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018·她(2 / 2)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7018 字 2024-03-19

空姐心領神會,悄無聲息把推車推走,將食物放在餐桌上,繼而回到員工休息室。

“我們是出國了嗎。”秦佳苒一半身子躲在門後,極度的未知讓她失去安全感,“我沒帶護照,沒辦簽證,就算到了國外也出不了機場。”

她開始胡亂找話。

“你不需擔心這些。”

秦佳苒停了一秒,點頭:“好。”

他過分冷漠又過分有禮貌,她不得不印證了猜測。

也對,那個吻於他而言就是個不怎麼光彩的意外。謝家太子爺吻了一個私生女,傳出去都難聽。

他也許吻過很多女人,她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他不想記得無可厚非。就是對她來說挺難堪的。

“謝先生好霸道,一聲不響就把我帶上飛機,還不告訴我要去哪。”秦佳苒唇角抿起,無奈一笑,眨眼的動作很好地藏住那抹晦澀。

“上直升機之前就告訴過你,我明天在國外有工作。我讓瑞叔送你回家。是你說,”謝琮月頓了一下,唇角無意識勾起,又很快放低。

秦佳苒呼吸輕輕滯住:“我說什麼。”

“你說,你要跟我走。”謝琮月黑眸半眯,話落,他下意識把酒杯送到唇邊。

好似不喝酒就無法解釋他體內一陣又一陣湧過的熱流。

距離他們接吻過去了四個小時。

他記得清清楚楚。

女孩撲過來,飽滿而柔軟的身體纏住他,一雙眼睛朦朧又清亮,恍若烏雲裡的月光,紅唇主動張開的那一刻,簡直讓他理智全失。

他不討厭她,不討厭和她接吻,隻是討厭失去理智的感覺,討厭不受他掌控的一切意外。

他的身體,他的思想,他的行為,甚至是他豢養的蝴蝶,從蟲到蛹到蝶到飛翔

再到死亡,每一個過程都在由他掌控。

隻有吻她,是他規整有序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他甚至貪戀,想吻更多。

而秦佳苒,不是他預設中的人。他的預設裡,他絕不會對一個愛哭柔弱講話嬌裡嬌氣小心思滿天飛的小妹妹動念頭。

這有罪。

更彆提,做出在公眾場合接吻這種亂規矩的事。

“當然。不排除那是你喝醉後說的胡話。若是你想回家,等落地後,我讓飛機送你回去。”說完,謝琮月感覺心頭的熱流終於降溫,可是比之前更憋悶,透不過氣。

他轉身走到餐桌邊,拿起那瓶路易十三,續滿空杯。

秦佳苒看著謝琮月冷漠地從她眼前走過,心口不可控地泛起酸脹,像灌滿了海水。

初吻。那是她的初吻呢....

她委屈想,哪有被人占了便宜,拐上了飛機,還要被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不遠處的白樺木餐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吃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奶油和葡撻混合的暖香。

肚子不爭氣,咕了聲。

對對對!他甚至都不給她吃的!讓她在飛機上餓著,不知還要餓幾l個小時!

秦佳苒隻覺得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心裡涼透。

她深呼吸,忽然鬆開門把手,徑直走到餐桌邊,也不搭理坐在一旁的謝琮月,目不斜視,極其不客氣,拿一塊鮰魚壽司,塞進嘴裡。

又找來一隻乾淨酒杯,倒一杯佐餐酒,狼吞虎咽的空隙喝了一大口,她蠕了蠕被酒泡過的舌頭。

然後又咬一口葡撻,把精致的蛋糕挖爛,剝來自遙遠新疆的葡萄皮,舀一勺酸甜可口的桑椹冰激淩,不放過每一碟。

她像幼稚的小朋友,把桌上的東西都破壞掉,要讓對方餓肚子,表達她的抗議。

風雲殘卷下,桌上隻剩下空碟。她舔著唇邊的醬汁,被奶油潤過的軟舌紅潤勾人,一抬眼就發現謝琮月正好整以暇地注視她。她笑笑,大膽迎上去:“我被您拐上飛機,總不能餓一路吧,這裡的東西不能吃嗎,若是要付費,我下飛機後轉賬給您。”

