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然話音剛落,穆子羽甚至還沒來得及有亂動的時間,另一支箭就‘歘’的貼著他臉頰擦過,落到板子上。
期間還不小心劃破他耳朵,疼得他一陣激靈。
剛想開口吐槽,遠處的人就先惡人先告狀:“嘖,都讓你彆亂動了。”
穆子羽:“……”
他明明就沒動!
震怒間,另一支箭又深深插|進右臉旁邊的地方。
長箭受到衝擊力道的餘波影響,搖搖晃動。這次雖然沒擦破他耳朵,但射擊的力道破空而來時附帶的精神力波動,還是磨得他耳朵疼得發紅。
驚得他心臟一跳,怒問:“徐清然,你到底會不會玩?!”
徐清然又拉了一支新的箭,笑得漫不經心:“不好意思,應該是不太會的吧。”
弓箭術,徐清然前世學過。
但也就隻是用來獵殺高移速,高機動性而且還能飛的異獸,然後水平百發百中的程度而已。人嘛,暫時沒瞄過,所以他覺得水平應該是一般般的。
係統:「……」
受不了,這是什麼凡爾賽宿主。
穆子羽不知道徐清然前世的成就,見他抬手又重新瞄準他的頭,握弓拉弓的姿勢看起來還特彆隨意,心臟就突突狂跳。
徐清然斂起笑容,問他:“上南洲的那些資源,你給不給?”
穆子羽才明白,徐清然這是打算以這種方式威脅他。
咬了咬牙:“銀龍前段時間才被你害得好幾個股東撤資,連莫家都暫停了軍器的供給。現在全陣營過得緊巴巴的,我上哪兒給你找資源?!”
才回完話,徐清然手裡的箭就插到了他頭頂的位置。
距離他腦袋有多遠不清楚,但感覺很近。
徐清然又拿起一支箭,沒有多餘的話:“上南洲的資源,給不給?”
穆子羽逐漸反應過來,徐清然從剛才到現在的舉動,都隻是在人體描邊,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
他就單純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威脅和恐嚇他,逼他就範。
於是穆子羽稍微放鬆了點,繼續硬氣說:“沒有!不給!”
是啊,他是帝國三王子,徐清然根本就不敢傷害他!
剛這麼想完,被掛著的左手掌忽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徐清然拉緊的弓弦已然鬆開,發射出去的那支箭刺穿他手心,把他手掌緊緊釘在了板子上。
穆子羽痛得抽了口涼氣,對著徐清然大喊:“你在做什麼?!你這是以下犯上,是要被治罪的!等我從這裡離開,我一定要馬上革去你的職務,把你送進惡塔!”
話音才落,右手掌也驀地傳來了相似的劇痛,痛得他腦袋一陣嗡鳴,雙手很快就陷入麻痹狀態。
隻是輕輕扯動,就痛得肉骨仿佛快要被撕裂。
穆子羽如今的狀態,說的話毫無震懾力。
徐清然跟沒聽見似的,啊了一聲,說:“不
好意思,技術不夠好,失手了。”
才說完,穆子羽的膝蓋又跟著中了一箭。
徐清然低笑:“對了,把我送進惡塔的時候記得讓人下手狠一點,最好把我折磨死。”
“否則,我不僅能殺你,從惡塔出來後還能把你親爹給殺了。”
穆子羽先是懷疑了一下耳朵。
再看徐清然遊刃有餘的表情,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徐清然哪是技巧不嫻熟?
明明就是指哪兒打哪兒的程度!
隨後,穆子羽不同的身體部位又被徐清然射|中了好幾箭。
徐清然也不再重複問他最開始的那個問題,就這樣一下又一下的,時而擊中他的身體,時而與危險的地方險險擦過。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支箭會射在什麼地方,能不能避開要害,搞得他的心情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傷口的血弄臟了穆子羽淺色的衣服。
直到又一支箭擦破他脖子命脈的位置劃過,重重埋進板子裡,他才從徐清然冷靜的眼神裡看出——對於殺人這件事,不管身份不管關係,他就沒什麼不敢的。
他隻是享受玩弄獵物的感覺。
……他就說,他銀龍當初就後悔不想要徐清然這個禍害了!
瘋起來根本就不當人,眼裡哪還有自己的上司?簡直跟上南洲的那群叛逆軍沒什麼差彆!
徐清然盯著穆子羽滿頭大汗的那張臉,還有又氣又害怕又委屈得快要掉淚的眼睛,嘴角很輕地勾了勾,箭頭瞄準的位置忽然移到了他胯|下。
嗖的一下,擊中底下那塊空出來的地方。
穆子羽瞬間覺得胯|下一陣陰涼。
終於肉眼可見的慌了:“徐清然,你給我仔細瞄準了,彆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剛喊完,又是一支箭。
落腳處距離他某處不可言說的位置,又靠近了一點。
穆子羽這下子臉是真黑了。
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還有越來越不做人的徐清然,終於沒忍住鬆口:“行了行了,我給我給!我儘量給上南洲送點新的資源好吧!”
