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273(二更) 命題作文(2 / 2)

但想到洛陽,他臉上不由有幾分唏噓之色,又將這句話給吞咽了回去。

他一邊接受著指派,將家中的幾處盆栽遷移到新的綠陶盆中,一邊聽著夫人繼續說道:“說來也是好笑,這廣陵地界上打著佛教的悍匪,連外來人都知道了,問及為何隻來射陽,那商人也是欲言又止的態度,偏偏陶謙老兒不知此事,儘放任著他在這裡胡作非為。”

“四月才辦過一次浴佛節,這才到六月就又辦,這是什麼道理?總不能是在他們佛宗的規矩裡兩個月算一年吧?若真是這樣,不如讓他來表演一出一月之內莊稼成熟。”

張懿沒回話。

他也不知道他是應該說,陶謙當然知道笮融的所作所為,隻是眼下的情況對陶謙更有利,還是應該說,要是笮融真能如他夫人所說的那樣,讓莊稼在一月中成熟,他也懶得留在此地觀望了。

把最後一個花盆給搬完,將幾個綠陶罐搬進灶房之中,張懿便背著手往屋子裡走去。

但剛走到一半又聽他夫人說道:“晚膳之後我再出去一趟。”

張懿眼皮一跳,“你不會還沒買夠吧?”

“才不是,我去聽人說故事。”她得意洋洋地回道,“因這蜀中之地向來與外頭交通斷絕,難得來個蜀地商人,我去再聽聽有趣的事情,比如說那大司馬是如何與劉益州會獵漢中,驅逐張魯的。那東家既是巴西閬中人士,必然清楚這些。”

張懿聽到大司馬三字,連喬琰的名字都還沒聽到呢,就覺得有點臉色發青。

彆管和喬琰之後的戰績相比,她當年以箭矢貫穿了他的官帽舉動是不是得算手下留情的,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可一點沒少。

“人家做生意的為什麼還要負責給你講故事,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夫人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這你就太小看我了,當然是因為我認得射陽地界上買得起蜀錦的人,能幫他們找到買家。對了,要我回來給你複述一遍嗎?”

張懿連忙拒絕了他夫人這個建議。

他可沒打算在已經夠麻煩的生活裡再多一些不痛快的消息。

這一番插科打諢,讓他在意識到鄰居裡多了個新鮮人物的同時,也沒對對方的身份做出任何的懷疑。

喬嵐則是在滿足了張懿的妻子趙夫人八卦的衝動後,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將從趙夫人處旁敲側擊打聽到的消息,都給一五一十的記錄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她要開始動手攪局的時候。

如果這潭水原本都還沒有渾,她的魚叉又怎能出手呢?

她將賈詡在臨行前交給她的紙條取了出來,見上麵寫著“坐觀局外”四字提醒,想了想自己今日的舉動多少還是有些冒險,決定再收斂一下行事的尺度。

幸好,張懿此時的處境已經讓他失去了一部分的危機意識,但當徐州局勢變得混淆不明起來,他也會生出警覺的。

她還需要更加謹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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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琰對喬嵐和喬亭前往徐州一事雖有擔心,卻也知道這是她們走上事業道路的必由考驗。

總歸還有不少護衛在側,要想安全撤離出去徐州也不難。

若不經由這番磨礪,她們也隻會是賈詡和李儒的弟子而不會是她們本人。

而在長安城這頭,也同樣有一出對後輩的考驗。

因馬倫從去歲的風寒病倒又康複,到了如今,始終沒有回到生病之前的狀態,就算有華佗在樂平,也隻是讓她的身體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而已。

馬倫覺得自己與其來長安接掌這個太史令的職務,還不如徹底明確了留在樂平,進行新一批技術人才的培養,並向著朝廷舉薦任鴻為太史令的人選。

這個舉薦可以說是考驗深重了。

要知道,從靈台丞到太史令絕不隻是邁出了一步而已。

雖然太史令隻是一個六百石的官職,等同於當年備受戲誌才嫌棄的二十首功的俸祿,但這已是一個正兒八經地出現在人前的朝廷官員,和靈台丞這種司命於特殊部門打下手的不同。

任鴻從開始接觸靈台相關的天文氣象觀測和數據測算到如今,也隻有短短的三年而已。

具體一點,兩年零十個月。

馬倫的太史令是由劉宏親自冊封的,也因她身為馬融之女的背景和確實出眾的相關學識,並未引起旁人的不滿,但若是將這個位置直接以師父傳遞給弟子的身份交到任鴻的手中,交到一位昔年隻是整理衣冠的女官手中,必定會有人提出不滿!

