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063·淵(2 / 2)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3008 字 2024-03-19

秦佳苒閉上眼,笑著,眼角滑下來一絲晶瑩。

“好。”

除夕這天,白雪皚皚的謝園多了許多鮮豔喜慶的紅。主廳的兩顆柿子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小燈籠,主人家親手寫的春聯張貼在正門。

春回大地千山秀,日暖神州萬物榮。

橫批:年年有餘。

謝琮月麵無表情地坐在書房裡,透過窗外望去,隻覺得那些紅分外刺眼,他冷漠地收回目光。

桌上攤開幾張錦鯉圖案的灑金紅紙,謝錦珠和謝錦琦兩姐妹剛剛跑進來,鬨著非要他寫福,桌上的一盆芍藥被易思齡派人換成了紅梅,門上掛了一對祥雲瑞鶴圖案的紅色宮燈,他常用的那隻墨玉杆的毛筆也被換成了一隻紅瑪瑙杆狼毫筆。

一切都是紅色,鋪天蓋地的紅色。

謝琮月閉眼,眉間籠著一股隨時會爆發的陰霾,從始至終都被主人狠狠壓製著。剛剛才扔掉的煙,還躺在煙灰缸中溢出幾絲餘燼,他又覺得悶,身體裡有一種暗癮,才極力渴求著什麼,他隻能抽煙。

瑞叔在這時進來,看見謝琮月又準備點煙,火急火燎地走前來,滿臉憂愁:“少爺,彆抽了,您好歹考慮一下您自己。”

謝琮月唇角敷衍地勾了下,咬著煙,身體頹散地靠著椅子,“有消息了。”

瑞叔艱難點頭,知道什麼都逃不過。

“說。”謝琮月短促命令。

“查到秦小姐的航班,是先飛了南城,然後再從南城坐高鐵去了蘇城。這幾天派去蘇城的人說,不出意外,秦小姐應該是在黎橋古鎮。”

“黎橋古鎮?”謝琮月皺了皺眉。

“對,是當地一個不太出名的旅遊景點,因為規劃的不夠好,所以不算熱門,去的人

也不多。”

瑞叔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恨不得去廟裡跟菩薩真人磕一個。偌大的中國,要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謝琮月為了找人,甚至動用了謝老爺子在彌留之際留給他的人脈,那是老爺子為了謝家子孫而埋下的一段善緣,是為了保謝家百年榮華的,是輕易不能開口的。

可如今,為了找一個女人,謝琮月動用了。若是被夫人和董事長知道了,保準要罵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若非如此,怎麼能在短短兩天之內準確定位到秦佳苒的經緯度。

其實有很多辦法能找到秦佳苒,多一些時間,多派一些人手,多繞兩層關係,總能找得到人。

但這個是最快的方法。

“好,安排飛機,去蘇城。”謝琮月碾滅煙,語氣清淡地沒有一絲漣漪,但眼球中爬著的血絲能看出,他整個人已經疲憊至極。

瑞叔錯愕:“現在?”

謝琮月看他一眼。

“少爺!今天是除夕!”瑞叔解釋,但這不需要他解釋吧?誰不知道今天是除夕?

“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吃團圓飯了。夫人、董事長、小姐們都在客廳,其他的長輩也都到了。你確定要現在去?”

謝琮月笑了笑,聲音冷淡,不容置喙:“我確定。”

從書房出來,冷風吹在瑞叔臉上,他還在發懵,安排飛機的時候,人都是軟的,若是被夫人和董事長知道,他這條老命會不會......

司機備好車,停在謝園門口。

易思齡察覺到動靜,出來看了眼,是阿月的車,這時要車做什麼?還要出去嗎?

與此同時,謝琮月從遠處大步流星而來,大衣挽在臂彎,清雋而修長的身影行走在雪地裡,像一隻孤舟。

易思齡心口沒有由來地一跳:“阿月,你去哪?”

謝琮月頓住,側頭看了母親一眼,深邃的輪廓被雪意浸染,是一種令人心驚的冷,他輕描淡寫:“去接人。”

“苒苒?”

