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扔起那個透明方塊,又輕易接在手裡:“這是我在規則怪談裡薅羊毛得到的。”
“怎麼薅的?”蘇容好奇的問道,跟著對方去了廚房,看他熟練的處理菜葉。
白斂一邊洗菜,一邊回答道:“我負責把規則改的更難,而這個規則怪談的詭異則會付給我怪談道具作為酬勞。”
聞言,蘇容眉頭一挑。半點也沒有懷疑白斂是在助紂為虐,了然的道:“你在裡麵做了什麼手腳?”
甩了下手上的水,白斂笑道:“我偷偷把那些死去的調查員的靈魂藏了起來。”
“藏起來了會怎麼樣?”蘇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要問一問才能確定。
白斂一揮手,手裡就出現了一麵黑色,印有無數看不清血字的錦旗。在看到這錦旗的一瞬間,蘇容好像置身於屍山血海之中,耳畔全是冤魂的哀嚎怒吼。
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她很快反應過來:“你把那些人的靈魂都放在這裡了?”
“【噬魂幡】,本身是利用那些冤魂進行攻擊的怪談道具。”白斂解釋道,“但隻要我不使用它,它就隻是一個能溫養靈魂的道具。”
無論看上去怎樣邪惡的道具,本身也隻是人的工具而已。它能發揮怎樣的功效,全看落在什麼人手中。【噬魂幡】聽上去很恐怖,像是那些小說裡邪修才會煉製的道具。但是放在白斂手中,卻是用來保護彆人的。
一邊處理手裡的鯽魚,他一邊繼續說:“你知道的吧?「祂」被消滅之後,那些死去的人也能回來?”
蘇容點點頭,這件事情幾乎是所有調查員都知道的內容。這也是如今大部分調查員在規則怪談裡能愉快合作的原因之一。
因為他們清楚,隻要保留了有生力量,未來如果「祂」真的被消滅,那他們還有可能活著回到人世。既然如此,看到更厲害的調查員,為對方多付出一些在他們看來也是值得的。
如果沒有這一條件,那死了就是死了,大家當然會更以自我為中心,隻在乎自己的生命。
見她點頭,白斂聳聳肩:“但事實上‘世界意識’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隻有被「祂」吸收的靈魂,在「祂」被消滅之後才會回到現實世界。就像是……”
他思索片刻,琢磨出一個不錯的比喻:“把遊戲BOSS打倒的時候,它的掉落物是可以拾取的,但在打它的過程中用掉的那些道具補不回來。”
這其實很好理解,「祂」吸收掉的那些靈魂就相當於「祂」給收集起來了。等收集者消失,收集物當然也能原物返還。
但是那些沒有被「祂」吸收的生命,就直接進入六道輪回,屬於是真死了。就算把「祂」殺死,也是拿不回來的。
之前蘇容是不知道這一點的,此時經過白斂說了才反應過來:“所以你收集的是那些沒有被「祂」吸收的靈魂?”
白斂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了,我要是拿走「祂」要吸收的靈魂,「祂」肯定會察覺到的。”
這倒是真的,虎口奪食嘛這不是?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蘇容不理解:“什麼情況下,「祂」會不吸收調查員的靈魂?”
要知道為了增強自身,「祂」做出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吸收調查員的靈魂,怎麼會有漏網之魚?
“很多種情況。”本身就在「祂」身邊的白斂對這些事情無比清楚,“隻要調查員沒有因為規則而死,就不會被「祂」吸收。”
聽到他這樣說,蘇容立刻明白了。調查員之間如果有利益衝突的話,本身也會互相攻擊。有些心態不行的調查員在絕望的時候還會選擇自/殺。而這些人就算「祂」被消滅,也沒有辦法複活。
不過有一件事情讓她不免感到擔心:“你隨身攜帶著這種東西,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剛才蘇容隻是看了一眼那【噬魂幡】,都有一種震懾心魄的恐怖之感,更何況是長期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
“不,恰恰相反。”白斂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狐狸似的笑容,“我正是靠著這個東西,成功抵抗住了「祂」的洗腦。”
聞言,蘇容瞪大眼睛。她到底是聰明,幾乎是轉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你把「祂」給你的洗腦轉嫁到【噬魂幡】上了?”
