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呀?”
秦家偉見秦佳茜掉淚,一下就慌了神,“不哭不哭。你肯定係全港最靚的女仔呀,你是公主絕世美少女美神降臨顏霸!三姐算個屁,她在你邊上就是小丫鬟,真的!”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閉嘴好嗎。”
秦佳茜哽咽著,軟啞著聲讓他閉嘴,秦家偉把嘴拉上,掌心合十求祖宗彆哭了,可秦佳茜眼淚掉越凶。
難受委屈和不甘心在心底交織,一時間都分不清是難受多一點,委屈多一點,還是不甘心多一點。
秦佳苒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這是不是說明,秦佳苒真的比她漂亮?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她不用絞儘腦汁想著怎樣讓秦佳彤爆炸了?想到這裡,秦佳茜又笑了,秦家偉撓了撓頭,不懂她發什麼神經病。
“我去找她問清楚。”秦佳茜輕輕擦掉眼淚,又對家偉說:“你快去洗手間等媽咪。”
“這下秦公館有得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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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茜在廳內沒有找到秦佳苒,轉道去了休息室,她要把身上的紅裙換掉,中途經過一間休息室,聽到裡麵傳來摔杯子的動靜,她嚇了一跳。
是秦佳彤。
“我就知道那野種是個隱患!當年就該把她趕出秦家,她剛才明明都要答應黃董了,沒想到轉背就勾上了謝先生!”
“不會是看著黃董肯給她正宮的位置,就吃了豹子膽敢肖想謝家了吧!”
秦佳茜驚訝地捂住嘴。
答應黃董?黃董又是誰?
秦佳茜滿腹狐疑,還是聰明地沒有久留,她一邊走一邊想,都沒注意到迎麵走來的男人,就這樣悶聲撞了上去,腳步踉蹌了兩下,幸好男人伸手扶了一把,她才不至於摔倒。
不過秦佳茜寧願這人不要扶她。
那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毫不憐香惜玉,痛得她直接嘶了口涼氣,就是摔下去,摔在軟乎乎的地毯上,也不見得有這麼疼!
秦佳茜皺著臉,視線掃過那隻手。
冷硬的骨頭,被日光曬出來的麥色,抓住她白到融進雪裡的小臂,刺激著眼球。根根分明的手指並不似一般養尊處優的豪門少爺那樣修長斯文,虎口處被一道傷疤
橫貫,讓人不寒而栗。
秦佳茜沒注意這些細節,她隻是皺著眉,心裡冒著一把火。
“你撞疼我了!”秦佳茜完全沒意識到是她自己先撞上去,又被對方扶了一把。
她撒潑,耍脾氣,刁蠻不講理,簡直是信手拈來,尤其是這人,活該撞她槍口上。
白來的出氣筒她怎可能放過啊!
“說話啊!”秦佳茜抬眼去瞪這人。
對方似乎是懶得跟她計較,散漫地瞥過來一眼。
那是一雙冷峻如鷹隼的黑眸,男人輪廓淩厲,短發利落,直貼頭皮,一身西裝罩著他結實的身體,與斯文亳不掛鉤,戾氣凜凜。
這......這他媽道上的吧?
秦佳茜咯噔一下,把吃軟怕硬發揮到極致:“y....我剛剛不是發脾氣喔....我、我很謝謝你,謝謝謝謝!您是位好心的先生!長命百歲!”
她鞠躬。
男人冷冷地扯了下唇,狹長的眼眸半眯,上下打量她一圈,這才開口:“你身上的裙子哪來的?”
聲音低沉,帶著一些野性的粗,猶如在叢林裡活下來的猛獸,戰績累累也傷痕斑斑。
“裙子?”秦佳茜眨了眨眼睛,不懂他奇怪的發問,撒了個謊:“我自己的啊。”
“不是你的尺碼。”男人戳破她的謊話。
秦佳茜徹底愣住,掌心貼著裙擺,感受著來自日本頂級天鵝絨的細膩熨帖,明白了過來——
那兩隻盒子是不同的男人送給秦佳苒的。又想到剛剛從秦佳彤嘴裡聽到的黃董二字。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
秦佳苒同時勾搭了好幾個,大於等於三。
她!秦佳茜眼睛瞪大,她這個毛剛長齊的細路妹可真敢啊!
“你搶的?”男人繼續拿著半懶又低野的聲音壓迫秦佳茜的神經。
“不!”秦佳茜一下子心虛地揪住裙擺,“....是我妹妹....給我的.....”說完就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
慫貨,她才是慫貨。
男人挑眉,似乎是得到了答案又似乎是不關心了,雨收雲歇地收回目光,抬步從她身邊而過。
他走過來的那一瞬間,秦佳茜整個心都提起,仿佛被叢林猛獸靠近,她嗅到一點那男人身上沾著的氣味。
“等等!”她脫口而出。
男人頓住,秦佳茜嗅著那股越強烈的氣味,目視前方,鎮定:“這件裙子是你送給秦佳苒的嗎?”