謝琮月無聲笑了笑,毫不介意她語氣裡的衝味,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酒,姿態優雅,和她大相徑庭。

他三十七萬一瓶的路易十三天蘊,被她拿來當佐餐酒牛飲解渴。

付費?她有幾l個錢買這一頓。

他不自覺放柔了語氣,有時候對她冷硬,確實很殘忍,他很想做到,可實踐很難。

“隻是覺得你喝太多,不怕又醉嗎?你酒量不是很好,女孩子,在外不要太貪杯。”

一旦不克製,他心口的熱流,又開始回暖,漩渦一樣地流。

秦佳苒皺起眉,不懂他為什麼又對她溫柔起來,他總是這樣,忽冷忽熱的。

“醉了不好嗎?反正醉了就可以忘掉那些事。您應該高興。”她反問回去。

謝琮月眼眸暗下去,低聲問:“忘掉什麼?”

“忘掉我們吻過。”秦佳苒笑起來,纖細的肩膀輕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輕鬆鬆把這件事說出口。

“我知道啊,您不提我都懂。您也彆擔心,我等會就去睡覺,醒來就徹底忘記了。不會纏著你,更不會多嘴跟人說,這有損您的清名。若是彆人問起您,怎麼和我這種人認識,就說隨手救了一隻小貓小狗什麼的,和我不太熟。這樣就萬事大吉啦!”

她笑容輕鬆,黑玉一樣的眼珠子很亮,亮得有些妖冶,不正常,她也不看謝琮月,視線隨意落在近處。

她摸了摸吃飽的肚子,“明天一早不用您的飛機送我,我出不起,我買張回程的機票就行。”

她衝他彎了彎眉眼,繼而轉身往回走,腳底像踩著雲,輕飄飄。

從餐桌到房間,幾l步路而已,她走得醉生醉死,就連謝琮月喚她的名字都像幻聽。

“秦佳苒。”

“秦佳苒!”

是真有人叫她。她搖搖晃晃,扶著門轉過去,沒想到人就在她背後,腦袋差點撞到他胸口。

“您叫我?”她抬起醉眸看過去,被他沉霧一樣的眸色鎖住。

謝琮月滾了滾喉結,似乎在和某種激烈的情愫做鬥爭,最終,他呼吸出來,清冷的嗓音沾著妥協,“為什麼又說那些話?賭氣可以,不要賭自己的氣。我教過你,貶損自己的話一律不要再說,這不是你該說的話,我不喜歡。”

秦佳苒搖頭,那極亮的眼睛忽然就晦暗下去。她輕輕:“您不喜歡的事太多了,我記不清。都忘了。”

謝琮月指腹擦過她眼角,低聲:“又哭什麼?誰告訴你我忘記吻你這件事。我有說嗎。”

秦佳苒心臟動了動,咬唇:“鬼知道。您對我總是忽冷忽熱,最壞的一麵都用在我這裡,若是我說我也不喜歡這樣,您以後會不再這樣嗎?”

“會。”

他答應得太快,秦佳苒怔愣住,暈乎乎的心跳接近停拍,“我、我就是隨口一說…”

“抱歉。”謝琮月呼吸綿長,低醇的聲音像那瓶路易十三,帶著迷人的馥鬱,“若是讓你覺得忽冷忽熱,是我的錯。我隻是——”

他極少遇到失語的情況。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片清明,語重心長:“秦小姐,有句話叫做及時止損。你現在損失的....不過是這個吻。”

機艙裡氧氣很足,四周都包了隔音材料,沒有絲毫吵鬨,隻有很舒適很輕微的白噪音。

“當然,我不會白占便宜。”謝琮月扶了下眼鏡,吞咽一下,“明天我讓瑞叔轉一筆錢,或者你想要不動產,房子還是鋪麵,總之不讓你吃虧。”

秦佳苒做了一個深呼吸,被他的溫柔卻冰冷的話刺中,吐出來的熱酒氣儘數噴在他胸膛上,她抬起頭,一字一頓:“原來我這麼值錢。”

