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置或許比起政治中心更適合這位性情中人。
反倒是曹丕,在完全作為喬琰的嫡係培養出來後,也該當承擔起更重的責任了。
曹操未曾猶豫便給出了答複,“全憑陛下吩咐。”
“說起來,”喬琰想了想又問道,“以孟德之見,那另外一方漢末天地,會變成何種樣子呢?”
曹操才不回答這種傷腦筋還容易惹麻煩的問題,隻道:“不知以陛下之明見,有何想法?”
喬琰笑道:“誰知道呢。說不定還能當做哪一年的樂平書院考題呢。”
反正她是看不到後續的,誰讓係統說了它不包售後服務。
她也未曾想到,那顆被她埋藏下去的種子,居然會在那個時空的四百年後,才終於以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方式登上了天下的舞台。
——————
大業年間,隋朝第二代帝王楊廣倒行逆施,橫征暴斂,民眾屢屢爆發起義。
光是在大業九年的前六個月裡,便有平原、靈武各地掀起了農民起義的腳步。甚至在六月裡,本為隋朝重臣的楊玄感也在黎陽起兵,隻可惜楊廣正好將隋朝大軍自遼東撤回,楊玄感兵敗自殺。
饒是如此,揭竿而起的信號也依然不受遏製地日益擴張。
越是麵臨血腥鎮壓,這些趨於絕境的百姓也就越是試圖為自己爭取出一條生路來。
大業十三年五月,唐國公李淵趁著楊廣南下江都之時,於晉陽起兵。
楊廣之孫楊侑和隋朝將領屈突通等人彼時坐鎮於長安,當即對李淵留在長安的家人發出了逮捕令。
李淵的女婿柴紹北上前往太原與之會合,李淵的第三女李秀寧則暗中變賣家產,於戶縣聯絡反隋義軍,並憑借著賑濟災民之法募集起了一支軍隊。
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內,她麾下便已多出了四五支規模不小的起義軍,甚至在她的統領之下接連攻克了美陽、武功等地。
在漢代,這裡是右扶風的治下,而在這隋朝末年,這裡是京兆郡和扶風郡的交界之處。
李秀寧在一番思量之下,決定暫時將大本營定在郿縣。
“漢末之時,董卓在此地起郿塢,堡壘堅固,以圖頤養天年,然而郿塢高牆也難保萬年。後有魏明帝為其母文昭皇後修建行宮於此,又值廢棄。開皇十八年,隋文帝於行宮舊址之上修建安仁宮,後因楊廣醉夢江都再廢置。”
她策馬環繞著這方城牆凝眸注視了許久,又道:“但其高牆深壑稍事修繕,仍可為我等所用。作為軍備貯存之所,以支援武功、周至等地。若事不可為,也可暫退此地,待我父渡黃河入關中與我等
會師,正可兩路齊發,夾擊長安。”
“倘若蘭州薛舉有變,也可令出一軍攔住其兵進劍口之勢。”
?想看千裡江風的《[三國]你管這叫謀士?》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與她同行的家僮馬三寶聽得出來,他們這位三娘子雖說是說著“事不可為”,但她膽敢將勢力超過自己的胡商何潘仁收服於麾下,所圖謀的便絕不隻是固守堅城避禍而已!
她道:“走,隨我入城一看。”
隋文帝十二行宮之中的安仁宮從修建到如今也不過是短短二十年,但就像是這大隋王朝已在楊廣的統治之下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安仁宮也難有幸免。
唯獨剩下規模尚好,竟隻是此地的書庫和府庫。
想到名義上還是自己表叔的楊廣的所作所為,李秀寧不由搖了搖頭。
在令人開始修整城牆後,她便先後進入了府庫和書庫之中,看看其中還有何物剩下。
但關中物資顯然在此地並未有多少餘存,否則早已被征調回到長安中,剩下的不過是一批殘次品的武器,而書庫之中便更是可憐了。
自漢末建安二十三年新式紙張在蔡昭姬的主持之下問世後,書籍的謄抄印製便步入了正軌。
本就不剩多少的藏書因改換為紙質版,看起來更是可憐。
還得虧此地曾為皇家書庫,此前有人看護,這才令這裡被妥善地保存了下來。
李秀寧的目光掃過了擺在最裡側的書架,掃過了其中的後漢書和魏書,最後停留在了一本邊角硬皮書上。
和周遭的各種書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在上頭寫著的居然是《女子強身健體手劄》。
不知為何,在看到這本書冊的時候,她心中無端有了幾分命運驅使之感。
而當她將這本平日裡少有人拿下的書籍從書架上抽出,便見這寫出此書之人名為甄宓。
“甄宓……”她皺了皺眉頭,“甄這個字,好像是文昭皇後的姓氏?”
