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360(一更) 兵起交州(2 / 2)

他已借著酒興和迎接到客人的愉悅情緒接著說道:“荊州之南多為宗賊所擾,劉景升此子不能平之,我交州既有餘力,不如代行權柄將其平定,也能揚我交州之威。我素聞烏角先生在卜卦算策上很有一手,不知是否願意為我起一卦,看看何日是進軍吉時?”

張津看不起劉表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年劉表趁著荊州動亂奪下荊州刺史位置之時,張津身在洛陽。

因其本就是荊州南陽人士,雖按大漢律令不可能成為荊州牧,也還是試探性地交上了一份答卷。

他自忖自己所寫的也頗為出色,就算不能成為荊州牧也總能因此得到天子的賞識,又或者是陛下看在為禍的乃是零陵、桂陽等地的情況下,對他委以重任,將荊州南部的平亂交給他這個荊州北部人士。

誰知道最後的結果卻是被劉表給摘了桃子。

雖說他在中平年末出任了交州刺史,既可算是一方大權在握,又恰到好處地避開了司隸地界上的那一番皇位變動風雲,但當年的那番不痛快對張津來說依然不是能夠被輕易忘掉的事情。

眼看如今他在交州地界上的權柄日盛,劉表卻因為此前受到長沙郡的阻攔,始終沒能對荊州南部勢力做出什麼有效的遏製,那麼還不如由他來代勞統轄此地!

何況,張津和袁紹的交好、與何進大將軍之間的往日羈絆,意味著他就算沒有明確表示過立場,他也是天然站在鄴城朝廷這一方的。

倘若他能在眾人猝不及防之間奪取荊州,和豫州的曹操取得聯係,在斷開長安對南方的支援後將徐州、揚州重新送回鄴城朝廷的手中,他張津便成了蟄伏數年渾水摸魚、而後一舉立功的頭號英雄人物!

到了那個時候,他的地位又何止是一個交州刺史而已。

身在鄴城的袁紹總該給他個車騎將軍、驃騎將軍之類的高位吧。

道家典籍顯然並沒有讓張津培養出任何一點清靜無為之氣,也不過是他用來統禦下屬的工具而已,至於左慈於吉等人,也隻是他為了給自己的起兵增加的噱頭而已。

他的權力欲從來不小。

但——

他將自己當做是那個唯一的聰明人,彆人卻並不是真有那麼蠢鈍的。

左慈看了看自己麵前的美酒佳肴,又看了看坐在上首誌得意滿的張津,心中恍然。

在對方說出這個進攻荊州計劃的一瞬間,他便將喬琰將他和於吉從揚州驅趕到此地來的緣由徹底想了個明白!

她根本就不是要通過他們來影響張津的舉動,讓張津投靠到她的麾下來。

而是要讓他們這些“仙師”的存在成為點著這交州征伐之意的一把火,促使張津再往前走出一步,引爆出這南麵地界上荊州和交州之間的交鋒!

這一招,用得何止是不動聲色,更是高明到了極點。

左慈的心中有過一瞬猶豫,猶豫在經曆過喬琰的恫嚇之後他到底要不要成全對方的這個算盤。

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若是在袁紹和喬琰之間選出一個能平定天下的存在,隻要有後者存在就絕不可能會是前者。

那麼他又為何非要逆天而行呢?

他朝著張津回道:“張刺史名望遠播,早不止於這交州地界,北麵揚州如此,料來荊州也不遜色,倘若出兵自當有所得。若您準允,明日我就為您請一卦天機,也算是對您這招待的回饋。”

張津大喜:“那便有勞烏角先生了。”

想到左慈曾經對劉表做出的戲耍舉動,和他此刻在自己麵前的配合,這等差彆待遇好像又是另外的一種吉兆。

第二日左慈給他的答複更是讓張津心中舒坦萬分。

左慈起卦有言,四月有天刑黑/道日,宜出兵討賊,天刑屬火,利在炎漢,正是他張津將要建立功勳之時。

四月!

那甚至不用等上一個月了。

張津本就覺得,若是再拖延上一些時日,且看喬琰在徐揚二州的進取之快,難保不會在隨後劍指豫州,讓他和北麵朝廷之間的聯係徹底斷開。

若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他想要力挽狂瀾都做不到了!

是該早日行動的。

四月裡,喬琰和劉表必定都已經將注意力從南麵轉移開,逐漸將目光放在北部的交鋒對峙之中,也恰恰是他可以從中奇兵突起的時候。

張津想到這裡,乾脆早早將他的指令所能抵達的四郡精兵都調動了起來,讓他們前來參與戰前的栽培活動,以確保在隨後的北上作戰中能起到一擊即中的效果。

如若按照現代的說法,張津的這種舉動或許還該算是一種另類的軍隊文化建設。

可他的這一出調兵,固然會因交州的消息難以傳遞到中原而無法被劉表獲知,卻絕不可能逃過交州本地人的眼睛。

尤其是士家。

士燮這位領頭人確實是還在處理九真太守搞出來的爛攤子,跟當地的反叛勢力交手。

但要知道,此時的南海郡太守是士燮的弟弟士武,合浦太守是士燮的另一個弟弟士壹,這兩郡的兵馬又偏偏是被張津調動數量最多的!

張津平日裡的講道行動也有過兵卒調動,卻從來沒有像是這一次一般有著這樣大的規模。

此等行動理所當然地引發了士家兄弟的警覺,也立刻將消息彙報到了他們的兄長手上。

“張子雲這是什麼意思?”士燮在收到消息後頓時拉長了臉色。④

張津這家夥若是安安分分地當他的交州刺史,搞些民生教化的事情,他們也不是不能和睦相處,反正光靠著張津的本事不足以影響士家在交州地界上的地位。

但他眼下的舉動卻分明彆有用心。

客居在士燮這裡的許靖於早年間從揚州避禍而來,在送走了劉巴後依然留在此地為士燮出謀劃策,此刻聽到士燮的這句質問,回道:“張子雲應當還沒蠢到會聚斂兵馬討伐於本地豪強的地步,我看唯獨有可能的,便是北上荊州了。”

“北上……荊州?”士燮心中一番估量,想想張津的表現,琢磨起了這種可能性,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若說張津在交州經營幾年便有膽子將手伸到他們這些人的頭上,絕無這個可能!

可這北上荊州的舉動固然不是要打亂交州內部的格局,依然會對交州產生不小的影響。

他將信紙從手中放下,沉思了許久後忽然開口朝著許靖說道:“去歲劉子初北上之時我曾經問過先生一個問題,說的是那位牽掛子初入朝的大司馬到底前景幾何,先生告知於我——秋收之前,關中不亂,大司馬之前程不可限量,而今已是次年之春,這一年間的種種變化我等在交州都看得分明……”

“那麼容我再問先生一句,若張子雲真要北上荊州,我等自背後取其性命,作為投效長安之禮,可能保我士家前途?”

張津若是要北上荊州,等同於是要和喬琰開戰。

士燮原本還覺得那長安和鄴城相爭之事與他沒甚瓜葛,現在卻不得不為之提防戒備了。

無論荊州的戰事會不會反過來席卷到交州境內,他都絕不會讓張津毀掉了他的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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