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留下來？”方主管都愣住了, 隨後雙眼放光，“真的？！”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兩眼，蘇容開口道：“不過有條件。”
本來是沒有條件的, 但是看方主管這個樣子，她不趁機訛詐一些有利條件都對不起自己。談判就是這樣了, 誰先表現出自己的需要, 誰就處於弱勢方。
猶豫了一下，方主管點點頭：“可以, 你先說說什麼條件。”
“我要你回答我三個問題。”說話間, 蘇容不著痕跡的從右邊兜裡拿出一個裝著綠色粉末的瓶子, 單手背在身後做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實際上她是在身後擰開瓶塞，往手裡倒了些許綠色粉末。這一切一共隻花了五秒鐘，做完之後，蘇容就重新把瓶子塞回口袋。
正在思考她提出的要求的方主管沒注意到這麼多, 想了想之後回答道：“行，你問吧，但我不一定能給你完整的答案。”
聞言，蘇容討好式的把右邊的闊口水杯拿起來遞給她：“您喝水，彆渴到了。”
見她這樣, 方主管很受用的接過水杯。在她看來, 蘇容現在之所以如此討好自己, 完全是因為她們馬上要共事了, 而她的職位又更高一層。
對於正式員工，她的態度要比對那些實習生好多了。儘管知道蘇容身份不一般, 但還是順著她的意喝了一口水。
等她喝了好幾口, 蘇容才開口道：“那我就開始問了, 第一個問題是那些被辭退的實習生都去哪兒了？”
說完, 她像是怕問題太敏感，對方直接不回答，又補充了一句：“您不用隱瞞我，我畢竟也是從實習生上來的，有些事該猜還是能猜到的。”
話說的的確有道理，如果什麼都發現不了，那也活不到現在。方主管沉吟片刻道：“我隻能告訴你，他們最後都被送進了加工廠。”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答案，蘇容不由得眉頭一挑。按照她原來的推測，這些人應該都成為了罐頭的原材料。但如果真相的確是這樣的話，方主管就不會做出如此回答。
就算她不想說出罐頭肉的真相，起碼也應該表明出那些被辭退的人是同一下場。
可是現在她卻省略了這個信息，隻說他們都進入了加工廠。
這讓蘇容不得不懷疑分數高於100的調查員與分數低於100的調查員並不是同一個下場。而且他們的不同下場本身也暗含著一些關鍵信息，這才是方主管隱瞞的原因。
記下這一點，蘇容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模樣問出第二個問題：“成為加工廠的員工有什麼條件？”
顯然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方主管直接說道：“加工廠一般不吸納新員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想著加入那裡了。”
“話說回來。”她突然警惕的眯起眼睛，“你要加入加工廠乾什麼？”
——因為要當臥底竊取情報啊。
蘇容肯定不能這麼說，她眨眨眼，一臉無辜的樣子，配合著這張臉，活脫脫一個清澈愚蠢的大學生：“明顯加工廠的員工要更高級一點吧？能賺的錢也多。”
聞言，方主管嗤笑一聲，心想自己果然想多了。花花這家夥明顯不太聰明，她倒也不必那麼警惕。她能通關怕是都全靠那個搭檔，現在選擇留下來，也說明了她的不聰明。
實話說，方主管嚴重懷疑，花花之所以會選擇留下來，是因為她覺得在這裡就不會再被選進規則怪談了。她之前還真見過這樣的人。
哈！多麼天真可笑的想法！
儘管剛才正是蘇容的白色藥片才讓花奶奶順利通關，但是方主管也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認為蘇容之前都是在偽裝。
畢竟她自己都說了，她根本不知道那藥片的作用，純屬就是瞎貓碰了死耗
子而已。最多也就是當時她說的話好聽了一點。
“加工廠賺的也沒多多少，而且工作還更忙，沒必要惦記。”主管勸說道，“當然，就算你想去大概也去不了就是了。”
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蘇容微微垂下眸子，問出第三個問題：“為什麼您對我願意答應留下來這件事情這麼高興呢？”
“因為如果客服部有人成功轉正，我能得到不少提成。而且你們的存在能讓「祂」的實力增強，在你們死之前，公司的效率都會很高。”
快速回答完這個問題，方主管的表情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一手捂著嘴震驚道：“我怎麼？怎麼說出來了？”
