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然很聰明,想必他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
等藤蔓的限製一旦消失,他指不定就會把他殺掉。這期間,他一定得想辦法把自己的力量和這世界的工具或能力融合,方能自保。
車子在路上開了兩天。
據徐清然說,他們出發的位置是叫做‘河南’的地區,想要到有很多毒蘑菇的那個雲南,得開一段時間的路。
期間,肚子餓就隻能依賴徐清然用電力烤熟的紅薯充饑果腹。而且這世界的人類進化遠不如精神力者,他們每天都需要定時睡覺休息,不像他,可以靠著精神力撐上好幾日。
一來二去,路程就會被拉得特彆長。
更何況還是在這個,因種種原因需要各種繞路的末世。
最終,車子又在一處荒城停下。
沈廷煜見徐清然拉著自己下車,問他:“我們到了?”
徐清然回了他一記看傻子般的眼神:“你覺得像嗎?”
沈廷煜心裡憋了一團委屈的火焰,不想再回話。
下車時,徐清然又從後車廂的手提袋裡掏出兩件連帽鬥篷。
顏色一深一淺,淺的那件被丟到沈廷煜手上。
“把這個披上。”徐清然命令道,然後自己也三兩下把鬥篷掛到身上。
帽子一拉,口罩一戴,完全看不清他清雋的相貌。
顯然,他不想讓彆人看見他的長相。
沈廷煜默默站在邊上,看他又隨手給車子做了偽裝。
熟練地處理好,忽然往他這裡靠了靠,直接牽住他的手。
沈廷煜的反應像是被蜜蜂給蟄了,驚了驚,旋即皺眉就要甩開:“你做什麼?”
他的力氣很大,但徐清然還是把他牢牢給握住了。
涼涼瞥了他一眼:“彆怪我沒提醒你,要是讓人發現我倆現在被一條藤給綁在一起,我們都會一起沒命。”
低頭再看,藤蔓因為他們的靠近又重新縮短了。
牽住的手拉近他們的距離,兩件寬鬆的鬥篷相貼著,很好地將他們真實境況藏起。
沈廷煜隻能忍受著與陌生人接觸的不適,任由徐清然牽著他往某處帶去。
掌心傳來不屬於自己溫度的感覺,格外怪異。
他控製不住去在意。
E型精神力者是個特彆獨的群體。
他們就像個獨居生物,有著自己的精神世界?_[(,不愛與彆人接觸,也從來不會有人敢輕易靠近。光是感知到釋放的精神領域,那些精神力者就都被嚇跑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又往外放出排斥的精神領域。
下一秒,走在他前麵的男人就回頭剜了他一眼,聲音冽冽警告:“沈廷煜,你再讓我不舒服一次試試。”
精神領域對這個世界的人,並非全然無用。
比如昨天,他們在野外停留休息時,心情糟糕到極點的沈廷煜就無意識放出了自己排斥任何活物靠近的領域。
徐清然感知到了不適感。
他是個霸道的人,惹他不高興,他就能直接上手把對方揍得比他還不愉快。所以他把他給揍了——哪怕自己明明也會受到傷害的平攤,他也絲毫不在意。
簡直就是個瘋子。
沈廷煜:“……”
從前在帝國橫著走,人見人畏懼的頂尖E型,老實又聽話地收回自己差點控製不住的精神力。
好煩躁。
沈廷煜繃著臉想道,甚至開始在想,這場穿越還不如他在帝國逃生。
至少,不需要明明比自己弱小的男人拿捏。
徐清然領著沈廷煜來到的地方,是藏在小破城裡的一家旅館。
旅館的經營人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佝僂著背,戴著無框眼鏡,每天都在櫃台前把算盤打得噠噠響。租金是貴了點,但好是好在這小地方東西齊全。
有電源,能洗澡能睡覺,還能取得乾淨的過濾水。
徐清然來過這個地方幾次。
老板跟他也算是有幾麵之緣的熟人,但他始終無法信任這個世界的任何人,所以哪怕老板平時對他態度還算和善,他都不打算讓他發現自己如今的窘境。
徐清然拎著一小袋提前分出來的食材放到櫃台上。
壓低聲音:“單間雙人床,一晚。”
沈廷煜聽得表情都黑了。
但想想他們的情況,確實沒辦法分開。
櫃台處的老先生推了推眼鏡,打量了他倆一眼。
好像沒認出徐清然,清點了袋子裡的東西後,給他們拿了鑰匙:“五樓。”
徐清然沒有多餘的話,抓住鑰匙牽著沈廷煜就上了樓。
倆人一路爬到五層,氣不帶喘的。
房間很簡陋,東西也都比較破舊。
沒有空調,隻有一個小風扇。
不管沈廷煜還是徐清然,他們都在最糟糕的環境待過,所以對這樣簡陋的設施都沒意見。
最大的意見,是洗澡的時候。
“……我拒絕。”
浴室門邊,沈廷煜雙腳就跟被釘在原地似的,死都不肯再往前一步。
徐清然橫眉瞪他:“你又不是女人,矯情什麼?”
“我警告你,如果不讓我洗上澡,我會變成一個吃人的
瘋子。”
他已經忍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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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身體的黏膩和塵土,他今天必須洗乾淨!
