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事。”
崔灝忽道:“那衛三如今雖在督查院就職,此事,你先莫與他提起。他畢竟是衛氏的人,在此事上,未必與你一條心。袁放逃來上京的消息,絕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了。”
謝琅直接回了謝府。
孟祥知他今日回京,特意留了門,到了東跨院,屋裡果然亮著燈,顧、李二女官一如既往侯在廊下,見謝琅回來,忙迎上行禮。
謝琅直接進了屋,和外頭清寒截然不同,屋裡是舒適的薰暖。
衛瑾瑜破天荒沒有坐在床帳裡看書,而是展袖跪坐在長案後,正認真書寫著什麼。
他依舊一身素色束腰綢袍,寬袖自然垂落,束發的發帶卻是一根紗帶,濃密纖長的羽睫被燭光籠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
謝琅一路壓在心頭的沉沉重擔忽然就消減了許多。
便抬步湊了過去。
“忙什麼呢?”
衛瑾瑜筆尖頓了下,抬頭看他一眼,顯然並不覺得他們有必要談論這等私事,淡淡問:“有事?”
謝琅沉默在對麵坐下。
嘴角一挑,“這話說得,好像沒事就不能聊聊天了。”
衛瑾瑜道:“你擋著光了。”
謝琅從善如流地挪開了些。
坐了片刻,忽問:“你們督查院,是什麼案子都能接麼?”
“自然不是。”
“那都接什麼案子?”
“重案要案,刑部和大理寺解決不了的案子。”
“那可有不經刑部和大理寺,直接由督查院接手的案子?”
“有。”
謝琅心一緊,儘量漫不經心問:“什麼案子?”
衛瑾瑜筆不由再度頓了下,抬頭,以異樣眼神看他一眼。
“看什麼?”
“沒什麼。”
衛瑾瑜麵冷如故:“就是覺得,世子突然如此關心督查院的事,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
“什麼錯覺?”
“殿帥大人,怕不是犯了什麼不得了的案子了。”
“……”
謝琅順手撈起墨錠,殷勤研了兩下墨,道:“你還沒說,到底什麼案子,督查院會直接接呢?”
“聖上欽命查證的案子。”
衛瑾瑜淡淡說完,便瞥見謝琅在動他的墨。
想說什麼,忍住了。
謝琅自沉默坐著,過了好一會兒,忽問:“還沒寫完麼?”
“快了。”
“多久?”
“與你有關係麼?”
“當然。”
空氣詭異靜了下。
衛瑾瑜諷刺:“殿帥大人不會要告
訴我,你在等我一起睡覺吧。”
“這麼明顯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謝琅笑了聲,等人終於擱筆,直接起身過去,將人打橫抱起。
如緞烏發散落臂間,留下一片清涼涼意。
衛瑾瑜冷冷打量他片刻,笑道:“怎麼?今夜又想‘隔靴搔癢’了麼?”
綢袍下,那兩條修長緊致的小腿緊緊並攏著,顯然不給他任何一點可乘之機。然而這說話的語氣,顯然又帶了引誘和挑逗。
這欲蓋彌彰的動作,反倒讓謝琅渾身血液激蕩衝擊腦頂。
謝琅依舊將人抱回帳中,放到枕上圈著。
在對方冷冷注視下,先解開那根束發的紗帶,接著是腰帶,手掌自腰側摩挲而下,感受到懷中身體不受控製軟下一刻,方直接探手入綢袍,強勢握了下去。
“就一刻,好不好?”
他以商量的口吻道,低頭,再度噙住了那仿佛散發著甜蜜氣息的唇瓣。
**
次日醒來,身側已沒有人。
謝琅睜開眼,伸手往唇上隨意一摸,果然毫無意外,又摸到一塊新鮮出爐的血痂。
咬哪裡不好,回回都要咬他這裡。
然而隻要一想到昨日帳中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睛,和少了衣料阻隔,截然不同的觸感與體驗,他仍舊忍不住的血液激蕩。
咬便咬了。
要是能日日把人那般圈在身邊,便是再多咬幾口又如何。
就算真是條毒蛇,他也悉數全吞了。
“世子爺。”
雍臨聲音在外頭響起,帶著審慎。
謝琅起身攏上衣袍,打開門,問:“如何了?”
雍臨原本要開口,乍然看到謝琅唇上鮮明一塊尚帶著血跡的血痂,驟然啞了下。
謝琅淡淡道:“說正事。”
“哦。”
雍臨進了屋,把屋門關上,方從懷中掏出一個沾滿泥的布包,道:“屬下一早按著袁二公子說的位置尋去,果然找到了賬冊。”
謝琅解開布包,裡麵賬冊還完好無損,可見袁放這一路是用心保存了的。翻開大致看了下,裡麵條目清晰,記錄著裴氏暗地裡倒賣軍糧、盜采銀礦的每一筆交易。
“前線戰士餓著肚子打仗,後麵世家竟還將本屬於將士們的糧食高價倒賣牟取暴利,這些世家,真是可惡至極!”
雍臨氣憤道。
“世子爺,現在怎麼辦?今早屬下去取東西,發現城中巡邏守衛比平時多了許多,城門口還有幾個裴氏暗衛的身影,不知是不是袁二公子逃入上京的事被發現了。”
“若讓袁二公子直接帶著證據去督查院,也不知,那位顧閣老肯不肯接。”
謝琅問:“你確定,你看到的是裴氏暗衛?”
雍臨點頭。
“錯不了,他們雖然做尋常護衛打扮,但巡城的兵馬司副使都對他們點頭哈腰,十分客氣,那樣的身形長相,隻能是世家大族府裡暗衛。”
謝琅心微微一沉:“若真是裴氏暗衛,袁放就不能直接去督查院了。”
他們能想到袁放如今猶如困獸,唯一的出路是去督查院鳴冤,裴氏不會想不到,以裴氏作風,必會在督查院外設下重兵埋伏。
如果見不到顧淩洲本人,袁放根本連進督查院大門的機會都沒有。
雍臨立刻領回了這層意思,不免跟著發愁:“那怎麼辦,屬下聽聞,那位顧閣老,白日裡要經常去鳳閣辦公,怕不一定待在督查院。總不能讓袁二公子直接去宮門口蹲著吧。”
謝琅背手想了良久,道:“彆廢話,先去殿前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