“當初我剛被「祂」帶走的時候,「祂」隻想著把我困在眼皮子底下,掀不起風浪就行。機緣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噬魂幡】,然後就開始積極給各個規則怪談增加難度,同時收集那些遺漏的靈魂。但是靈魂收集的多了,的確會出現像你剛才擔心的那樣的問題——我的靈魂承受不住這麼多靈魂的重量。”
此時白斂已經處理完了手頭的鯽魚,開始切豆腐。他神態自若的繼續道:“正巧在這個時候我發現「祂」注意到了我的價值,想要讓我真正的為「祂」所用。當時我本來就已經是詭異了,不過是有自主意識的詭異。「祂」想要掌控我,無非就是洗腦這一條路而已。所以我利用【噬魂幡】裡的靈魂抵抗住了洗腦,同時也一石二鳥,把那部分靈魂的意識磨滅了。沒有意識的靈魂就不會再對我造成衝擊。”
話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接下來重複這個步驟就行,每當我收集的靈魂讓我有些承受不住,我就假裝自己有異心,讓「祂」對我進行一次洗腦。”
在說這些的時候,白斂表現的很輕描淡寫,但蘇容卻非常清楚其中的驚險程度。她和對方都有一個通病,往往他們把事情說的越簡潔明了,事情的本身也就越難。
就像如果讓她講述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經曆,她也隻會簡單的說“我通關了一些規則怪談,並且消滅了其中的汙染源,最後成功與你相遇。”
儘管已經聽出其中的困難和絕望,但蘇容並沒有安慰對方,反而露出笑容:“那「祂」這完全是為你打白工,還是沒有勞動合同的那種。不愧是你!”
被誇獎了的白斂臉上也控製不住的露出笑容,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今天有鯽魚豆腐湯,幫我洗一把香菜。”
說著自己去開火燒水,準備彆的前置工作。
蘇容笑眯眯的去洗香菜,她雖然做飯不怎麼好吃,但洗菜切菜什麼的還是很拿手的。
洗菜的過程中她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神明嗎?我指的是中國古代的那些,例如酆都大帝那種神。”
聞言,白斂了然道:“你去過‘渡口酒吧’了?”
蘇容點點頭,簡單講述了一下裡麵的經過:“我被選進參加‘渡口酒吧’單人規則怪談,認識了一塊「祂」的碎片。走到最後的時候,看到了這個規則怪談的大BOSS酆都大帝。”
儘管她講的幾乎是啥也沒有,但本身就知道這個規則怪談的白斂,自然無比清楚其中的驚險。他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說道:“這個規則怪談還是我設計的呢。”
蘇容:“……”
二人相顧無言,片刻之後蘇容才誠摯發問:“你設計這個規則怪談,有想讓人通過嗎?”
真不是她自戀,但蘇容估計能通過“渡口酒吧規則怪談”的人絕對是屈指可數。難度太大了,看上去根本就沒打算讓人通關。
“沒有。”白斂同樣誠懇的回答,“你應該已經發現了,‘救世之匙’想要的就是酆都大帝手裡的那把掃帚。他的實力我清楚,調查員幾乎不可能從他手裡拿到這東西。而被他殺死的人雖然不算死在規則裡,但可以被我的【噬魂幡】吸收。如果真的成功偷到了掃帚,那麼在回到一樓的時候,就會發現酒吧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因為閉館。我的設計就是沒人能把掃帚帶出酒吧,這東西絕對不能被外麵的人得到。當然,如果沒打算偷掃帚,倒是有離開的方法,就像你這樣。”
果然,就像蘇容當時想的那樣,完成“救世之匙”的任務是必死項,在死在“救世之匙”手上之前,就會死在酆都大帝手上。因為他不可能讓人偷走他的“印章”。
白斂的這個做法,既保住了所有經曆這個規則怪談的調查員的生命,又防止“印章”真的被“救世之匙”拿到,還能不被發現破綻,的確是個好計策。
理解的點點頭,蘇容回到剛才的問題:“神在這個世界到底算是什麼生物,和‘世界意識’有關係嗎?”
對於這些事情,白斂所處的位置讓他比蘇容了解的多得多,他解釋道:“這個地球的所有神,都是由人類的信仰凝結而成。如果人類消失,所有神也就都消失了。但是‘世界意識’不一樣,隻有在這個世界消失的時候,它才會消失。”
“那神可以對「祂」造成傷害嗎?”蘇容問。
“「祂」無法對神造成傷害,因為神是由信仰組成的,隻有信仰消失,他們才會消失。但是因為人類本就弱勢,所以這些神也不能對「祂」造成什麼傷害。但是當信仰之力削薄的時候,神也會虛弱。這時候「祂」就可以趁虛而入,汙染神明。”
聽到這裡,蘇容立刻反應過來:“所以死神……”
白斂點點頭:“沒錯,死神,包括酆都大帝就是「祂」的下一個目標,事實上他們現在也的確很虛弱。”
自從「祂」降臨地球之後,死亡這件事情在大眾的印象中好像就直接被「祂」接管了,死神和酆都大帝被提到的次數都少了很多。信仰的減少意味著神明的虛弱,也難怪“救世之匙”會選擇在這段時間行動。
前不久「祂」剛剛因為【固定規則怪談】汙染源的消滅而身體虛弱,如果這個時候能得到一位神明的補給,恐怕很快就能恢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