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撒氣(1 / 2)

沈廷煜又微微睜開了眼睛。

幾個呼吸後,才回答徐清然的疑問:“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的精神池確實有創傷,是我當年掙紮著從惡塔1號樓離開時留下的。”

精神池創傷,分為兩種。

第一為先天性羸弱或損傷。

比如原來的徐清然就有類似的症狀,但他還不至於嚴重得精神失常錯亂,隻情緒上比較脆弱敏感。這種先天性如果不是太嚴重,就不會被歸類為殘疾,需要小時候吃藥調理配合,直到池子穩定。

第二為後天性創傷。

有可能是自身環境突然發生極大變故,精神與心理上無法接受,最終內創失常。又或是遭到襲擊等外在因素,直擊性傷害。這類型的創傷目前還沒有完全治療方策,要麼就承受,受不住的都被流放到了惡塔。

徐清然聽得皺眉:“惡塔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他之前進去時,接觸下來覺得那裡的工作人員包括監管和塔長都挺正常。但除此之外,整個環境都透著一種詭異和不合理,不管收押製度還是刑罰規則,以及那個充斥著血腥的鬥場。

“惡塔。”

沈廷煜呢喃道,像是對這個詞懷有許多複雜的情感。

許久,才接著說:“是一個控製罪惡,同時又放任罪惡的地方。”

惡塔早期創立,確實是為了關押與懲罰罪犯。

但時間一長,原本作為正義存在的地方,不自覺就變了味。在外的威脅慢慢被拔掉爪牙,銬上枷鎖,手握權勢的人就會開始鬆懈,然後覺得世界變得無聊。

於是,開始找尋新的樂趣。

用以懲罰罪犯的刑罰,成了王權貴族們宣泄心中惡念的借口。人前,他們是光鮮亮麗的紳士,道德禮儀的標杆。人後,他們是嗜血的惡魔,將壓抑著的負麵情緒,變成刀刃,紮在彆人的血肉上。

後來能夠讓他們宣泄的罪犯不夠了,惡塔又開始拓展。

除了E型重罪惡徒,其他輕重各不同的,也從各處小監獄被送往惡塔。再後來,已經無法自主思考的精神病患,也一律歸入惡塔所管。

它位於天神係,主管權就在王室手中。

位置偏遠,防衛森嚴,非一般人所能到達,更沒有任何探監服務。被送進去的人所犯之罪多數都鐵證如山,當然,那些作為獻祭品被強權安名義帶走的,不是孤身一人就是來自貧民窟的弱勢者。

每天來去的人那麼多,除了他們自己,還有誰能知道他們的冤枉?

沈廷煜說著勾嘴輕笑,聲音聽起來有些孤涼:“所謂惡塔的惡,指的不僅僅是罪惡的惡。”

——也代表著惡欲與惡念,人性的惡。

他曾經在那個地方,待過很長很長的時間。

徐清然聽完,默默做了個總結。

這世界的王室,就現階段來說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鬥場,也是他們搞出來的

娛樂活動?”徐清然又問。

“是。”沈廷煜回道,“鬥場最開始甚至沒有任何保護機製,是後來那些還未定型或沒有任何犯罪記錄的E型者死得多了,不小心傳出去後惹來民怒,帝國才緊急研發出防禦機製,用以保住無辜者性命。”

美名其曰曆練。

“塔內工作人員無法看見鬥場內部情況,但王室權貴可以。”沈廷煜提醒,“格蘭蒂斯軍學院也屬王室底下,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麼鬥場勝出的非犯罪者,入學程序完成得那麼快。”

徐清然眼神涼涼地瞥了身上的人一眼:“哦,那我的審查官怎麼還把我送到那麼惡心的地方?”

又是半晌沉寂。

沈廷煜歇了會兒,總算慢慢恢複行動能力,在徐清然握緊的拳頭又要往他身上錘之前,抬手按住。

“我承認,當時確實對你挺有意見。”他坦誠道。

“我之前一直把你視作準E型者看待,而你也很清楚,E型眼中容不下一顆沙子。所以把你送進去,主要想看是能挫掉你身上的銳氣折斷你的羽翼,還是把你變成我強大的對手。”

沈廷煜臉皮還是挺厚。

承認完自己惡劣的罪行,又微笑著邀功:“而且對當時的你來說,那是最快離開惡塔的方法,你其實應該感謝我的決定。”

徐清然麵無表情把人用力從身上推開,冷笑一聲:“靠夠了吧,沈上將?”

沈廷煜身體微晃了一下站穩,點頭回道:“夠了,謝謝小侄媳。”

徐清然沒有應話,轉身就往沈廷煜來時的方向離開。

後者見狀,便也跟上,隻當他準備回家了。

熟料腿才邁了兩步,麵前人忽然回身抬腳對著他的腿就是一掃。他一時沒有防備,被擊中的腿痛得稍稍曲了曲,再回過神時,人已經被重重摔到了地麵。

摔他的人長腿一跨,毫不避忌坐到他身上,揪著他衣領迫使他微微仰頭與他對視。

“狗男人,想揍你很久了。”

徐清然柔軟的棕色卷發被風淩亂撥弄著,低頭垂視著他,尾音輕揚:“金翼營上將呢,沒多少人有這樣的機會。”

暗夜遮蔽周圍的一切,把它們都變得黯淡模糊,唯獨遮不住徐清然那雙含光帶笑的眼睛。仿佛還能透過眼底的清冽,見到與他這身皮囊有極大差異的靈魂。

沈廷煜靜默不語。

身處弱勢方,確實隻能任人割宰,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今天就是他一時上頭疏忽,沒什麼好說。

這筆賬,等他正式入學,再跟他慢慢討回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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