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自內緩緩開啟。
宮門外,鐵甲如山,撼天動地。
宮門內,衛憫一身仙鶴補服,獨立於宮道之上。
衛憫望著鐵塔一般無聲駐立在夜色中的數百鐵騎,視線最終落到為首英武男子身上,道:“到底還是老夫棋差一招。”
“不過,你謝蘭峰,總是能讓老夫心服口服。”
“這天下間,誰是英雄,誰是鼠輩,老夫還是分得清的。”
“當年你初入上京,便是本輔為你接風洗塵,時隔多年,你再入上京,還是本輔來迎你,也算有始有終吧。”
定淵侯謝蘭峰翻身下馬,隔著宮門,朝衛憫輕施一禮,一身玄鐵重甲在宮燈下折射出雪亮顏色,道:“首輔老當益壯,令人豔羨。”
衛憫道:“你這一禮,老夫還是受得的,謝侯爺,請吧。”
天盛帝已經率領百官在文華殿前等侯。
謝蘭峰隨衛憫一道來到丹墀之下,單膝跪地行禮:“臣謝蘭峰,叩見陛下。”
那一身鐵甲上尚覆著寒霜,天盛帝親自走下玉階,將人扶起,雙手緊緊握住謝蘭峰手臂,道:“朕能安穩站在這裡,全賴愛卿救駕之功,愛卿當受朕一禮。”
天盛帝傾身要拜,被一隻手掌及時扶住。
謝蘭峰道:“此乃臣本分,陛下莫要折煞臣。”
天盛帝仍堅持解了自己身上的明黃披風,親自為謝蘭峰披在肩上,道:“愛卿一路奔波,辛苦了。”
又道:“愛卿也許久未見唯慎了吧,今日朕能脫險,他功不可沒,愛卿為大淵培養了一個好將軍。”
謝琅早在後麵立了許久。
隔了兩世時光,能夠再一次見到父親麵孔,謝琅心潮自是澎湃欣喜,隻是人前不好表露出來,上前,按著軍中禮儀,單膝跪地,規規矩矩行了禮,道:“孩兒見過父親。”
謝蘭峰看他一眼,道:“起來吧。”
這間隙,錦衣衛已經押了姚廣義從殿內出來,姚廣義還在破口大罵:“韓蒔芳,你這個陰毒小人,老子就是變成鬼也不會饒過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半年前校場上,京營將領為何半數未到,你難道不比老子更清楚?你設毒計坑害老子,不得好死!”
“首輔啊首輔,你糊塗啊!你以為這樣,皇帝就會放過世家麼!他隻會更加變本加厲罷了!”
“狗皇帝,你忘恩負義,不得好死!你怎麼忘了,當日是如何坐上這皇帝位的,若無世家扶持,哪裡有你今日!”
天盛帝急促咳了聲。
曹德海忙另取了一件披風替他裹上,跺腳道:“還不將這逆賊的嘴給堵上,免得汙了聖聽!”
天盛帝卻抬手製止了曹德海。
“不用堵。正好讓朕好好聽聽,朕在他們這些人眼裡,到底是怎樣一個皇帝。也讓列祖列宗聽一聽,朕到底是怎樣一個無用的皇帝。”
群臣默然。
最後還是顧淩洲道:“天
冷風急,曹德海,扶陛下回殿裡吧。”
曹德海應是,將拂塵往腰間一彆,躬下身,扶著皇帝一步步往玉階上而去。待皇帝走到最高處,百官以衛憫、顧淩洲、韓蒔芳、謝蘭峰為首,於階下跪地伏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場醞釀已久的大朝會,因為謝蘭峰率領三千鐵騎從天而降,皇帝絕地反擊,扳回一局。
衛瑾瑜亦跪在文官之列,隻是叩首時,唇角輕抿,並未同百官一道山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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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府門大開,孟祥領著所有下人跪地,聲音因激動而微微哽咽:“屬下見過侯爺。”
謝蘭峰於馬上笑了笑:“都起來吧。”
孟祥抹了抹淚站起來,道:“屬下給侯爺牽馬。”
謝琅落後一步。
李崖抱著一隻海東青過來,同他稟道:“是雍臨和李梧傳來的消息,說已經按著世子布置,成功將二爺和蘇公子從衛府救出。二爺聽聞侯爺平安到京,激動不已,正往謝府趕來。”
謝琅點頭,道:“你再替我去辦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