謝琮月深冷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一個吻,一套房子。謝先生知道港城的房子有多貴嗎。十二年前,一百多尺的房子,就要兩百多萬。你要送我多大的房子

,千尺豪宅嗎。”秦佳苒微笑著注視他?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謝先生不如捐給慈善機構吧,就當我一個吻還能行善積德。”

“非要這樣?”謝琮月眉心緊緊擰起,眼中劃過一絲燥意。

她不說話,紅通通的眼睛倔犟異常,軟綿綿的一個人,渾身上下卻寫著“非要”兩個字。她眼淚一邊淌下來,一邊垂頭掩麵,一邊嘴裡嘀咕著——

“臭流氓。”

“老男人。”

“吃了還賴賬。”

她以為她嘀咕的很小聲。

謝琮月眸色一暗,皺起眉:“?”

她罵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忽然,飛機突遇氣流,顛簸了一下,秦佳苒沒踩穩,晃了晃,被謝琮月飛快扶住。哪知秦佳苒不肯,推他,這一推倒好,越發挑起他心底的燥意,不由分說一把抓了手腕,摁住。

又覺得不夠,乾脆把人拉進懷裡。

“罵我什麼?嗯?我吃了賴賬?我吃什麼了?”

秦佳苒氣憤至極,又狠推他,未果,被他抓得牢牢。

“秦佳苒,算我怕你。”他低冽的氣息落在她臉頰,繼而強勢把人圈在懷裡,背脊因為俯身的動作而微躬。

她並不是很嬌小的體量,但從後看,幾l乎隻能看見兩隻纖細的腿,上身完完全全被籠罩住,他寬厚的肩膀像夜色也像山。

“彆動。”謝琮月箍了下手臂,唇在她耳廓上貼了貼,吐出的熱氣讓人溺斃,“給我抱一抱。不會很久。”

秦佳苒不動了,咬著唇,無措地縮在他冷悍卻溫暖的懷抱裡,還是拿話頂他一下,聲音小小怯怯:“你都趕我走,為什麼要抱我。”

謝琮月簡直拿她沒辦法,報複性狠箍一下,胸膛頂著她最柔軟的禁區,溫醇的嗓子裡蕩出一句笑罵:“犟種。”

“早知道你是賭徒,我就不該讓你有下注的機會。”他聲音很勾人,落在耳邊,曖昧又溫柔。

抱了一分鐘,不算久,他黑眸饜足地眯了眯,抬手撫摸她的發頂,手掌沿著柔軟的長發往下滑落,緩慢地,一下,又一下。

動作分外溫柔,憐惜,可秦佳苒無端打了個寒顫。

她突然發現,到迄今為止,她才算真正踏進了他布滿迷霧的領地。

她費勁了所有的力氣,壓上了所有的籌碼,終於掀開了賭桌上第一張牌。

他說的對,她就是賭徒。

太容易得到的,太輕易讓人猜透的,太沒有反骨的獵物,不會激起他的興趣。她多麼懂。

她賭他想要這樣的她。

謝琮月的的確確想要。他想,他付得起失控一次的代價。

之後的事誰說得準,也許過了這幾l天,衝動如台風過境,一切就變了,他不想要了,也未可知?

但願如此。經過這幾l天的相處,他那不見光的念想能徹底平息。

到時候,她需要什麼,他加倍給,全當補償。

蝴蝶的壽命隻有幾l個月不等,他因為年少偶遇的重逢帶來的衝動又能有幾l天的壽命呢?是的,他對她有那麼一點特彆,是因為十二年前,他見過她。

人就是會對久彆重逢的東西給予一些特殊的情愫。

他溫柔地整理她淩亂的鬢發,“這幾l天就待在我身邊。”

“我們到底去哪?”秦佳苒委屈地嘟起嘴,對上他如深邃雨夜的眸。

謝琮月深深看著她,還沒有鬆開她腰肢的手忽然用力,低頭吻住她微撅的嘴,用力咬了咬,懲罰她心機太重,時時刻刻想著勾.引他。

秦佳苒吃痛,委屈悶哼一聲,聽見他在耳邊說:

“怎麼,怕我把你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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