本來她打算隻誠實的說前半句話，後半句隨便瞎說一個理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嘴好像突然不受控製一般，把後半句話也一股腦的禿嚕出來了。
蘇容同樣是一臉驚恐，甚至看上去比她更害怕：“什麼？怎麼會這樣！那我還是立刻辭職好了，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表裡不一說的大概就是她，麵上演技爆表，心裡卻是一片冷靜。
方主管為什麼會把實話說出來？當然是因為她搞了小動作！
剛才她把綠色粉末，也就是【誠實粉末】倒在右了手裡，在拿水杯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撒進去，然後遞給方主管。對方果然沒有懷疑的喝了下去，所以才會在此時直接說出了實話。
而之所以把這個問題放在最後，當然是為了讓她能在這個問題上說實話。
前兩個問題在蘇容的判斷中都是可以回答的，第一個問題很簡單，也很容易模糊處理，主管應該不會撒謊。第二個問題是比較官方的問題，蘇容相信這個公司一定對此有官方解釋。畢竟加工廠擺在那呢，地位目測還更高，肯定有其他員工也想加入。為了打消他們的想法，公司會給出統一解釋。
隻要前兩個問題她不撒謊，就不會發現蘇容在水裡下了藥。那麼，一旦她想要在第三個問題撒謊，自然就會因為【誠實粉末】而給出誠實的回答。
而她之所以更關注第三個問題，則是因為主管剛才在聽到自己要留下來的時候，過於興奮的表現。有人轉正她能得到績效加成這一點是蘇容早就猜到了的，有新人順利進入公司，HR還能得到提成呢。
但她甚至願意讓自己問三個問題，這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有不少提成”能解釋的清的了。
果不其然，現在她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她的加入能讓「祂」的威力增大。這很好理解。畢竟她一個調查員在原住民之中，就如同夜空裡的月亮一樣顯眼。
為了消滅她增強自身，「祂」肯定會加大詭異力度，努力殺死她的。
就像當時在怪談世界裡經曆的“公交車規則怪談”一樣，為了殺死她，公交車裡的詭異完全不介意帶著其他人一起陪葬。
那麼這樣看來，主管對於其他員工的生命恐怕也不怎麼在乎。或者說，其他人能成為這個公司的員工，可能本身也有為了填飽「祂」的肚子的目的。隻是對著這些原住民，「祂」“食欲”缺缺罷了。
不過思考完之後，蘇容倒是疑惑了一瞬。既然留下他們好處這麼多，主管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們通關的方法，讓他們更多人活下來呢？
不過也隻是一秒鐘，她就想明白了。因為調查員成功通過實習期之後根本不會留下來，對她而言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當然不會放他們過關了。
另一邊，聽到蘇容退縮了，方主管顧不得思考自己剛才到底為什麼突然說禿嚕嘴了，連忙勸阻道：“彆，你彆走！你也不一定會死的嘛，隻要好好遵循規則，就不會出問題。你看其他員工，不也都活的好好的嗎？”
“你在騙我我不聽！”占了理，蘇容端的是一副無理取鬨
的樣子，“鬼知道你會不會給我分配到一個最危險的部門？”
聞言，方主管立刻道：“我可以讓你自己選一個部門，你自己選，總不害怕我害你了吧？”
達到了目的，蘇容不再得寸進尺，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然後篤定的道：“我要去產品研發部這個部門一聽就很重要，你們肯定不會貿然傷害我。”
這個答案當然不是隨口說的，也不是現想的。事實上昨天晚上，在小陳說了她有可能自己選擇部門的時候，她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
可以肯定的是，行政部一定是最安全的。從馮玉靈的態度來看，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公司有詭異，所以她所在的一定是接觸詭異最少的部門。
如果她隻是為了活下來，加入行政部是最好的選項。
但可惜不是，她身兼臥底任務，得偷到加工廠的名單才行，安全也就意味著離她的目標更遠，所以行政部直接被排除了。
剩下幾個部門裡，毫無疑問，產品研發部是最容易接近目標的。研發也就意味著需要選擇食材，指定加工方式，是最有可能進入加工廠的部門。