喬琰鄭重其事地朝著任鴻說道:“在這件事上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職務上的協助,要扛住這些質疑的聲音隻能靠著你自己,但我也相信馬夫人對你做出的期許,所以我會為你壓下那些以年齡和性彆為由的否定。”

“能否真正鴻飛於天,還需要你自己交出一份答卷。”

聽到喬琰的前半句話,任鴻的眸光中並未露出任何的動搖之色,當聽到後半句話的時候,在她的臉上甚至更多了幾分堅定。

從當年離開漢宮,改了這個名字到如今,她所學所思都在嘗試著變更自己的命運,如今也當然不會後退半步!

喬琰望著任鴻在對她給出了個絕不退縮的應諾後離開的背影,扶欄而望之際露出了一抹笑容。

暑熱升騰,天高氣清,正是萬物繁茂之際。

她麾下的這些人才也同樣在茁壯成長,令人不由為這樣的景象而心生激蕩的情緒。

她並不希望這些在原本的曆史上熠熠生光的名字,會隻作為優勢局麵下的受益者而存在,更希望她們和他們都是這出時代變革裡的一道巨浪。

喬嵐、喬亭、任鴻是如此。

樂平書院中的那些學子更是如此!

這些人身在樂平的群山環抱之中,來自長安的消息倒是沒少接收。

尤其是那幾個最為出色,或者天資最為出眾的。

為了預防部分消息的外泄,喬琰甚至專門讓人在樂平書院中拿出了一座藏書樓,作為他們的交流之地。

從長安甚至是從各州各地獲知的信報,被判定為應當被他們獲知的,都會送到此地的信箱中,由一人取出後念給其餘眾人聽。

這也是為了保持他們對天下局勢的敏感度和見聞廣博程度。

當然,最近這裡的話題,大概還是跟長安比較多。

新帝登基和弘文館落成的時候,他們之中的一部分是去長安觀禮過的,龐統就是那個時候來樂平的,算起來都快有半年的時間門了。

龐統也早提前告知了喬琰,他已經做出了決斷,解除了一些消息對他的限製。

可惜五月裡的長安新路落成卻沒能讓他們前去。

雖然在場的都見過水泥的樣子了,但怎麼說呢,沒能見到其他人對這條路的反應,也得算是一種遺憾。

還有另外的一項遺憾大概是——

“若是我們也在那裡,這長安新路的征文,哪裡能隻讓王仲宣獨占鼇頭。”

這話是向來心氣不低的龐統說的。

他話音剛落,忽見呂令雎闖進了書齋,高聲說道。“行了,都彆討論什麼長安路的征集文稿書畫活動了!看看這個!”

眾人循聲朝著她看去,見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張紙。

準確的說,那是一張信紙。

戲誌才跟在呂令雎的後麵,慢吞吞地走了進來,對於這個太有活力的書院大姐頭,他也有點無奈。

這孩子過分旺盛的精神還是得什麼時候往戰場上丟過去。

好在現在有一件可以分散掉他們注意力的事情了。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的方向,呂令雎清了清嗓門說道:“君侯給我們布置了一個命題作文。”

陸議和諸葛亮曾經被喬琰留過那個關於獸類排兵布陣問題,難免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不過,喬琰這回布置任務還是很正經的。

起碼跟她在長安的征文活動一樣,是出於實際作用考慮而做出的征集。

同時,這不是一出對著樂平學院的所有人發出的命題作文征集,而隻對著她看好的這些潛力股。

考慮到其確實不太尋常,連年齡太小的都先暫時被踢了出去。

這次命題作文的內容叫做——

如何說降公孫度。

不是公孫瓚,是此時的遼東太守公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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