易思齡驚訝:“找到了?不——不是——”

“你不吃年夜飯?明天去好不好?明天去也是一樣的啊!”易思齡有些語無倫次。

“嗯。先去了,媽。給小輩的紅包都放在栗姨那,您幫我轉交。”謝琮月就在易思齡的錯愕中上了車。

他猶不忘說一句妥帖的祝福:“Mia,新年快樂。”

說罷,手背猛地用力,青筋在一瞬間突突暴起,車狠狠闔上。

他深吸氣,抬手扶了扶眼鏡,“開車。”

一台低調的黑色邁巴赫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開進古鎮,免不了引來一陣議論。

“這什麼車啊,也不怕開進來了出不去?”

“你管人家,反正有錢,刮了又不心疼。”

“我半夜起來放水,也看見一台車奔馳呢!”

“大半夜?”

“是啊!淩晨兩三點,就停在李婆子家!

“李婆子這是惹了哪路神仙啊。”

邁巴赫一路開進小巷,司機開得膽戰心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冷汗都出來了,好歹是四百多萬的頂配S680,走這種路,簡直是糟蹋東西。

直到目的地,道路才稍稍寬了幾尺。司機抬頭看來一眼門牌,是圖片上的地址。

“到了,老板。”

謝琮月平靜地睜開眼,拿起放在儲物架的眼鏡,戴上,這才不疾不徐地看了一眼。

淡漠的神色中透著銳利的審視。

她好本事,來了這樣一座不可能猜到的城市,又來了這樣一方冷門景區,又藏在這樣一棟破房子裡。

謝琮月冷笑,平靜得有些詭異,知道即將就要見到她,他反倒沒有那麼憤怒了。

不要嚇到她。

他告誡自己,隨即下了車。

李婆子做完飯,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麵,看著春晚,忽然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你好,有沒有人?”司機朝院子裡麵喊。

李婆子先是一頓,而後才反應過來,走到院子裡,她問:“誰啊?”

天昏昏暗暗的,院子裡點著一盞孤零零的燈。蕭瑟的樹枝指向天空,一輪孤月懸掛天幕,冷峻地注視著人間。

“老夫人,找您問點事。”

李婆子費力把門鎖打開,看見一行人立在門前時,還是嚇了一跳。一台烏黑程亮的車就停在她門前。

剛剛敲門的是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小夥,站在最前麵,右邊站著一個穿著打扮都紳士的老先生。

中間的那位......

李婆子不太敢直視,目光隻是稍稍一停就飛快地挪開,隻敢拿餘光去打量。

南方的冬天也是很冷的,陰冷而潮濕,可男人穿的很少,矜貴的黑色西裝罩著他頎長清瘦的身體,臂彎挽著一件大衣,纖塵不染的鞋麵,麵容冷漠而從容,金絲邊眼鏡讓這種冷漠多了一絲儒雅,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高貴,以及壓迫的氣場。

月色籠罩他,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比月色更清冷。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們是.....”李婆子說話有些發抖。

“夫人您好,我們來接人。”瑞叔和顏悅色地說,“她叫秦佳苒,是在這裡嗎?”

“哦!小苒啊!”李婆子心裡納罕,怎麼回事?

昨天剛來一個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的男人,今天又來一個?小苒到底是什麼人?

“她在?”謝琮月這才開口。

李婆子:“她昨晚淩晨被男朋友接走了!你們要不要給她,或者她男朋友打個電話問問?”

空氣靜了一瞬。

瑞叔和司機相視一眼,吞咽。

謝琮月心臟狠狠縮了下,幾乎維持不了體麵和風度,他就這樣微笑地看著這個陌生的老婦人,鏡片下的眸色暗如黑夜,一字一頓:“她男朋友來接的她?”

李婆子打了個寒顫,這天兒好冷。是吧。

“是啊.....是男朋友吧,那麼親密,不然也不會昨天淩晨趕過來,估計是要接她回家過年吧!你們是小苒的家人?哥哥?叔叔?”

謝琮月停頓了須臾,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地靜立了許久,久到所有人都覺得恐怖。

他點頭,眉心在一突一突地跳動,仿佛有一條蛇要鑽出來,“她還有同夥。”

“是挺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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