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在蘇容的想象中,王建國應該是早已經死在“安樂超市規則怪談”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難道是幻覺?
她心中頓時警惕起來,雖然自己之前沒有遇到過,但是規則怪談特意將熟人的樣貌作為反派樣貌,以此來讓調查員心軟動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隻是真要說起來的話,用白斂的樣貌不是更好嗎?
再看看吧,不能妄下定論。
蘇容重新複盤了一下“安樂超市規則怪談”的內容,久違的記憶被激活,她立刻想起來一個疑點,即:王建國並沒有真的在自己麵前死亡。
當時他的確因為穿上了員工製服,從而失去了離開那個規則怪談的機會。但是自己消滅了汙染源,毀掉了那個規則怪談。最後王建國會是什麼下場,誰也不得而知。
假如他並沒有死,而是被傳送進了其他規則怪談,輾轉之間來到了「第十三中學」呢?
這的確有一定可能。
心裡輾轉反側,麵上蘇容卻是老老實實的做出一副專心聽課的模樣,連目光也多是落在黑板上,而沒有落在王建國臉上。
畢竟多看幾眼也不能判斷真假,萬一這人真是規則怪談帶來的陷阱,那她要是一直看,豈不是正中對方下懷?
坐在第二列第一位置的女生起身:“起立!”
眾人一起站起身,幾乎是下意識的,以刻在骨子裡的經驗跟她喊了一聲“老師好”,這才又重新坐下。
很有上初中高中時的那個氛圍,DNA激活了屬於是。
這位喊“起立”的應該就是4班裡的班長了,自古以來班長都是班裡權利最大、知道消息最多的學生。如果能和她搞好關係的話,想必在這個規則怪談裡能如虎添翼。
不止是蘇容這樣想,所有調查員都能明白這一點。蘇容坐在非常靠後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前排很多調查員的腦袋都是麵衝班長的方向,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在他們喊完後,王建國也嚴肅的回了句“同學們好”,然後才開始上課。
很快調查員們就沒心情想東想西了,全都臉色難看的盯著王建國。
無他,剛才還一副正常人模樣的王建國,講起課來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聽得懂。在蘇容的耳朵裡,他好像在說什麼囈語一般,模糊而混沌。聽得人不但一頭霧水,還有種想昏厥的感覺。
是精神攻擊?
蘇容頓時警惕起來。但旋即她又意識到【警醒之戒】並沒有進行提醒,也就是說這應該不屬於精神攻擊的範疇。
那難道是汙染?
蘇容不太確定,她的確感覺不適,但分不清是不是汙染帶來的不適。看了眼其他人,旁邊能看見臉的調查員們都是眉頭緊蹙,看得出和她一樣都聽不懂王建國講課的內容。
一個男生也在觀察其他調查員的情況,恰巧和蘇容對視上,兩個人互相露出苦笑,錯開繼續觀察。
可以看出有幾個調查員能明顯感受到精神不濟,腦袋一點一點的向下,好像隨時要睡過去了一樣。
很快這幾人就各顯神通,有掐自己大腿的,有突然渾身一激靈的,還有拿出類似於風涼油的東西抹在太陽穴的。顯然都知道不能真的在這裡睡過去。
一時間蘇容倒是真有點在普通學校聽無聊老師上課的感覺,高中上曆史課的時候,因為老師喋喋不休的太無聊,好多有心學習的就經常這麼乾,以免自己在課堂上睡著。
值得一提的是,原住民們明顯能聽得懂老師在講什麼。像前排的班長,背挺得筆直,一看就是標準的好學生。
但後排也有幾個昏昏欲睡的,像極了班級裡常見的那種,不喜歡學習的學生。
作為偵探,蘇容觀察四周是很有技巧的,輕易不會被發現端倪。但是其他人就沒有她這個本事了,腦袋一轉就被正好抬頭的王建國抓了個正著。
“6號,你乾什麼呢?”王建國一聲厲喝,同時粉筆頭扔向坐在6號位置的那個男生。
這時候他說的話眾人倒是能聽懂了。
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那根短小的粉筆竟然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一個菱形暗器,頂端極其鋒利。如果真要按照現在的情況射過來,恐怕能直接給6號的腦袋開一個大洞。
好在加過那麼多次點,這暗器極快的射速在調查員眼裡其實不值一提。6號男生輕鬆躲開,隨後果斷道歉:“老師對不起,我脖子疼,想著扭一扭。”
“要不要我幫你扭一扭啊?”王建國皮笑肉不笑的問。
6號臉色一僵,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老師我保證接下來好好聽講,絕對不東張西望了。”
大概是看他態度還行,出乎意料的,王建國竟然沒有再繼續糾纏,讓他坐下了。
這樣的行為讓蘇容眉頭一挑,如果是平常的規則怪談,這時候起碼還要再刁難對方一番,最好直接拿下他的性命,給其他調查員來個下馬威才好。
但是他竟然沒有這樣做,而是輕拿輕放。雖然最開始那根粉筆的確有殺意,但對平均加過五次點以上的調查員而言實在是太容易躲過了,根本稱不上什麼刁難。
難道對方是有意在照顧調查員?
