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周圍的同學們對這種發言毫不質疑,能用這種語氣說出這樣的話還不讓蟲感覺到被侵.犯的,全第一軍校非“安然”莫屬。

言諭開口道:“先不用驚慌,既然是我們第一軍校先集合,那就是我們先探索,體力不支的同學可以先休息,這一片坑窪不平的灰礦石土壤地麵能陷進去半寸鞋跟,大家都注意點自己的足部肢體,不要陷入到泥濘裡,可能被凍僵。”

他的語氣沉靜中透著濃濃的令蟲信服的意味,並非刻意,而是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善意和溫柔,還有一些偏向於強勢的指揮意味。

四個軍校的蟲族都在看著他,言諭能夠感覺到大多數目光都帶著探究和追尋的意味,是一種很友善的情緒,蟲族本身對強者的憧憬與崇拜的文化深入骨髓,尤其“安然”還是一位尊貴的雌蟲閣下。

言諭轉過頭,麵向虛空的黑暗深淵,認真的對伊黎塞納說:“你覺得我們大概要下降到多少米,才能采集到第一個異種樣本?”

伊黎塞納和他一同往下看,周身氣壓很低,“……還有300米左右,整條國境線的十二座深淵裡,有十一座都在300處出現了第一個異種巢穴。”

言諭驚訝,抬眸看向他:“你都下去過了?”

伊黎塞納很嚴謹:“隻有第十二座我沒有下去,那是比賽場地,禁止入內,除此之外,我在其他十一座深淵的300米處都做了刻度標記。”

“還有,趁現在還沒下降,我有話想和你說,跟我過來一下。”伊黎塞納拽住言諭肩膀,讓他回頭,雄蟲極其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在他霜白眸中一閃而過。

言諭不動聲色地望過來,一雙濕潤的桃花眼被寒氣浸潤成澄澈的烏黑,看得伊黎塞納心裡一停,喉結不自覺滾動。

伊黎塞納直接把他拉到“諸神之巔”機甲車後座和石頭壁的角落裡,角落狹窄,不見天光,隔絕了軍校生們探尋的視線,言諭被他一推,身體不自覺向後倒,少年的身體清瘦高挑,一下子撞到伊黎塞納護在他背後的手臂上。

“……”言諭配合的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伊黎塞納已經比他高了一頭,略微低下頭,垂下眼睫毛,低沉的嗓音竟像是控訴:“剛才我們修好了機甲車,你為什麼不等等我,自己就去和隱翅蟲對打?我被噴了一臉尾氣,還怕追不上你,我最開始墜落深淵那一段距離就已經是自由落體了,降落時才張開翅膀勻速降落,否則我都追不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和一隻隱翅蟲打架。”

言諭:“……”

撒謊吧?六支蜂翼能日行千裡,還差這一兩百米小距離?

言諭瞥了他一眼,判定他是在無理取鬨,表情就鬆懈下來,在他手臂裡還找了個舒服的角度,懶洋洋的輕聲說:“放心,剛才我隻是情急之下用手揍了那隻隱翅蟲,沒事的。我知道隱翅蟲是什麼東西,蟲體各段都含有毒素,是一種類似於強鹽酸性質的毒汁,還具有腐蝕性,我會注意的,賽期這麼長,我也不可能

再也不遇見他們,隻不過他若是不改,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打服為止。”

伊黎塞納看著小蟲母漂亮又倔強的臉,表情變得很擰巴,一時間好不容易繃住的緊張氣氛一下子就散了。

伊黎塞納隻好捏了捏他因為生氣和運動變得紅潤的臉蛋,“好吧,遇見你算他倒黴。㈠_[]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言諭被他捏了一下,淺淺笑了下,兩邊小梨渦露出來,其實他倒是覺得是伊黎塞納偶像包袱太重了,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也端著架子,現在露出這種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裡就覺得有趣極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無比奇妙的生物?

伊黎塞納貌似也在認真思考,“還是說,是不是殺了他們就遇不到了?”

言諭收起笑意,眯了眯眼,掐了一把他的腰,掐的伊黎塞納直擰眉,言諭正兒八經的警告他:“彆胡鬨,他也是參賽選手之一,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不能犯糊塗,這份心意我心領了,謝謝,不要再發散思維了,你現在很危險。”

伊黎塞納就知道他總是在乎任意一隻蟲族的性命,其實在蟲族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道德可言,強者殺死弱者是天性也是常理,但是言諭的道德觀堅不可摧,他推行每一個生命都是值得存在的,這令帝國權貴階層無比鬱悶。

伊黎塞納也鬱悶,但他鬱悶的立場和權貴們的立場不一樣。

伊黎塞納說:“不,你不懂,你不懂我在說什麼。”

說完這句話,伊黎塞納轉身離開,留下言諭一頭霧水,心說現在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進入了發育周?他怎麼覺得伊黎塞納比他還要敏感脆弱?這蟲的內外反差怎麼這麼大啊?