沈廷煜麵無表情:“那你把我吃了吧。”
徐清然拳頭發癢。
然後決定遵循身體的本能,衝上去給他來了個過肩摔,忍了很久才沒對著他用異能。
於是,此時此刻因戰鬥技巧不足,隻能作為小跟班的沈廷煜,恥辱地被徐清然扒光衣服拽進了浴室。
一起洗澡。
這個世界裡常見的配對,是男女情侶。
徐清然眼中似乎沒有同性伴侶的概念,認為兩個男人隨時隨地都能坦誠相見。可在沈廷煜原來的世界裡,伴侶之間更看重靈魂的契合,所以男女、男男甚至女女的搭配都很正常。
兩個人脫光一起洗澡,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在他眼中就是非常越界的舉動。
徐清然則跟他的性格一樣。
冷淡,卻又能放得開。
即便光著身子也能旁若無人。
仔仔細細搓洗著身體,在惡劣的環境中,依然追求將日子過得精致。
水流聲不斷從耳邊滑過。
沈廷煜已經很努力在無視空間裡的另一個人,但在這封閉的環境下,對方呼吸間的氣息實在是越來越強烈,叫他難以忽視。
是的,徐清然這個討人厭的家夥,身上卻有著某種格外吸引他的特殊氣息。
他說不上來那究竟是什麼,但和精神力的感覺有點接近。仿佛隻要接觸,就能緩和他精神上遭受的折磨與痛苦,總是讓他差點抑製不住理智想靠近。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沈廷煜沉著臉,又一次決心必須要儘早跟徐清然分開。
這麼想著,手腕處的藤蔓忽然又被人扯了一下。
隻聽見身後徐清然喊了他一聲,語調漫不經心:“你已經麵壁搓半小時的肥皂了。”
“資源不好搞,你彆把我一塊肥皂給搓沒了。”
沈廷煜聞聲,下意識側了側頭。
恰好能夠看見蓮蓬頭底下的徐清然,清澈的水流從頭頂一路往他身體底下流去,滑過了他的每一寸肌膚。赫然發現,他有著比例極好的身材,腰身還挺細,上麵也有明顯的腹肌。
該白的地方都很白,粉嫩的地方……也很粉。
沈廷煜很快就收回了視線,表情不顯異常。
反倒是徐清然正大光明,認認真真打量他一眼後,挑眉評價:“型號還挺不錯。”
沈廷煜:“……”
徐清然看著那跟麵壁思過一樣的男人,被自己逗弄得麵紅耳赤表情羞憤,敢怒又不敢言的樣子,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沒忍住深了幾分。
他其實不怎麼愛跟人打交道。
但對於沈廷煜,可能因為他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瞧著好像也在那個地方被欺負得很慘,他對他比彆人多了那麼點興趣。覺得他看起來像極了遭遇極大惡意後,戒備心特彆重,見人就橫衝直
撞各種發瘋的大狗狗。
那種憤世嫉俗的眼神。
他不討厭。
徐清然想著,眸光忽的一頓。
像是見到了什麼讓他有些訝異的畫麵,眼中笑意又深了幾分,還帶著點戲謔。
用著懶洋洋的語調,對前邊的人說:“小跟班,你流鼻血了。”
沈廷煜聽得一怔,用懷疑的眼神往鼻子底下抹了抹。
果真見到了些許鮮紅。
他好像對這件事不是很能接受。
僵在原地,怔愣了很久。
徐清然靠在牆邊,微微彎腰,低頭笑出了聲。
像是遇見多日以來,難得能夠讓他感到愉悅的人和事。
沈廷煜臉黑成了鍋底:“……”
羞憤又惱怒。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這該死的藤蔓弄開。
雙人澡,最終還是磕磕絆絆結束了。
換好衣服,每天需要固定休息的徐清然就熄了燈,直接拽著他上了床。
翻身背對著他,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藤蔓的束縛雖然很麻煩,卻同時也成了他能夠安穩入睡的理由。
沈廷煜躺在雙人床的另一邊,同樣背對著徐清然。
倆人之間隔著一道楚河漢界。
他隻躺了一會兒,突然就開始冒冷汗。
臉上的血色也白了一層。
精神池又在發疼。
沈廷煜為了逃離惡塔,在爆發強大精神力的同時,也給精神池造成了嚴重的內創。
這段時間,隻要入夜開始休息,受傷的地方就會劇烈疼痛。疼起來,腦袋嗡嗡的根本無法靜下來思考,甚至恨不得能直接折磨自己的身體,利用彆處的疼痛來分散注意力。
劇烈疼痛下,身體意識隻能憑本能行動。
比如本能地朝著,能夠舒緩他精神池傷痛的地方靠近。
沈廷煜也不知道那是哪裡,隻知道那邊就是有一團暖暖的能量。
隻是那能量仿佛被它的主人給封起來了,隻存在在那裡,卻沒有被得到允許外放,所以無法直接舒緩他的疼痛。
劇痛中,他受驚般睜開了眼睛。
入眼便是徐清然那張安靜的睡顏。他的睡姿格外安靜乖巧,也少了平日裡裝飾的淩厲和冷冽,莫名添了一分柔和。
沈廷煜的思緒有些混亂。
他不是很明白,眼前高傲又討人厭的家夥,身上為什麼會有他極其渴望的東西。不是說過,這世界的人基本沒有被開發出精神力,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東西嗎?
他很抗拒。
可是他又太痛苦了,哪怕隻能減緩百分之一,他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寂靜中,眼前原本正在睡覺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沈廷煜清醒了一些。
下意識感到有點說不上來的心虛。
他繃著臉,剛要開口解釋。
徐清然的手指忽然放到他唇邊比了噤聲的動作,眼神格外嚴肅:“噓,先彆出聲。”
他在聽。
旅館樓下,好像來了一群人。
就怕是衝著他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