不是香水味。是冷冽金屬的味道。
她想起曾和朋友去德國秋獵,當地人會拿一種專用的槍油保養獵/槍的零件,擦過油後的槍泛著泠泠的黑光。像這種味道。
“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男人低聲回。
秦佳茜睜大眼睛,直覺他在撒謊,但細細回想又覺得不對勁,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何至於撒謊。
鼻息下冷冽的金屬味消弭,取而代之是香煙的苦澀。
秦佳茜轉過頭去。
人早就不見了,隻有空蕩蕩的走廊,淺灰棕地毯,牆壁裡鑲嵌的鏡子映出她茫然的眼睛,古銅色的水晶彎鉤燈懸掛,一團團青煙彌漫在燈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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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就是套房。
侍應生為謝琮月安排的這間套房顯然是最高規格,麵朝維港,有觀景陽台。
陽台上,一盞水晶彎鉤燈垂下,在維港璀璨的夜色裡,暈開一點聊勝於無的暖光。
煙霧很淡,隨風散去,留下香料燃儘後的餘韻在鼻息下浮動。原來煙味還能這麼好聞,像一爐香。秦佳苒偷偷吸了一滿肺,然後吐出來。
謝琮月餘光看見她笨拙膽小的模樣,想笑,但轉念一想,她哪裡笨拙,她明明聰明到有本事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也不膽小,她骨子裡膽兒大的很,但看上去就像是一場暴雨都能把她驚到,抱著枕頭哭撒嬌要人陪。
“怎麼不說話。”謝琮月皺了眉,透過煙霧看她,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煙身,一縷灰落在風裡。
安靜過頭的空間裡,隻有遙遠的來自外界的嘈雜聲,突然響起這麼近的聲音,秦佳苒怔愣抬起頭,看見霓虹和煙霧中的雋冷輪廓。
她抿抿唇,“我不知道說什麼。我怕說多了惹您生氣。”
看看。這不就是很聰明。
謝琮月哼了聲冷笑,“你已經惹我生氣了。”
秦佳苒不說話了,睜著一雙濕潤的眼睛看著他。
謝琮月見她犯倔,輕輕勾了勾唇,懶得管,隻是麵向維港的夜色,安靜地抽煙。
七月的亞熱帶天氣永遠潮濕燥熱,但今夜起了風,很涼爽,烏雲籠住繁星,夜很濃,像兜著一場雨。明天也許是雨天,或者這雨半夜就要落下來,誰說的準呢。
兩人都不說話,那些外界的遙遠又熙攘的車馬聲再度湧回耳邊。謝琮月煙癮不粗,但今夜有些洶湧,緩慢地吸著,像在熬著什麼似的,一支煙從頭燃到了尾端。
“對不起。”
謝琮月咬著煙嘴的動作一頓,將煙拿下,偏過頭看她,“你已經道過一次歉了。”
他語氣沉沉的,被煙染過的嗓子帶著暗啞。
秦佳苒頹然地垂下頭,“....有嗎?”
她是記得說過一句對不起,但是一點用都沒有,他看上去還是很不高興,冷冷淡淡的。
“好像沒什麼用。你還是不高興。”
腦子裡想的話就這樣不經意跑了出來,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對方冰冰涼涼笑了一聲,徑直把煙扔進一口沒喝的酒裡,“你倒是很識時務,知道對方不高興,就不管不顧隻道歉,覺得沒用就繼續道歉,這是你的處事方式嗎?”
秦佳苒看著他黑沉的臉色,心裡一慌:“對不起,我——”
這下好了,她似乎把場麵弄得更糟了。
“我為什麼不高興,你想過沒有?”謝琮月半轉過身體,看了眼往角落縮去的女孩。
她似乎對危險格外敏感,稍有風吹草動就想著縮到安全的角落。既然這麼怕危險,又為什麼要屢次把自己曝露在危險之中?
“嗯。想過的。”秦佳苒小幅度點了點,“因為我弄臟了您送的禮物。”話很難堪,但還是說出口。
“我不喜歡弄臟這個詞。換一種解釋。”
“.....我不該穿您送的裙子答應和彆人跳舞。”這個解釋,更難堪了。
謝琮月轉過身,慢條斯理朝她的安全領域走去,經過小茶幾時順勢拿起那盒煙,又抖了一支出來咬在嘴角,探打火機時,他說:“隻是一支舞嗎?”
“啊?”
“隻是一支舞嗎,不是彆的,你確定?”
秦佳苒的呼吸淤積在肺裡,他什麼都知道,他隻是等著她親口說。
可是她要怎麼開口?她不想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被拿走。
“我確定。”她還是撒了謊。
謝琮月點燃煙,鏡片之下的眸色濃如黑夜,口吻卻很淡:“可能你覺得隻是一支舞,但你想過沒有,在他眼裡,你答應跟他跳舞和你答應同他上床沒區彆。”
“謝先生!”
秦佳苒整個人如過了電,她倏然抬頭,眼圈不可抑製地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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