伊黎塞納一聲不吭地走出去,把便攜激光炮橫插在“諸神之巔”的裝備須彌座上,“哢噠”卡住炮身,這樣隨意擺動炮身就能做到自如射擊了。

做完這道保險,伊黎塞納脫了防風外套,走回去套在言諭身上,一邊拉鎖鏈一邊仔細的囑咐說:“深淵底部深度越深,溫度越低,你穿得太少了,穿我的,不許脫。”

寒風把伊黎塞納雪白的銀絲吹起來,沾到他的下唇,雪絲般的睫毛也沾上了雪粒,他再三檢查是否把言諭包的密不透風了,這才把言諭從狹窄縫隙裡拉出來,頂著風雪張開蜂翼,朝下方飛行離去。

楚然撿起裝備正要跟在他後麵,剛邁開步就被言諭一把拉住,楚然懵逼回頭,“怎麼了,隊長?”

言諭再次接受了隊長這一稱呼,點點頭問:“冒昧問一下,你們雄蟲的生理期症狀是什麼?抱歉,我從來沒有涉獵過這方麵知識。”

楚然語塞,半晌才說:“……隊長,你想說的那東西那不叫"生理期"吧?那是雄蟲的"躁鬱期",躁鬱期的雄蟲會躁動不安,會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對彆的雄蟲會有敵意,會用信息素壓製同類,對雌蟲閣下們也會更加渴望,希望得到蟲母冕下的精神力撫慰,嚴重的話可能會失去理智,S級甚至需要戴電擊項圈,大概半年發作一次吧,怎麼了?誰進入躁鬱期了嗎?”

言諭說:“我不確定,伊黎塞納

有點不對勁。”

楚然說:“啊,他啊,殿下他不是躁鬱期,這個我敢保證,他的躁鬱期周期和我差不多,還有一陣子呢。”

言諭問:“那你覺得他剛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楚然說:“什麼話?”

言諭才想起除了他和伊黎塞納之外誰都不知道,如實說:“他說"你不懂,你不懂我在說什麼"。”

楚然瞳孔瞪得跟鈴鐺那麼大,“不是不是……這是伊黎塞納能說出來的?太矯情了吧!嘖,最煩謎語蟲了,有話說一半,伊黎塞納那種好學生怎麼也學壞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像伊黎塞納那種悶騷雄蟲不多見,他那些情緒都深埋在心裡,到底出於什麼心理說出這種話,我隻能說,少蟲的心思你彆猜,猜來猜去會得精神病。走吧,先下降到300米再說。”

言諭確實也問不出來更多,對伊黎塞納更是迷霧重重,乾脆跨上“諸神之巔”,拍拍後座,“楚然,上來,我載你。”

楚然大大方方蹦上去,握著言諭的腰,起初還覺得手感不錯,後來才發覺他的腰實在是太細韌,隨著擰動把手的力道靈活扭轉,甚至能摸到他清瘦的胯骨,莫名其妙就臉紅了。

剛好言諭路過急速下降中的伊黎塞納,頓時楚然感覺到一種被瞄準的恐怖感,渾身血液變得冰冷,慌忙把手抬起來按在言諭肩上。

到了300米處,言諭跳下來,不遠處的軍校生們舉著匕首,鴉雀無聲。

站在軍校生前的是一隻無法觸碰的“蟬”,尖銳半弧形蟬翼猙獰非常,高高挺起,腹部似乎遭受腐朽,呈現出暗紅的流蘇狀,仿佛歲月腐蝕之後遺留的痕跡。

那曾經光亮輕薄的蟬翼,如今已經變得如煤炭般烏黑,尤其是後背,不知何時長出一隻眼睛,紅得可怕,仿佛在死死盯著每一個看向它的昔日同族,它的麵部不再完整,下頜莫名其妙地消失,口器變成了絲狀物,但是還活著。

“都離他遠點,”言諭輕聲說,“這就是異種的形態之一,可能有極強的攻擊性。”

言諭淡淡的聲音,猶如歌唱般,有著安撫蟲族精神力的奇異魔力,軍校生們集中靠在他後方,言諭拿著能量槍走過去查看情況。

伊黎塞納剛好落下,腳步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麵前的蟬卻剛好轉過“頭”。

言諭站定腳步,他無法從它眼睛裡看見任何表情,但他聞到了身後伊黎塞納的信息素,便沒有回頭,低聲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資料上沒有規定汙染的種類,有沒有可能異種存在氣壓汙染,或是精神汙染?”

“有可能,”伊黎塞納說,“我智腦裡的汙染數值內置表在逐漸升高,異種貌似毫無理智,它們的攻擊目標是隨機的,而且以完全擊敗為目的。”

蟬震動發聲,萬丈深淵之上的厚密烏雲,轟隆隆的雷伴著“雨”劈頭蓋臉砸下來。

蟲族們就近躲藏,伊黎塞納拽著言諭跑到一處足夠遮雨的石洞裡,言諭擦擦頭上的水,篤定道:“這不是雨,宇宙裡沒有水蒸氣,不可能產生真

實的雨水氣象,這可能是幻覺。”

伊黎塞納就在這片沉重的昏暗中閉上雙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雲隙的光透過烏雲層襯出他俊美的側臉,在驚心動魄的“雷暴聲”中,那雙骨節修長的手精準無誤地敲擊著石牆。

他在判斷雨滴墜落的速度。

言諭想,他手指敲擊速度極快,一分鐘平均五百九十下,和言諭左耳朵裡蟬的心臟跳動速度一模一樣。

言諭細一尋思,大概猜到了一個答案。

閃電光劈下映入眼底的刹那,一縷醞釀已久的暴風在他眼中卷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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