徐清然卻沒有回話。
手裡的箭還在不斷發射,落腳點又離他某部位近了點。
穆子羽驚得感覺那個地方都在發抖,見徐清然不為所動,隻能咬牙大喊:“我按你郵件裡提到的量給行了吧!”
徐清然冷笑。
果然,發出去的郵件穆子羽都看見了,愣是一封不回。
“我剛剛給你機會你卻不答應,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徐清然說道,“我要雙倍。”
穆子羽:“?”
他氣得差點抽過去:“你你,你怎麼不直接去搶?!”
徐清然聽了問他:“啊,可以嗎?”
“我還以為不行,既然你那麼說,我就直接去搶了?”
穆子羽:“……”
那肯定是不可以啊!!
銀龍
這段時間或許真出了點內部問題,但以銀龍管轄星係裡的天然能源資源是富到流油,是金翼近一倍量的情況來看,不存在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來的結果。
徐清然想著,手又是一鬆。
新的箭,幾乎是貼著穆子羽重重鑲入進板子裡,甚至還滋啦一下劃破他最外層褲子的布料。
穆子羽整個人狠狠抖了抖。
見徐清然麵不改色又抽出一支箭,放在弓弦上對著他用力拉開,終於,流下一滴恥辱的淚水大喊:“我答應,我答應了還不行嗎!!”
資金沒了可以再賺,但重要部位沒了就不能再生了!
徐清然挑眉,指尖夾著箭身,隨沉甸甸的長弓一同放下。
緩步走到穆子羽麵前,問:“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前麵非要倔到底,最後不還是得答應。
給出的還比原本的量多一倍。
穆子羽一臉屈辱瞪著他:“趕緊,把我放下來!”
徐清然沒有立刻動作,而是指了指自己胸前彆著的精致胸針,說:“彆想出爾反爾,我把全過程錄下來了,音頻也有。”
“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就把它放出來,讓全帝國的子民都看見你最丟臉的樣子。”
穆子羽:“……”
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最尊貴的帝國王子,為什麼能讓徐清然這樣威脅?
談完正事,倆人短暫靜默。
徐清然抬眸看了眼掛在上麵,彆開頭緊抿著嘴,眼神不甘又忿忿的穆子羽。他的人生狀態似乎總是這樣,有各種各樣的不甘心和不服輸,卻又無能為力。
突然沒頭沒尾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麼喜歡射箭?”
穆子羽愣了一下,沒什麼好語氣回道:“就隻是興趣和喜好,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你彆扯開話題!”也許是血流得多了,他臉色白了一層。
“我穆子羽向來說到做到,既然答應了你的要求就不會食言,你趕緊放我下來!”
穆子羽這個人性格雖然像是有點大病,頭腦簡單脾氣直接,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三心兩意猶豫不決又總是沒個定性。但有一點好,就是他承諾的事情,隻要辦到了他給出的前提條件,就基本不會食言。
徐清然沒理他,而是又問了句:“那你為什麼要成為銀龍的最高指揮官?”
“也是因為喜歡嗎?”
穆子羽被他問得一怔。
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聽見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回話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口。
穆子羽從小,就是彆人口中的那種愛玩愛鬨的紈絝子弟。
比起正經學習,他更喜歡玩樂,尤其喜歡那些刺激的戶外活動。什麼騎馬、射箭、滑翔跳傘等等,不然就是踢球打球跑酷之類的運動。對治國和軍部謀劃管理,沒有多大的興趣,也很是一竅不通。
問他喜歡嗎?
細想下來,他從擔上責任開始就沒有一天覺得快樂。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又非要對指揮官這個位置那麼執著?
因為這條信息,從他記事起就像是被輸入到他腦袋裡的指令,告訴他必須要去爭奪和做到。
他想玩樂,想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母親就天天深夜在他麵前痛哭。
說這是他身份的使命,隻有辦到了才能保障他們母子的未來,每天都在告訴他身為王室的孩子,他就是需要去爭奪。
而他的父親,孩子眾多。
隻有開始擔大責任的那位,才會被他多看一眼。
想想銀龍營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母親每日為他擔憂以淚洗麵,父親對他的失望,他也很心累。
根本就不想過這麼壓力的日子。
沉默中,徐清然又紮心道:“穆子羽,你不是這塊料子。”
“這個職位,你做不來。”
穆子羽被戳中了痛處。
大概是在想,今天在徐清然麵前已經把畢生的臉都丟光了,隻能擺爛大喊:“我也知道我做不來!那又能怎麼辦?!如果放棄這些,我就會失去很多東西!”
