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然感知到附近有魔的氣息,就順便過來看看,能救一個算一個。
大能的神識滌蕩萬裡,能感覺到也不習慣。
他法袍在夜幕裡閃著淡淡的霞光,優雅地行走在十幾名修士的屍體之中,手掌攤開,為他們收斂神魂,掩埋屍體。
是在給他們處理後事了。
身為無爭仙府的府主,修界至尊,哪怕是個妖,責任心也是無需懷疑的。
薛寧看了一會就覺得浪費時間。
她調頭要走,卻聽慕不逾冷聲道:“就這麼走了?你千方百計護著的小白臉不要了?”
“……誤會。”
薛寧還沒解釋,是結界光消失,勉強站起來的青年虛弱道:“我與這位姑娘素不相識,仙君切勿誤會。”
慕不逾那衣著和風度,一看就不是等閒人物,叫一聲仙君絕對不會出錯。
他也欣賞對方有眼識得泰山,聽他解釋後更是順意,便緩和了語氣:“如此,你且快些回人界去,莫要在此處多做停留,今後魔界定會多有侵擾,不管你帶了多少人,又是什麼目的,都彆再來做這些無謂的嘗試。”
青年垂下眼睛,掩唇咳了兩聲,低聲道:“多謝仙君提醒,在下這便回去了。”
他極慢地前往界門另一端,薛寧恰好和他一路。
慕不逾看他們一起走,冪籬下皺起眉:“你去乾什麼?”
薛寧理都不理他。
“本座在跟你說話。”他隻能追上去。
薛寧頭也不回道:“與你無關,我都死了,去哪裡還和你有什麼乾係?”
她一回頭,他就看到她滿臉寫著“聽說你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本座是為你好。”
“謝謝。”
薛寧快速道謝:“可以了嗎?你這個時辰出來,絕對不是來界門處遊玩的,咱們就此分道揚鑣,我不問你為何找到這裡,你也彆問我要去哪,自重。”
“自重”兩個字讓慕不逾徹底開不口了了。
他脾氣上來,哪裡還會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甩了袖子就走。
本來還想替她處理一下傷口,看她那狼狽的模樣……算他多管閒事,真是不值得。
薛寧還是毫不關心他的去留,悶頭繼續往人界走,注意到那凡人青年看自己的視線,也並不放在心上。
青年見她和自己一路,他身體目前這個狀況,尋到家中仆從之前,還是跟在她身邊最好,於是顧不上身體疼痛,加快速度追上她。
姑娘的個子不高不低,身形窈窕纖細,卻能將那隻高大的魔四分五裂。
那流光溢彩的法器彆在她腰間,她身上衣裙還臟著,臉上的綠血也沒擦拭。
青年遲疑片刻,拿出手帕遞過去:“姑娘請用。”
他已經注意到了,這位姑娘本可以自己離開,但發現他在跟著之後,刻意放慢了腳步。
他很感激。
薛寧聽到聲音回頭,注意到那帕子,意識到自己身上臟汙。
她念了個訣,臉和衣裙就乾淨了,沒接對方的手帕。
青年見此,將手帕收了回來。
“我隻能帶你過界門,之後的路你要自己想辦法,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青年點頭,無有不應。
踏上界門時,薛寧伸手給他,青年看著那素白的掌心,心裡莫名緊張,沒敢直接握住,而是小心地抓住了她衣袖上的紮帶。
薛寧因此多看了他一眼,他便紅了耳尖。
她沉默下來,帶他安全地穿過界門。
說是界門,其實就是一道結界,凡人自己是沒辦法輕易過來的,若無修士帶著,肯定會被結界反噬,這青年已經傷得那麼重,再受反噬必死無疑。
薛寧也是第一次過界門,不知道其中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每走一步都是在嘗試。
這是個新奇的過程,她難免會在結界光中想到,如果秦江月還活著,定然不需要她操心這些。
心裡空空蕩蕩,眼淚是一滴沒掉,人也沒有任何要哭的意思,但就是有些輕飄飄的,始終沒有腳踏實地的安心。
這或許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吧。
一穿過界門,薛寧明顯感覺到靈氣下降不少,但沒關係,這也沒那麼重要。
秦江月死前恐怕就猜到她以後想去哪裡,為她寫的功法都是不需要太多外界靈力運轉的。
隻要她體內靈力充盈,內部循環幾周天一樣可以好好修煉。
秦江月。
他真是算無遺策。
他死了,人不在薛寧身邊,卻又無處不在。
甩了甩頭,薛寧轉身對那凡人青年道:“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他能帶著十幾名築基修士穿越界門,身份肯定也不簡單,一定能聯係到自家人來接。
她不擔心、也不想攙和對方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得去找原主母族所在地,原書裡可是一點沒提對方那個在生下孩子不久就死於魔族仇殺的母親,她得好好找找。
找不到也沒什麼,再尋彆的去處就好。
正想著,聽到身後那公子羸弱的腳步聲。
“姑娘且慢,這是在下的信物,姑娘以後在人界行走,若有什麼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儘快拿了信物去當地衙門,在下的仆從會很快來見姑娘。”
薛寧停住腳步,看到對方追上來,遞給她一塊玉佩。
……怎麼一個兩個都那麼喜歡給她玉佩。
薛寧皺著眉沒接,看到對方玉佩上是齊王府三個字。
“在下此次前往修界,本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想要去尋家中長輩提到過的一位長輩。她兩百多年前和修界一位仙君成婚離家,本來一直和家中保持通信,後來不知為何沒了音訊。家中這些年來一直很惦念,在下籌備多年,想著去一探究竟,找尋這位長輩,了卻族中心願,誰知出師不利……”
他念叨了幾句,歎息一聲:“往後怕也沒有財力和精力再來一次了。此次能死裡逃生還仰仗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姑娘以後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他話說完,見到剛才一直急著要走的人慢了下來,回過頭問他:“你的那位長輩,可知叫什麼名字?”
青年頓了頓,回答說:“江暮晚。”
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嗎?
原身的母親正是叫江暮晚。
這是原書裡唯一和對方有關的信息。
薛寧輕而易舉尋到母族來處,卻一點都不高興。
她警惕地看著青年,徐徐點頭:“真遺憾,我不認識,若以後我見了其他朋友,他們有消息的話,一定用這玉佩找人去告訴你。”
語畢,她抬腳就走,青年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待再也看不見,才輕輕抬手,發出信號彈。
很快,無數暗衛聚集於此,恭敬跪拜。
“王爺。”
青年輕咳一聲:“起來吧。”
“王爺怎麼傷得這樣重?那些修士呢?可要叫留守的其他修士過來?”
青年笑著搖搖頭:“不用了。”
他抬起手,掌心有一枚發光的玉珠:“我已經找到要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