當然除此之外其實蘇容也有想通過這個部門來靠自己推測出名單的目的，畢竟這裡是產品研發部，肯定要研究食材的。研究就會研究產地，那她就可以趁機湊齊名單了。萬一成功，那就不用冒險了。她覺得自己可以一試。
“……可以。”聽到蘇容的選擇，方主管表情有些複雜。在她看來蘇容是隨便選的，沒動什麼腦子。
就像她說的，產品研發部是最重要的部門，幾乎所有主管都是從產品研發部出來的，還有少部分是從客服部出來的。
但可惜她偏偏是個調查員，所以這個對其他人而言最有前途的地方，對她而言卻是最容易通向地獄的死路。
但是也正是因為在產品研發部，所以「祂」一旦發力，恐怕產品研究部的員工得死傷大半。
這讓她頗感心痛，好不容易培養的人才，竟然要為了蘇容陪葬，實在是有點虧。
不過沒關係，隻要「祂」能滿足，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
確定好之後，她揮揮手送客：“周一來上班吧，工作服會和員工需要遵循的守則一起放到你的宿舍裡的。”
蘇容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公司。
出去的一瞬間，她長舒了一口氣。又變成單人怪談了，也不知道現在的規則是怎麼樣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接觸過加工廠，總感覺進度有些慢了。
關於這個規則怪談的汙染源，蘇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可能是辦公室裡的那些電話，也可能是方主管本人，還可能是客服部的辦公室。又或者是罐頭加工廠。
不過不管是哪種，她想要留下來的話，都不能破壞。這就是蘇容沒有嘗試消滅汙染源的原因。
她轉頭抬眼深深地看向這個不算太大的寫字樓，片刻後轉身回到了宿舍。
就像方主管說的，一套嶄新的藍色製服，和一本手冊已經出現在了她的宿舍裡麵。
沒有去管製服，蘇容徑直走過去打開了手冊。
《產品研發部員工工作守則》
歡迎您來到產品研發部工作，請遵守以下規則，這能確保您順利在本部門工作。
一、產品研發部員工的工作時間是周一至周五的8：00-18：00，不可遲到早退，除了重要項目組之外不允許加班。
二、在公司內，員工應該始終身著統一的藍色製服，佩戴工作證。員工需要通過工作證打卡以及開門，請不要丟失，如果丟失及時報備。
三、研發部的工作有產品設計、確立項目、產品試做、產品測評等，遵從主管安排，請不要在部門內進行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四、隻有被
產品研發部主管認為有創新能力的員工可以參與重要項目的研發，重要項目的研發工作高於一切。
五、各個項目小組不得對其他小組透露本小組研究的配方。一旦被發現泄露，將會被辭退。
六、員工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找部門主管幫忙，主管一定會幫助你的。
七、中午十二點到兩點是午休時間。下午一點之後請不要離開部門區域，以免影響其他員工午休。若您因為某種原因，在這個時間段沒有及時回到部門，請迅速進入距離您最近的廁所，直到時間到達兩點。
八、確保在公司內下午離開部門的時候身邊有認識的人，如果單獨一人在外麵，在回到部門之前，不要理會任何人。
九、離開公司後不得對外透露公司新品。
十、本公司員工應該有專門的工作賬號，不允許互相添加除了工作賬號的其他賬號。
十一、同事突然離職是正常的，為了保護員工隱私，請不要向公司詢問離職員工的情況。
十二、紅衣、黑衣員工是高級員工，見到他們，員工應該主動問好。
十三、員工應該不求回報為公司奉獻自我，經常完不成任務的員工會被辭退。
一共十三條規則，其中六、七、十、十一、十二、十三這六條規則上錯誤的。
畢竟這是和原住民一樣的規則，鑒於「祂」本來就懶得吃原住民，所以被汙染的規則並不太多，最重要的是有好幾條都錯誤的很明顯。
第六條規則的後一句話是錯誤的。[主管一定會幫你的]，這句話一想就不對，他們都是被“救世之匙”洗腦了的人，一旦員工的行為威脅到了公司，那他們絕對能六親不認，大義滅親。
不過如果不涉及到公司利益，或許的確可以找他們幫忙。蘇容還記得在實習生規則裡說過，主管對員工負責。現在她也是員工了，那麼按理說主管能幫忙的應該還是會幫忙的。
第七條的錯誤是最後兩句話：[請迅速進入距離您最近的廁所，直到時間到達兩點。]
如果真的沒有按時回去，跑到廁所是一個錯誤的做法。但是正確的做法是什麼呢？如果不知道這一點的話，萬一真的遇到了那種情況，她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