他當然清楚自己不行。
以前能勉強坐穩位置,靠的也是王戩那些老將和官員從旁輔佐,替他盯好陣營大大小小的事務,出謀劃策。現在他們全跑了,他的狀態每況愈下,無枝可依,日子過得一片混亂。
有時候真他爸的想撂擔子不乾了。
“失去什麼?麵子?誇讚?吹捧?還是需要付出代價換來的關注?”徐清然淡聲問道。
穆子羽又是一噎。
徐清然嘲諷:“除了這些虛的東西,你甚至連你王室的身份都不會失去。”
“所以,你到底在怕什麼?”
穆子羽聽得怔神。
想了半天,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徐清然又冷眼問他:“需要讓自己痛苦才能換來的關注和親情,有價值嗎?”
問完也不等他回答,抽出他的精神力刀,隨手喀嚓幾下就把鎖住穆子羽四肢的鎖銬給砍斷了。
板子上的人猝不及防從上麵摔了個狗啃泥。
卻難得沒有像以往那樣暴躁起身,而是維持摔倒的姿勢,翹著屁股,視線一動不動盯著眼前矮小的草葉不說話。
天色漸晚,周圍的I類和II類魔鬼逐漸有了複蘇的跡象。
徐清然沒打算留下來跟它們起衝突,轉身往飛行器停泊的方向走去。穆子羽聽見他腳步漸行漸遠,逐漸回神想起自己是被他拐過來的,隻能趕在他消失前努力忍著身體的傷痛,一瘸一拐追在他身後。
等靠近了點,才念念叨叨:“你說得簡單。”
“王室裡現在就沒剩下多少孩子,二姐現在一心紮頭她的科研大業,我就這樣走的話銀龍怎麼辦?直接向金翼服輸?那不可能!”
“要是真讓穆子玥成為新任王帝,那我指不定還真沒法隨心所欲過日子了!”
徐清然頭也不回:“簡單,找個
靠譜的新指揮就行。”
“比如像我這樣有能力的人。”說這話的語氣,還格外謙虛。
倒是差點把穆子羽給聽傻了,罵罵咧咧:“……草,徐清然你野心真大!你跟我說這麼多,原來就是在覬覦我的位置?!”
徐清然輕笑:“對啊。”
穆子羽:“……”
有時候真的煩徐清然這種連說個謊都不願意的人,現在簡直跟真心喂了狗一樣難受。
穆子羽每走一步就痛得表情扭曲,齜牙咧嘴說:“想也沒用,你又不是王室的人,不可能接手陣營最高指揮官的位置。”
徐清然也不惱怒,隻慢悠悠說:“說實話,你們這種封建糟粕思想真應該廢除了。”
“那要是王室以後生出來的蛋都和你一樣拉胯,非要從矮個子裡挑高個管治陣營,這跟提前加速帝國的滅亡有什麼區彆?”
穆子羽:“……”
數不清心臟今天被紮了多少刀。
話題結束,周圍又是一陣靜默。
穆子羽正鬱悶著,前方突然響起了槍聲。
聞聲抬頭,見到徐清然正慢慢放下他握槍的那隻手。而他視線看向的地方,炸開了一小團紅霧。
心事重重的穆子羽這才發現,四周的魔鬼群已經開始慢慢膨脹活動了。
他有些著急,慌亂摸了摸,沒在自己身上摸到武器。
受著傷,又隻能一拐一拐慢慢走著,盯著四麵八方朝他們湧來的魔鬼乾著急。
魔鬼群一批又一批的,像潮水那般密密麻麻衝向了他們。
但每次都還沒來得及進入攻擊範圍,這些子體魔鬼就炸開了,化作無數小碎片落在地上。驚得連子體源能都還沒探完的穆子羽下意識抬頭,發現走在前麵的徐清然已經把它們母體的源晶給擊穿了。
就算偶有幾隻靠近,他隻一眼,就能把刀子準確捅在目標的源晶身上。
打擊的動作既賞心悅目,又充滿安全感。
穆子羽第一次直觀感受到,當初震驚整個軍學院的出彩學員,究竟有多優秀。
……王戩說得沒錯,徐清然這樣的感知天賦,彆說全帝國,就算放在全格萊爾星係團內都是很罕見的。不怪那些老將要氣他,把這樣的人才丟到帝國不聞不問的偏遠星係。
他就這樣默默跟在徐清然身後,安全回到飛行器。
一路上無話可說。
待他坐上副座,徐清然又對他開了口。
第一句話就挺直白炸裂:“比起你,我更討厭穆子玥。”
“既然凱安帝國現在隻有你們這兩個蛋可以選,在把你從指揮官的位置拉下來之前,我可以改變銀龍營的輿論現狀,還有子民們的不滿。”
“隻要你乖乖聽我的話,少犯蠢,少想那些有的沒的,幼稚又浪費時間和精力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