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然頓了頓，抿嘴後問：“……那你今天被罰了嗎？”
“我就是打算趁午休告訴你，今天可能要麻煩你稍等我一會兒才能回去。”沈廷煜笑了笑，“兩套卷子，我儘量快一點。”
徐清然不說話了。
原本還飄在頭上的小火焰，這會兒是真徹底被熄滅，還莫名有點心虛。
說到底，也是因為他叛逆不帶書包上學才害得沈廷煜交不上作業。
“行了，反正我平時也沒那麼快回家。”徐清然邊說邊往主教學區的方向走，“你也不用這麼趕，等等題錯太多老師又給你多加幾份卷子，那我就自己先走了。”
沈廷煜在他身後盯著他的背影，仿佛還能從他不自然的動作裡窺見他的幾分無措。
他彎了彎眼睛。
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沈廷煜就是故意的。
在教室裡說作業在他那裡是故意，上課途中去他班上找他是故意，在他麵前裝可憐更是故意。
就連作業，也是他昨天收拾的時候故意安排的‘疏漏’。
他知道徐清然不會檢查，甚至在出門時假裝沒發現他沒帶書包。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這樣的機會，他怎麼可能真的甘心讓它被埋藏在暗處。
恨不得全校知道，讓其他人彆想再打徐清然的主意。
徐清然和沈廷煜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同居已成事實，解釋再多也無用，不如就兩耳不聞隨流言隨意發酵。甚至不需要這麼麻煩躲躲藏藏，倆人每天都乾脆一起上學回家，完全坐實了這件事。
起初，學校裡師長聽說之後還很擔心，甚至驚動了校長，特意把沈廷煜叫到他辦公室一趟。
害怕他真的跟徐清然談起了戀愛，忽略功課和學業。尤其今年還是重要的高考年，萬一出什麼差錯可就完蛋了。
沈廷煜耐心跟他解釋了情況，說自己沒有跟徐清然談朋友。
之所以會住進徐清然家也是為了幫忙盯他課業，如果校方不信，可以向徐家確認這件事。
後來，師長們算是弄清了真相，大大鬆了口氣。
對沈廷煜更為讚賞了。
這樣優秀的學生，也不怪替孩子著急的徐家想儘辦法把人請到家裡關心徐清然的課業。
而且沈廷煜的指導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挺有效，因為徐清然現在不僅會帶書包來上課了，逐漸正常的生活作息導致他也減少了上課睡覺的時間——雖然還是很喜歡發呆。
最要緊的是，他開始交作業了！
最初收到他的作業，老師批閱完發現他的水平好得不符合差班生的水平時，懷疑過是他照抄了沈廷煜的作業，又或是直接擺出少爺架子逼迫人家幫他寫。
直到班主任把他喊到辦公室，親自監督他寫完幾份不同科目的卷子。
震驚地打出高分成績。
這要是放在學年考試，進一班都綽綽有餘。
幾個知情的老師見狀，不禁想起當初沈廷煜進辦公室解釋完，離開前還跟他們說了句：“其實徐清然課業水平很不錯的。”
自此，學校老師們對他倆的事情再無任何意見。
徐清然原以為他和沈廷煜的流言，會隨著時間被人遺忘淡去。
卻沒想到過了幾個月，他們反而還不知不覺中成了校園論壇的‘大熱CP’，連附近其他學校的學生都聽說了這件事，慕名前來探看！
這件事還真怨不得其他學生。
要知道沈廷煜在學校裡人氣雖然高，但了解他的都知道他也就是看著溫和，實際上特彆難親近。
對身邊任何人都很有分寸和邊界感，禮貌卻很是疏離。唯獨跟徐清然待在一起時，他整個人身上才會多一絲‘暖氣’，
看起來更像一個有煙火氣有欲望的平常人。()
會跟他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肆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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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稍微褪去他的君子風度，多了那一絲的惡劣，把人惹得氣急和生氣。
什麼人與人之間最舒服的社交距離，紳士手等等，這些跟徐清然相處時候都是沒有的。他們隻看見高高在上的沈大學神跟不要錢似的，恨不得貼到人身上。
全校大概隻有身在局裡的徐清然，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吧。
至於生活上。
不知不覺中，徐清然已經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跟沈廷煜同住了大半年。
就連春節，也是倆人一起過的。
徐清然不回家，但他意外沈廷煜竟然也不回。
沈廷煜簡單解釋：“跟家裡吵架了。”
徐清然沒再多問。
沈廷煜從生活習慣再到對於日常大小事情的細心細致，讓徐清然過得特彆舒服舒心。不說一個月，早在同居的第一個禮拜他就已經開始適應和慢慢習慣。
意外的和諧。
“……徐清然。”
又是一天平常的晚上。
沈廷煜眼角餘光瞥見旁邊的位置遲遲不見其主人上來，對方還坐在床上抓著手機打遊戲，麵無表情拿了個五殺。
遊戲結束的播報聲，在沈廷煜開口沒多久後響起。
床上人放下手機，抬眸懨懨地朝他看來，用眼神詢問著他的呼喚。
沈廷煜抿了抿嘴，臉上難得不見笑意。
聲音略微沉沉：“該寫作業了。”
徐清然今天興致不怎麼高，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今天不想寫，彆喊我。”
