,又從中有所收獲的樣子,盧植又不太願意破壞他的積極性了。

他思忖一番,便隻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忽略掉你師從於趙公這件事,你的這幅畫作也被列為了書畫類中的第三名,以燁舒的說法是,筆觸尤有稚嫩之處,然觀察細微,情態動人,不失為佳作。這樣一來,你也必須要接受長安城中參與此事的各方名士的挑剔點評了,有把握嗎?”

盧毓一改方才被人占了便宜也無所謂的神態,正色回道:“父親這麼問,也就太小看我了。我若會懼怕這樣的事情,又何必參與到此事之中呢?”

盧植看著盧毓的這番表現,忽然朗聲笑了出來。

有兒如此,他還有何好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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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真父子在最開始的兒子坑爹措手不及後,現在也成了一派父子和樂的情況。

另一頭的假父子就是一片愁雲慘霧了。

喬琰這邊論酒之會舉辦,何止是對長安城中是一件大事,田豐也時刻密切關注著其中的情況。

他是在弘文館中混到了個對外地人來說很難實現的位置,但他還是以鄴城朝廷臣子自居的,絕不會輕易就被對方收買過去。

所以他也打心眼裡希望這場限酒令的推行遭到阻滯,以免在喬琰將發售酒水的權柄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之後,進一步拉開和冀州之間的差距。

要說田豐這個希冀還不能算是奢望。

雖說早前就有了天子和朝臣對喬琰此舉的支持,可想到那些士族子弟的狗脾氣,田豐已下意識地覺得他們不會輕易做出妥協,總得折騰出些花式條件來,讓這場商談多拉鋸上幾日。

袁熙也同樣如此希望。

他一邊翻閱著田豐住處的書籍,試圖從其中再記錄下來一些司隸這邊的情報,一邊和田豐互相以言語安慰對方還有翻盤的機會。

然而等到第二日他們就收到了消息,昨日的一場聚會中,大司馬所要達成的目標已經儘數談妥,這些與會之人不日之內就會回返族地,將各處酒坊之中的剩餘存貨收繳中央,並配合朝廷完成對其他私人酒坊的收繳工作。

田豐愕然,“這些人屈服得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

這倒戈的速度,比他快了得有幾百倍了。

“他們就沒有一點世家的堅持嗎?”

聽到田豐這麼質問,袁熙深以為然地露出了個沉痛的神情。

在隨後聽到消息,喬琰意圖建設醫學院,以華佗以及可能會來的張機為院長,建設繪畫院,以趙歧為院長後,兩人的臉色越發難看。

如果隻有田豐一個人在此的話,他說不定還因要入鄉隨俗,哪怕在獨處的時候也不會表現出這樣明顯的憂愁。

現在兩個人湊在一起,想到這頭的種種舉措推行順利,對比鄴城那邊的情況,就成了相顧之間展現出的愁容。

乍一看,因為這種相似的神情,還真有幾分被郭嘉瞎蓋章出來的父子樣。

“二公子,”田豐開口道,“我猜,喬並州的手中必然掌握了一種能讓士族從中受益的籌碼,而並不隻是以武力威脅來謀奪的酒水經營權力,譬如蒜素這樣的東西是不足夠的。這個東西哪怕出現在了市麵上,也必然還存在著短時間內難以攻破的技術壁壘。”

田豐將自己代入到擁有酒水產業的與會士人之中,覺得隻有如此才能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袁熙問道:“元皓先生的意思是,我們去試圖獲知這個東西的秘密,然後告知於鄴城?”

“不,恰恰相反。”田豐回道,“我們要做出取舍了。”

看袁熙還有幾分迷惘之色,田豐給他解釋道:“這樣的交易籌碼能被喬並州壓製到如今,也就絕不可能會被我們輕易獲知,若是貿然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前去試探,除了暴露我們的底細之外沒有一點好處。還不如儘快將能獲知的東西都帶回鄴城,讓明公早日為此做好準備。”

他麵露深思之色地在屋中踱步了幾輪,不由有些懊悔沒能早早掙脫出這個處境。

他眼下的這個身份,要讓人不發覺他的底細不難,要想深入地接觸一些東西,卻實在不容易。

他又生怕荀彧因為他的舉止異常而想到了他的身份,以至於不敢做出太多冒險舉動,在現在反而成了牽絆住手腳的限製。

好在他們此番也不能叫做一無所獲。

田豐接著說道:“在醫藥方麵,有一個蒜素足夠和明公交代了,再帶一本備急方書回去,農事上我曾見到過的農業器具和耕作之法也都交給你了,軍務上的以騾代馬,姑且也可算作一個,再有……”

他剛說到這裡,忽聽有人敲響了院門。

田豐瞬間止住了話茬,行到院中便聽到了屋外由同僚發出的聲音,“子固,君侯說讓我們赴宴慶功,將令郎也帶上,咱們同去吧!”

田豐連忙應了聲好。

見袁熙也已走了出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再有多少都儘量記著,慶功宴中你儘量表現得不起眼些,等到此宴結束,我便想辦法將你從這裡送走。”

可千萬彆再鬨出什麼人才的傳聞了,趕緊回鄴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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