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謝琅皺眉。
隱隱覺得有些麻煩。
那穗子的材質是北郡雪蠶絲織成,根本經不起查。
雖然隻憑一個穗子,也沒人敢給他定罪,可劉喜貴畢竟是即將往北境赴任的監軍,這件事,能不與謝家扯上關係,自然最好。
謝琅脫下袍子,先囫圇衝了個冷水澡,洗去一身酒氣,及被酒氣遮蓋的血腥氣,才攏著寢衣來到床邊。
暗夜裡,他眸底仿佛燃著幽火,一動不動盯著躺在床帳內側的人。
燭火斜斜照入,朦朧勾勒出一張秀致麵孔和線條優美的鼻梁。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並未聞到那夜的味道。
謝琅再度晃晃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竟會有那樣荒唐的想法,這麼一個病秧子,最多也就拿匕首嚇唬一下他,恐怕連血都沒見過。
“世子爺。”
外頭忽傳來雍臨的聲音。
謝琅開門到廊下,皺眉問:“何事?”
雍臨對打擾他睡覺這件事也很惶恐,但事情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了,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上去:“二爺來的信,今日剛到。”
謝琅接過,直接拆開了看。
雍臨笑著問:“二爺難得寫信,可是饞上京的美酒了?”
謝琅問:“明日是國子監入學考試?”
“似乎是。”
雍臨明白過來:“文卿公子好像要參加考試,二爺是讓世子爺照看文卿公子吧?”
謝琅收起信,直接道:“你去打聽下考試時間。”
“是。”
屋裡,衛瑾瑜被吵醒,睜開眼聽了會兒,困倦得厲害,繼續拉了拉被子睡了。
宮中大璫當街遇刺,人心惶惶,半夜裡仍能聽到錦衣衛全城奔馳緝凶的動靜。
裘英幾乎一夜未眠,結果第二日晨起,竟傳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刺殺劉喜貴的凶手已經緝拿歸案。
準確說,是凶手主動投案。
凶手自稱是一名來自揚州的富商,說劉喜貴在擔任江南織造總管期間,仗著權勢,不停地對他進行敲詐勒索,他氣不過,便將劉喜貴告到官府,誰料官府反以誣告罪名將他下獄,在劉喜貴授意下,他被屈打成招,一家老小皆慘死獄中,本人也被判了流放三千裡。他日夜憤恨,咽不下這口氣,便在流放路上詐死,偷偷潛逃至上京,伺機報複。蟄伏數月,終於在昨夜等到機會,於是重金買通了殺手,將劉喜貴引至深巷刺死。
時間,地點,因由,□□的證據,甚至是當初劉喜貴敲詐勒索的來往單據,都全部能吻合上。
至於為何主動投案。
他說是為了把劉喜貴惡行公之於眾。
招供完之後,凶手便在獄中吞金自儘。
“事情經過就是這般。”
“聽說陛下大怒,不僅命督查院迅速徹查此事,還把當初舉薦劉喜貴任職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黃純狠狠訓斥了一通。
”
“這麼看來,當日先世子下手的人,就是凶手重金雇來的刺客。”
雍臨把打探來的消息詳細述說。
裘英接著問具體細節,謝琅則抱臂麵朝窗站著,眉峰若劍,目光沉沉。
太順利了。
順利到讓人不敢相信。
而且,有兩個疑點。
劉喜貴出入二十四樓這等風月場所,都要錦衣衛隨行,可見防範意識極高,十分惜命。凶手買通的殺手,是如何把劉喜貴引到後麵深巷中動手的。
劉喜貴為何會撇下錦衣衛,心甘情願入局。
其二,昨日他找到劉喜貴時,那閹豎胯.下之物狀態,分明是正在或即將行□□之事。
劉喜貴為何會對著一個殺手有這種反應,難道是個偽裝成伶妓的女殺手?以劉喜貴的警惕性,真的會跟一個不相識的伶妓隨便外出麼?
凶手的供詞似乎沒有明說這一點。
眼下也無從查證了。
還有,凶手既借投案的機會把劉喜貴惡行悉數供出,為何不再等一等朝廷審查結果,而是迫不及待地吞金自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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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考場出來已是午時。
蘇文卿拜彆幾個同窗,一眼就望見了停在不遠處巷口的馬車。
一輛沒有任何標識、極普通的青蓋馬車。他唇邊漫出一絲笑,見四周無人注意,抬步走了過去。
“文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