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墓誌銘,不吉利。”
“你要好好活著…彆再讓我失去你了,知不知道?”
伊黎塞納的笑就這樣融化在眼睛裡,“言言……”
聽不得他這種黏糊糊的語氣,言諭勾下伊黎塞納的脖子,同他接.吻。
一吻綿長,夜深蟲靜。
外麵好像真的下雪了。
言諭頭一沾到枕就睡過去了,至於後半夜還有沒有過……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被掰開膝蓋的印象。
細節麼……
他睡著了,實在是不知道了。
反正大早上起來,骨頭都快斷了。
“……”
言諭張了張嘴,發不出來聲音,憤然掀開被子,乾坐了半天,奈何沒力氣,又趴下,連連打著哈欠。
等氣消了,言諭才慢吞吞地把軍裝製服穿上,登上軍靴,拄著權杖,一瘸一拐地出了母巢。
伊黎塞納沒有撒謊。
昨晚真的下了雪,整片叢林都被積雪覆蓋,這地方一天就可以有司機的景色,是蟲族最豔麗的奇觀星球之一。
言諭望著雪景,曬到陽光,抻個懶腰,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幼年蟲母的發育周是一月一次,成年蟲母的發.情期是一年兩次,言諭心平氣和的想,總算是過去了。
熬過一回是一回,下回的事下回說。
言諭眯起眼睛,仔細琢磨當前的形勢。
人類方派遣了三十萬士兵駐紮在母巢星,他們不是不知道蟲族數量多,卻用這三十萬軍隊當前鋒,就算不會輸,但也絕不會贏。
恐怕他們另有目的,這就是障眼法。
如果沒猜錯的話,人類會提前派遣無人機掃描山體的岩石層,判斷哪裡好炸,他們不能貿然把無人機派到蟲族營地,昨夜下雪夜,提前得知天氣預報的話,他們一定會選擇昨夜。
但願他們不會拍到伊黎塞納,他們會重點關注這隻深夜不睡覺到處走的蟲,把他那一頭白發,當成標誌性的活靶子。
人類隻想殺死言諭,可言諭卻還想著談判。
言諭低聲笑笑,這一笑牽動了嘴角,還有一個本來消停了的部位,言諭輕輕抿了唇,隻想,不笑了。
這決策咋一聽上去聽起來很傻,但是言諭不覺得和平是種懦弱的手段,必要的時候,能避免一場爭鬥才是利國利蟲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威懾。
先禮後兵,無論放在哪個紀元都是合理的,而談判這件事,並不需要馬上就把自己這張“帝王牌”打出來,言諭需要一杆可靠的槍。
言諭叫來邁特西軍長,而邁特西帶著阿加沙和伊黎塞納一起來了。
光天化日底下看見伊黎塞納,言諭下意識彆過目光,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擺。
昨晚耳畔的低語還未消散。
邁特西軍長先行一禮,悅然道:“冕下醒的很早啊,這才九點半,您要不再接著睡會兒?”
九點半還早?言諭捂嘴咳了咳,“不睡了,找你來,是我有事想商議,但是我不太認識去臨時指揮部的路,有雪風又不太好飛,我畏寒,本來是想讓你帶我去,沒想到你卻帶了他們倆來。”
邁特西一笑說:“沒事的,一起去吧,路不是很近,在營地的那頭,得走上二十分鐘。”
伊黎塞納看著言諭走過來,想要摻扶著他,伸出手去,“冕下,我扶著您走吧,昨天後半夜下了雪,路滑不好走。”
言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好”,扶在了他袖子上,沒有碰到他衣袖下露出來的皮膚。
伊黎塞納睫毛顫了顫。
他的睫毛比一般雄蟲的還要長,如兩片落了雪的鴉羽。
紅唇白發,眉眼透著一種濃鬱的漂亮,隻不過經此一夜,他整隻蟲看上去蒼白雅靜。
唯獨眸尾泛著猩紅的顏色。
伊黎塞納望著言諭類似於避嫌的動作,沉默不語。
哪怕昨夜還是互相依偎著取暖入眠的愛人,但是在所有蟲族麵前,他們仍然是冕下與普通王蟲的關係。
要謹記,克己守禮,不可以越雷池半步。
伊黎塞納眸光微暗,闔了闔眸,帶著言諭往指揮部的方向走。
他腳步緩慢,繞過凸起的雪堆,細心的帶著言諭走在平坦的路麵上。
也是奇了,他帶著走過的地方沒有一處絆腳的,好像提前彩排過一樣。
阿加沙跟在後麵,有一陣子沒說話,隨後,他對邁特西說:“軍長,我沒記錯的話,伊黎塞納陛下曾在銀河係待了八年吧?”