不過雖說此地曾為甄太後的行宮,也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甄氏寫書成文留於此地。
李秀寧做出了這個猜測,卻也並未將其放在心上,而是信手將書給翻了開來。
這還真不是一本隨便寫就的鍛煉之法,而是一本以古涼州益州女兵的實際鍛煉體力經驗寫成的東西。
李三娘膽敢統兵,自己也頗有勇武之力,隻需翻出數頁便不難判斷出,這本書到底是無聊之人在這裡瞎編亂造,還是真有人將一本切合於她所需的書籍給放在了此地。
然而當她翻到了第四十頁的時候,卻忽然將手中的動作一頓。
從這一頁開始,明明還是同樣的字體和書頁質地,在其內容上卻忽然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讓看見此物的李秀寧忽然麵色一變。
“三娘子?”馬三寶見她的神情有異,以為她遇上了什麼麻煩事,連忙開口道。
這被稱作三娘子,也便是被後世稱為平陽昭公主的女子,依然目光定定地看著麵前的手劄,並未回答隨從的話。
她之所以驚詫,乃是因為,在這份此前
被封存起來的手劄之上,並不隻是在記載著鍛煉和女兵演武之法,竟還記載著一個……
一個好像隻有在夢裡才能出現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裡,寫下此書也坦言了身份的文昭皇後以極儘詳實的筆調,勾勒出了一個由女帝統治的鼎盛王朝,也提及了她曾經於此間一遊後大有收獲之事。
甚至……留下了一副在此地藏寶,將更多資料文書埋藏於地下的指路之圖!
女帝之說,還有那等在漢末亂世中衍生出的另外一個結局,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個荒誕不經的故事。
可不知道為何,就像她在將手伸向這本書冊之時有種命運驅使之感,在看到這上麵記載的種種之時,她也有種直覺——
這絕不是曹魏的文昭皇後為了打發時間才寫下的話本子!
何況,若她真是要寫個話本子,又何必將其寫在這樣的地方呢?
魏明帝極為尊敬自己的母親,她也本不需要在話本中臆測出這樣一個截然不同的結局,讓她和她的兒子都從“君”變為“臣”。
而要知道,會打開這本名為女子強身健體手冊之人本就少之又少,文昭皇後刻意選擇了這樣的一本書,又怎是在說一句玩笑話呢?
光看此書之名便不難猜到,她所篩選出的受眾,必然不會是一個甘於現狀之人!
想通了這一點,李三娘子當即握緊了這本書朝外走去。
無論這書中所言是真是假,嘗試一番總是沒有錯的。
郿縣的城牆外郭在這四百年間都沒有過大的變動,以書中所記載的方位並不難確認其所在。
於是半個時辰後,一座被挖掘出的地窖入口出現在了厚厚的黃土之下,也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居然真的有……”她口中喃喃,臉上閃過了一瞬的驚喜。
雖還未曾見到這地窖之中到底藏匿有何物,但這處藏書地的出現印證了書中之言,由不得人不對著另外的一些訊息而更多了幾分相信!
麵對著這個黢黑的洞口,李秀寧的心跳忽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快得多。
倘若甄宓字字屬實,那地窖之中所藏的,極有可能是一筆她在抵達郿縣之前從不敢想的收獲!
她抬頭望了眼天色,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走了進去。
也走進了一條充滿未知的前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