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月一回到仙府,就與仍然留在這裡的各仙宗首座商議了如何處置妖界的事。
他們很快分出幾組人派往妖界,淨化清理,以備今後其他弟子前往修習使用。
人界的靈氣哪裡比得過那裡?
但在大戰之前可不敢真的去那裡修煉,萬一還有什麼他們沒有發現的後招呢?
隻能先收拾一下,就跟新房子要放置一年再入住一個道理,塵埃落定之後,才能使用得心安理得。
率隊前往妖界的,是萬佛法寺的靈壽大師,她穿著女佛修的青色袈裟,帶著座下得利的幾位女弟子,和蓬萊、衝虛道宗的弟子一起離開。
這三個仙宗主修道法都與淨化有關,是最適合做先行軍的。
秦江月也賜下了法器,讓他們萬一發現什麼隱患,可以顧好自身不受傷害。
忙完這些公務已經是第二天,回來後他就和薛寧分開,薛寧回了水上仙閣,道彆的時候也沒說到底是不是要分開居住。
秦江月回到仙閣,看她仍然在這裡,心中大定,快步走進去,卻發現他們之前住的內閣裡沒了她的東西,她現在住在仙閣最偏僻的一個小房間裡。
人也很用功,正在補這幾日去妖界落下的課業,手中拿著玉簡,看得十分認真。
這樣認真好學,他似乎不該去打擾。
秦江月站在門外看了片刻,轉身走了。
薛寧當然知道他來過,還杵在那兒看了很久,但她是真覺得分開有助於她修習,才暫時搬到其他房間裡來。
不過她以為秦江月都能違背原則,說少完成一些課業也無礙了,應該不會那麼輕易放她一個人住。
沒想到他進都沒進來,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不對勁。
這裡麵有問題。
薛寧握著筆想了想,覺得還是等秦江月主動跟自己說吧。
可能他自己拿不準,或者不知道怎麼說,在組織語言呢。
又或者他以為自己真的生氣了?
晚點主動打個招呼,看他說不說。
要是還不說……
回憶起他從前那個該死的性格,薛寧微微皺眉,良久才再次下筆。
夜裡的時候,薛寧收拾了課業,出門去找秦江月。
可秦江月反而不在這裡。
她繞著仙閣轉了三圈,沒找到半點化劍仙尊的影子。
放出神識往周邊看了看,也沒有。
去哪兒了?
又去商議什麼事了嗎?
薛寧知道最近正事多,秦江月公務繁忙,也就沒多想,回了房間一邊修煉一邊等他。
可直到隔日早上,她從仙閣離開去上課的地方,還是沒有見到他的蹤影。
好在課堂上,化劍仙尊還是姍姍來遲地趕到了,薛寧坐在第一排,能清晰看到他的五官,秦白霄就在她旁邊,秦江月出現之前他還問她:“大哥呢?”
薛寧回以一個迷惑的神情:你為什麼覺得我就一定知道你大哥去哪兒了呢?
秦白霄被這個神情搞懵逼了,等秦江月來了,他一會看看大哥一會看看薛寧,總覺得他們之間氣氛不太對。
薛寧直視秦江月,見他眉眼之間似有些倦意,這是本體回來之後從未發生的情況。
化劍仙尊仙體神軀,那是絕對不會感覺到累的。
除非他在做什麼極其耗費靈力的事情。
薛寧桌下的手突然握拳,好像知道他昨晚是去乾什麼了。
難怪沒來找她,肯定是去蘊養神隕的殘跡了,也隻有這件事可以如此耗費堂堂劍仙的力量了。
在崖底時發現疑似厄神的殘魂痕跡,在妖界又有其他神隕的殘跡,這都是好事。
但每次發現這樣的東西,秦江月總會表現得過於在意,甚至會忽略到薛寧,這就不是好事。
薛寧沒有那麼不容忽略,但她擔心的是長聖會借此來傷害秦江月。
她直白的目光秦江月無法忽視,兩人對視片刻,她就知道自己都猜對了。
果然是去滋養神魂了。
算了。
隨便吧,先上課。
薛寧收回視線,低頭看手下的玉簡,雖然落下幾天,但其他人這幾天也是自學,她回來看了一晚上,應該不會跟不上進度。
今天秦江月照例還是都問她,以前慕妏還有資格上課的時候,總會對此表達不滿,現在慕妏門都不出,仙府甚至沒有給她母親舉辦葬禮,這課堂上就連當初為她說話的江太陰,也神色嚴肅,默然不語了。
不說話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情緒,薛寧能感覺到他的疏遠和輕視,但是誰在意呢?
