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喊,讓在場眾人的目光瞬間轉到了薛寧身上。
她是這裡唯一姓薛的人,聶槃口中喊著那個人的親生女兒。
薛寧神色平靜,聽見大長老嘴裡喊她父親名字,仿佛她父親還活著,甚至還來刺殺過大長老,她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
她靜靜看著大長老,對方入了魔的雙眼也漸漸轉到她身上。
慕妏雖然也是薛琮的女兒,可她一點都不像父親,完全和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
薛寧就不一樣了。
她完美繼承了薛琮和江暮晚兩人所有的優點,七分像江暮晚,三分像薛琮,那個冷淡疏離,對一切漠不關心的神情,簡直是薛琮的翻版。
聶槃見到她那個神情,居然找回了一點點理智。
她看到受傷的慕妏,看著自己劈開的墳墓,還有在場聚集的同道們。
她知道今日無法善了。
多少年了?
她以為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爭取,現在卻意識到,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聶槃緊盯著薛寧,其他人也因這個目光越發凝視薛寧,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江月不可能讓他們如此冒犯薛寧。
神威壓下,他就站在薛寧身邊,所有望向這裡的人都會受到壓迫。
強大的威亞吞噬著他們身上的靈力,五臟六腑仿佛被人用力捏住,心肝都被碾得生疼,他們必須馬上低頭臣服,否則必然血脈逆行,不死也重傷。
沒了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薛寧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
聶槃是唯一一個哪怕被秦江月神威壓製,依然不願轉開視線的人。
“你叫他出來。”
她握著劍,一字一頓道:“這麼多年了,他既然能有法子來殺我一次,肯定還能再來,你叫他出來,我站在這裡讓他殺。”
薛寧麵無表情,毫無回應,聶槃越發崩潰。
“叫他出來見我啊!死都死了那麼多年,還突然出現乾什麼!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從他的死亡裡走出來。
好不容易才恢複了正常生活。
好不容易,才很少再想起他。
慕不逾抓住她失神的機會,想將她控製住帶走,但聶槃反應極快,一劍過來,慕不逾也是勉強才抵擋得住。
聶槃本來就強,是本門除了秦江月之外目前最強的劍修,走火入魔令她丹田燥熱,靈力暴漲,實力更加強悍。
她本就是天之驕女。
入門就被前任府中選中,親自帶在座下教導,不負師尊期望,很快獨當一麵。
彆人還在修煉的時候,她已經可以幫著師尊帶弟子了。
薛琮就是她帶的第一個人。
小師弟從小就生得好,粉雕玉琢,好像個白嫩嫩的糯米團子,極討聶槃喜歡。
聶槃教他很用心,有時晚了,她就讓小師弟在自己房中打坐
,自己在一旁看著。
有她傾心教導,薛琮本身就有天賦,自然進步很快,沒多久就隱隱有追上她的架勢,甚至在一次外出曆練時,還救了她這個師姐的性命。
聶槃永遠忘不了,青袍素簪的少年擋在妖獸和她之間,大喊著讓她快走的模樣。
她是喜歡師弟的。
那個時候她就意識到了。
可師弟好像不開竅,對她所有的表示都當做是姐弟的關愛,有時下山也會給她帶些東西回來,但都是些中規中矩的,不帶任何偏頗意義,如發簪玉佩這類曖昧的禮物,她一件都沒收到過。
有時薛琮乾脆會帶些好吃的回來,這是最安全的禮物。
不過這些都沒什麼所謂,隻要是他給的,她總會很高興,這說明不管是什麼感情,自己至少是在他心裡占據一席之地的。
他們都是修士,壽命漫長,她有時間等他開竅,一切水到渠成。
可這所有,都在一次去凡界的任務回來後改變了。
那是薛琮獨自下山執行任務。
他已經長大了,是獨當一麵的真君,常常會單獨出去執行任務,那次也不例外。
沒人會知道,那次出去,會發生後麵直接導致無數人悲慘結局的邂逅。
聶槃至今還清楚記得,師弟那次回來後就老是心不在焉,盯著一棵桃花樹發呆。
有次她實在好奇,就問他喜歡桃花嗎?
他竟然愣住了,重複了一遍:“喜歡……桃花?”
之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喊了一句“多謝師姐”就匆匆下山了,甚至沒稟報師尊。
聶槃有些擔心,但還是替他去師尊那裡稟報了一聲,叫他不至於回來的時候被訓斥。
可她萬萬沒想到,那樣尋常的一天,她照例等師弟回來,聽到消息高高興興來接他,會看見他身邊站著一個柔婉美麗,卻毫無靈力的凡人。
那是她第一次在師弟眼裡看到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被迫意識到了一點——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日久生情不假,但往往無法一見傾心的日久生情,生出的都是親情友情,不是愛情。
現在薛寧站在那裡靜靜看著她的樣子,讓她想起她不甘地尋師弟,問他怎麼可以喜歡彆人時,薛琮的錯愕和最後的麻木。
師弟對她從未有過曖昧之舉。
所有的一切都是弟弟對姐姐的尊敬。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呢?”
聶槃眼睛出血,終於依依不舍轉開目光,望著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其他人。
“這樣的矚目,上次還是從魔域回來的時候。”
聶槃笑起來,似乎要說什麼,慕不逾蹙眉道:“想清楚再開口。”
慕妏也緊張起來,不斷喊著娘,聶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血紅。
秦江月是在場唯一可以以一己之力阻止她繼續發瘋,停下一切的人。
但
他沒有動。
他隻是看了看薛寧,薛寧沒有任何表示,他便什麼都不管。
?想看總攻大人的《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聶槃握著劍,一步步走向薛寧,在距離五米遠的時候,再也無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