壓下心中的想法,蘇容對照著口型試圖明顯王建國在說些什麼。但是沒辦法,他的口型也非常奇怪,是多看兩眼會眩暈掉san的程度。
她頓時收回目光,懷疑再看可能會加重汙染。
王建國講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往黑板上寫東西。意料之中,黑板上的字也是他們看不懂的,不知道是哪來的火星文,簡直要命。
歎了口氣,蘇容終於放棄理解了。隻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以免被抓個現行就行。初犯的6號可能被放過,但要是有人再犯,那就不一定能善了了。
教室牆壁上有個鐘表,和【絕對時間】上的時間一樣。過了45分鐘,下課鈴聲響起。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王建國沒有拖堂,說了聲“下課”。班長照例帶著大家說“老師再見”。等說完之後,下麵的學生明顯鬆垮起來,開始各自聊感興趣的內容。而講台上的老師則是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今天該誰擦黑板了?”班長扭頭看了眼眾人,隨後看向蘇容道,“34,今天該到34號了。”
聞言,蘇容表情一僵,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倒黴,好吧,到也不是沒想到,她運氣一向如此來著。
沒有規則的情況下,擦黑板有什麼忌諱誰也不知道。第一個擦黑板的人肯定最慘,因為要親身實驗如何擦黑板。而其他人隻需要按照她的經驗照貓畫虎就行了。
眼見著王建國已經快要收拾好東西,恐怕馬上就要離開教室了。蘇容頂著幾個調查員同情的目光,試探性的說:“我出去上個廁所,等會兒就擦。”
聞言,班長好心提醒道:“那你可得快點,趕在下節課上課之前把黑板擦了。”
獲得一個提示,上課時黑板應該是乾淨的。
蘇容記在心裡,點點頭,自然的說道:“課間有十分鐘呢,我肯定來得及。”
這話其實是在試探課間到底有多長時間,如果不是十分鐘的話,對方肯定會糾正。到時候她說自己口誤就行,比直接問要強的多。
之所以認為是十分鐘,是因為上學時的課間就是十分鐘。這個學校的設置和普通學校幾乎沒什麼區彆,兩分鐘的預備鈴,四十五分鐘的上課時間,那麼課間時間應該也是一樣的。
果然,她沒說錯。在聽完她的話之後,班長點點頭,坐下不再說話了。
坐在座位上的其他幾個調查員都用一種佩服的目光看著蘇容,他們自然能聽出蘇容和班長這簡單的對話咯透露出了多少信息。能這麼快就套出這麼多內容,的確有點本事。
此時王建國正好離開,蘇容立刻追了上去。
倒不是不在意班裡的線索,隻是事有輕重緩急,肯定是王建國的出現更為重要。況且班上不算她還有七個調查員呢,總能找出來一些有用的東西,等她回來再問就是了。畢竟他們是調查員,需要互相幫助的。況且如果自己真的打上王建國這條線,對調查員們也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走出去之後,蘇容沒有直接詢問王建國還記不記得當初的事情。隻是走在他旁邊,輕聲念道:“安樂超市、安樂超市、安樂超市……”
王建國自然聽到了她的聲音,眼睛逐漸變得清明,突然一把拉住蘇容的手,表情不確定的問:“你是蘇……蘇容?”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他幾乎都已經快要忘記這個名字了。
在他回憶的時候,蘇容一直沒有出聲提醒。直到他徹底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她才點點頭,臉上露出笑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