邁特西一怔,“是啊,怎麼了?”
言諭眉頭輕擰,有預感這句話背後的邏輯,可能是現階段所有蟲族承受不了的可能性。
阿加沙似笑非笑的說:“他這次回到蟲族,是跟隨安全局的人類回來的,還偽裝成了何教授,看起來天衣無縫,實際上全是漏洞。”
“一個從深淵裡爬出來的來路不明的"人類",卻能深深打入人類內部高層,那可是安全局啊,伊黎塞納,你是怎麼通過了人類的背景調查?”
伊黎塞納的聲音也略有低沉,“機緣巧合而已,我沒什麼可跟你解釋的。”
“是嗎?你是不敢吧,”阿加沙漫不經心地說,“你現在為什麼不戴手套了?我記得,那年戰場上,你的手已經被異種的毒素毀掉了,你現在是為了證明你很健康嗎?還是說,你在欺騙蟲母冕下?”
言諭記得那年,伊黎塞納的手猶如枯乾的死木,黑漆漆的手指不再優雅漂亮。
以至於言諭午夜夢回,總是遺憾。
邁特西反應很快,拉住阿加沙,理智地說:“不管怎麼說,伊黎塞納現在是王
蟲陛下,能得到蟲母冕下的首肯?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我想,他們之間應該存在著信任,也許有我們不知道的內情,您大可以等等看,是叛徒的話總會露出破綻的。”
邁特西一番話有理有情,阿加沙無從挑剔,隻得先答應,等到了臨時指揮部,同慕斯和蘭諾一說,蘭諾拂了拂掌,微微笑著說:“阿加沙陛下考慮的也不是沒道理,這樣吧,既然冕下需要一個雄蟲去談判,那不如就讓伊黎塞納陛下去,也能自證清白。”
伊黎塞納站起來,肅聲說:“可以。我比你們都更了解他們,不管能不能談判成功,我都儘力一試。”
慕斯考慮著說:“當然,你也有回不來的可能性,你帶著尖峰部隊一支小分隊去吧,不管成功與否,你得活著回來。”
言諭望著他,目光一碰上,伊黎塞納就移開目光。
像是怕泄露心事一樣,轉過身就離開了指揮部。
言諭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因為阿加沙的顧慮就是所有軍雄的顧慮,這非常合理,言諭站在情感的角度上來說是相信伊黎塞納的,但是站在證據的角度上來說,伊黎塞納確實需要自證。
阿加沙在綜合咖啡機那裡,端著杯子坐在言諭對麵,推過來一杯熱奶茶,“早上沒吃飯吧,喝點東西。”
言諭想喝,卻喝不下,想了想說:“今天你有事嗎?”
阿加沙本來低頭喝咖啡,一言不發,聞言抬眸,漆黑濃密的睫毛遮掩著布滿血絲的冷綠瞳孔,隔著鼻梁投下一片陰影。
“沒事,您說。”
言諭淡然的說:“你今天帶著部隊在母巢星上方巡航排練,帶著隨星艦彈藥,但是不要發射,重點在人類營地上空盤旋,不需要傷害他們,隻需要展示我們最高精尖的武器即可。”
阿加沙笑了笑說,“您和我一起去嗎?”
言諭說:“嗯。”
喝完奶茶,言諭拉開椅子出門去,站在門口,慕斯提著件長披風蓋在他肩上,擰著眉頭說:“多穿點,彆仗著年輕就揮霍健康,你這一天都要在外麵奔波,彆太勞累,我得等到你回來才能睡覺呢。”
言諭眼眶不自覺的熱了。
祂回過神,輕輕擁抱著慕斯,把頭埋在他肩上說,“真好。”
慕斯愣愣地會抱住祂,“什麼真好?”
言諭忍不住笑,“有哥哥等我回來的感覺真好……你不在的時候,我每天都盼著你回來,我到現在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慕斯笑笑,大手順著他的背,“寶貝,又哭鼻子了?我看看。”
慕斯把雪白的弟弟挪到身前看著,弟弟麵容紅潤,看起來好像度過了發.情期。
慕斯沒多想,覺得是哈蘇納幫助了言諭,這很正常。
他笑著,刮了下少年通紅的鼻尖,哄著他說,“不是做夢,去吧,我等你。”
言諭乖乖點頭,離開臨時指揮部,然而卻在一抬眸,看見了失魂落魄的金發雄蟲。
哈蘇納溫柔的望著他,站在雪地裡的身影透著淡淡的疲憊。
哈蘇納看出他度過發.情期了。
蟲母冕下沒有抑製劑,王庭不允許這玩意兒出現。
那麼,是誰幫冕下渡過的?
哈蘇納想到這裡,一雙黃金瞳稍微泛起了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