反正不交作業，才是他應該要有的態度。
沈廷煜沒有直接對他發火，隻是很平靜地問他：“為什麼？”
徐清然又不說話了。
手機屏幕裡的遊戲匹配已經進入倒數，但他卻遲遲沒有伸手點確認。
早上在學校上廁所時，恰好聽見了一些讓人不怎麼高興的話。
他近期為了配合沈廷煜，每天都被他高超的話術誘哄，迷迷糊糊就順他的意做了一些很破壞他‘人設’的事情。直到偶然聽見學校裡同學背後的議論，才意識到自己近期到底有多崩人設。
‘學神不愧是學神，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讓徐清然變得那麼聽話。’
‘是啊，虧大家以前還擔心沈同學會被欺負，現在看來他調|教人還是挺有一手的嘛。’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徐清然那樣的惡霸小瘋子竟然沒選擇反抗。’
‘是啊，作為差班生還學起人家一班的好學生作風了，我就不信那些作業是他自己做的。’
‘我原本還看好他會保持那樣的個性作風到底，結果最後在沈廷煜麵前不還得當一隻乖乖的小狗……’
徐清然有些鬱悶。
回想過去的幾個月，確實有點小醜了。
他為什麼要那麼聽沈廷煜的
() 話？
“徐清然，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
臥房裡，沈廷煜又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徐清然翻了翻身，抓著手機側對他，麵無表情回道：“高考是你們這種好學生才關心的事情。”
“反正我這樣的也不會有人替我著急，考到什麼樣的成績還有所謂嗎？”
沈廷煜反問：“誰說沒有？”
徐清然以為他在說徐家，頭也不抬就說：“我那位哥哥很優秀，徐家根本不需要擔心——”
“徐家怎麼想我不清楚。”沈廷煜打斷道，“但你不確定好你的態度，我很著急。”
他的語氣難得有些重，也很嚴肅。
房裡的氣氛忽然就變得有些沉重緊張，徐清然聽著他的話，默默回頭與他對視。
隨後想起沈廷煜是被徐家找來指導他的。
心想以他的性格，身上肯定背負著要把他帶好的責任心。
剛想叫他放心，自己到時候會替他解釋，又聽他說：“徐清然，我要考的是京都第一大學。”
話題轉得有些突然。
徐清然對他的誌願並不意外：“你想考哪裡跟我沒關係。”
“怎麼沒有？”沈廷煜冷靜反駁，“京都第一大學離其他城市的學校很遠，我不想以後隻有暑假才能跑那麼遠來見你。”
徐清然動作一頓。
大腦CPU有點反應不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沈廷煜說：“徐清然，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所以你這樣遊移不定的態度，讓我很焦慮。”
晚上，人的情緒總是變得更為敏感。
沈廷煜的語氣又認真得過分，徐清然莫名聽得耳朵發熱，出口的聲音比剛才少了點底氣，多了一些磕絆：“你——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乾什麼非要搞同校那一套……”
“再說，我也沒說想跟你繼續當校友！”
徐清然抓住手機的手指，不自覺變得有些用力。
心想，沈廷煜是怎麼回事？
提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搞得他也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你可以拒絕跟我繼續當校友。”
“但我希望你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是以為了自己和將來的利益考慮，而不是因為其他人。”幾秒的停頓之後，他才又補充，“包括你的親人。”
徐清然垂眸不語。
他確實是因為回到徐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名義上的血親相處，無法融入，被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氣氛刺傷。再加上所謂同圈子裡那些人對他的態度，他那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對他說過的奇怪的話，才變成今天這副擺爛的模樣。
家裡的人，或許盼著他可以再優秀一些，卻又擔心他真的太優秀。
心想反正家裡現在有的是錢，他一事無成的鹹魚模樣，或許對大家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徐清然，你要為你自己而活。”
沈廷煜對他說：“我知道你骨子裡其實很要強，不然你也不會表麵擺爛，私底下卻比任何人還要勤勞刻苦，時刻保證自己的狀態。”
說著，他突然就笑了。
跟以前的他可真像。
“所以，你是想在自己的世界裡發光，還是要因為旁人的看法和目光選擇困於泥潭裡？”
徐清然不發一語。
對著他臉的手機屏幕早已暗下，他雙眼卻依然直勾勾盯著它。
片刻之後，他才在鬱悶中逐漸發覺不對勁。
又驚又怒問：“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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