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大門大開,劉公公與大理寺卿趙雍一道進來,餘人皆候在府外。
“我們世子已經在等著二位大人。”
負責引路的李崖麵無表情道。
進了門,繞過影壁,二人遙遙便望見庭院正中擺著一把椅子,椅中坐著一道緋色人影,袖口用金絲勾勒著麒麟紋,胸前是一頭趨勢待發的白虎,俊美麵孔在廊下燈光映照下透出一種近乎冷酷的白。遙遙望去,仿佛端坐在暗夜裡的冷麵修羅。
趙雍原本趾高氣揚、氣勢洶洶而來,此刻乍然見到這副情景,無端有些膽顫,咽了下口水,連原定的開場詞都忘了。
還是劉公公上前打了個揖。
道:“深夜叨擾世子了。”
“給二位大人看座。”
謝琅吩咐。
孟祥立刻帶人搬了兩把椅子過來,分彆放到左右兩側。
劉公公自然沒有坐,笑道:“雜家與趙大人的來意,世子想來已經知曉。”
“知道。”
謝琅抬起頭,唇畔甚至帶著笑意。
“說吧,是要將本世子拿銬子鎖了去,還是直接裝進囚車裡。”
“哎呦,世子言重了。”
劉公公露出惶恐的表情。
“逆犯姚鬆今早暴斃在獄中,陛下震怒,喝令北鎮撫儘快查明真相,否則就讓雜家提頭謝罪。逆犯死前一直關在昭獄受審,最後見的人就是世子,為了厘清案情,雜家隻是想鬥膽請世子去北鎮撫坐一坐,向世子了解一下昨夜的具體情況,就是借雜家一百個膽子,雜家也不敢對世子不敬啊。”
“是麼。”
謝琅不緊不慢撣了撣袖口。
“我隻知道,在大淵,圍府是拿人才有的陣仗。”
“你們帶人圍了我的府,也敢說隻是想請我去坐一坐?我若好性兒隨了你們去,隻怕明日整個上京就會覺得我謝氏也犯了什麼謀逆大罪。”
劉公公心頭猛一跳。
一則,他此行已經儘量低調,帶來的錦衣衛與大理寺衙役皆是便裝隨行,隻是這位世子武藝高強,脾氣又出了名的混賬,為了安全起見,才又在暗處布置了一批人,以合圍之勢散布在謝府四周,沒料到竟被謝琅如此輕易察覺。
二則,北梁來勢洶洶,北境戰事正是膠著,全靠定淵王謝蘭峰帶領三十萬北境軍在前線禦敵安邊,若是因為自己不周全之舉影響了前線戰事,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劉公公暗暗流了一背的冷汗,登時作出十二分的恭謹之態,道:“定是底下那群兔崽子曲解了雜家的意思,擅自行動,世子放心,待回到衙中,雜家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他喚了一名身著便服的錦衣衛進來,疾言厲色訓斥了一通,那錦衣衛退下,不多時,布在謝府周圍的暗樁也皆消失不見。
劉公公方朝謝琅笑道:“如此世子可還滿意?”
“不敢當。”
謝琅負袖站了起來。“諸位
是大人,我是嫌犯,彆說隻是去北鎮撫坐一坐,便是真要拿鐐銬鎖了我,我也不敢有二話。”
劉公公:世子說笑了,案情尚未明確,誰敢給世子頭上扣這樣的汙名,雜家第一個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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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府,劉公公親自掀開車簾:“世子請上車。”
謝琅看了李崖、趙元與孟祥一眼,吩咐:“在我回來之前,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輕舉妄動。”
三人正色應是。
謝琅看了眼黑沉沉不見一絲光亮的夜幕,展袍登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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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宅正堂,崔灝焦灼踱來踱去,一直到李梧在外報“將軍,文卿公子回來了”,方疾步走了出去。
蘇文卿屏退左右,扶著崔灝回了屋裡,道:“這麼晚了,義父怎麼過來了?”
崔灝握緊蘇文卿手臂,滿麵焦惶之色:“唯慎被北鎮撫的人帶走了,說是和姚鬆的案子有關,我心裡實在擔憂,又沒個主意,隻能來找你商量個辦法。”
蘇文卿道:“此事孩兒已經聽說,姚鬆暴斃前,世子是最後一個進入昭獄與他有過接觸的人,北鎮撫此舉,也是符合流程的,想來隻是請世子過去問一問當時的具體情況,義父無須太過擔憂。”
“我豈能不擔憂!若單是北鎮撫也就算了,大理寺也摻和其中,大理寺卿趙雍是裴氏的人,若裴氏執意與謝氏過不去,趁機落井下石,唯慎可就危險了。北鎮撫昭獄守衛何等森嚴,姚鬆自戕用的那根金簪從何而來,此事,我越想越是膽寒。”
蘇文卿道:“裴氏就是想落井下石,也得有具體實證才行,隻要北鎮撫與大理寺無法證明那根金簪是出自世子之手,世子就不會有事。”
崔灝歎口氣。
“你說的這些話我何嘗不明白,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這心裡總是不安,上一回如此不安,還是唯慎十二歲那年入山狩獵,被野狼圍攻時。”
語罷,殷切望著蘇文卿道:“你如今擔著兵部尚書一職,雖說義父不該在此時為難你,可眼下也隻有你還能與北鎮撫和韓閣老那頭說得上話。文卿,你想法子,幫一幫唯慎,好不好?”
蘇文卿俯下身,反握住崔灝的手臂,笑道:“此事何用義父吩咐。”
“明日早朝之後,孩兒就親自去北鎮撫打探消息。”
崔灝點頭。
“好孩子,你謝伯父在前線浴血奮戰不易,為父既在上京,就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唯慎出事。”
次日早朝。
“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