秦江月的提問,薛寧每個都認真回答了,但有時候她也會覺得累。
在問到自己需要苦思冥想,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做出答案的問題時,薛寧直接道:“我不知道,仙尊問彆人吧。”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薛寧頭也沒抬,坦然麵對自己的“不知道”。
她感受得到秦江月一直看著她,但她沒有回望。
過了一會兒,秦江月轉開了視線,但也沒再去問彆人,而是親自做了解答,說得很清楚,絲絲入扣,每個字都能切中要害。
他是這樣的,學識、修為和相貌,都無可挑剔,世無其二。
哪怕他是劍仙,其他不算是他的主修之道,他依然見識不落凡俗,遠超許多精修此道的大能。
他鮮少如此親口解釋,眾人忙著記錄,都顧不得其他眉眼官司了。
傍晚時分,一天的課上完了,薛寧收拾東西離開,沒去管台上的秦江月。
以前她都是留在最後和他一起走的。今天居然自己先走了,秦江月停在那裡,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他人哪敢多看他的神情,都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自己戳瞎,生怕冒犯了仙尊。
看薛寧他們就敢,看秦江月就不敢,這就是實力為尊的
修仙界。
秦江月離開後,秦白霄在第一排緩緩吐了口氣。
“白霄真君。”銀心忍不住湊上來,“仙尊和阿寧這是怎麼了,吵架了?”
她身邊坐著的張止也好奇地看了過來,輕聲道:“我以前沒少見師妹們和人冷戰,但頭次見到居然有人敢和仙尊這樣。”
秦白霄茫然了一瞬,麵對同門期待的眼神,冷下臉道:“他們如何與我們何乾。”
“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就足夠了。”
秦白霄收了東西離開,背影冷酷無情,端的是對看中的人溫柔如風,對其他人冷如霜雪。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銀心回憶薛寧的話,拍拍腦門,“對了,白霄真君,真是好酷啊。”
“酷是何意?”問的還是張止,他倆是同桌。
“我很難跟你解釋,就是這樣那樣,很酷對吧?”銀心冷下臉,假裝握劍,高傲轉身離開。
張止點點頭:“是很酷,劍修就是要這麼酷。”
江太陰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還在等溫顏,溫顏東西收拾差不多了,他就說:“我陪你回去吧師姐,峰上的事還沒處理好吧?我去幫忙。”
溫顏淡淡道:“不必了,白霄師弟說得對,我們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就足夠了,江師弟回去修煉就好,你已經幫了我很多。”
她說完就走了,江太陰咬唇扼腕,心中不平。
為什麼秦白霄是白霄師弟,他就是江師弟?
區彆對待!
秦白霄……溫師姐不會是對他另眼相看了吧!
話說回來,這陣子秦白霄還真是一門心思修煉,都沒來騷擾師姐,不幾日就又進階了、
仙尊教導的功法確實好,以前他們還沒信心一定能戰勝魔神,現在卻有了。
江太陰抱著東西離開,本來他就比秦白霄修為低,現在更怕輸給他,還真回去好好練功了。
水上仙閣裡,薛寧回來後,小龜問她今日學了什麼,她娓娓道來,情緒看著不像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