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回事,苒苒。誰有能力誰繼承,更何況這麼大的家業,也不是一個人能繼承得了,我隻是爺爺挑選的掌舵人而已,並不是獨吞家業。我若是沒有能力,父親和爺爺也會選擇小琦掌舵,而不是我。不過小琦如今不也是擔當重任嗎?等她真正能獨當一麵了,我會考慮給她放更多權。不瞞你說,我兩個妹妹手上的股份和我是一樣的。”
謝家的產業太過龐大冗雜,他一個人就算是三頭六臂也顧不過來,更何況還有易家的那一份。謝潯之在這方麵做的很好,給三個子女的股份都是等額,沒有偏心,也沒有因為是女兒就少一點,兒子就多一點,甚至是給錦珠錦琦傍身的不動產更多。
隻是因為兩個女兒現在還太年輕,股份要等她們一十八歲之後才能分到手上。謝琮月繼承股份也是一十八歲。
“那若是兩個兒子呢?”秦佳苒語出驚人。
謝琮月心臟哆嗦了下,抬手捂住她軟嫩的還沾著牛奶的唇,“苒苒,不要嚇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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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園上下所有人都處於緊張狀態,明明孩子還沒有生下來,易思齡就已經請好了最專業的團隊,包括月嫂,育兒嫂,營養師,醫生,產後恢複教練等等。
所有人都期待這對雙胎寶寶。
孟修白更是一天一個視頻電話,每周都會飛京城探望秦佳苒。孟慧晚也從劍橋畢業回了京城,把她那混血男友也帶了回來,隔三差五就來謝園陪秦佳苒說話看電視。
上門來看望秦佳苒的朋友家人絡繹不絕。
自從秦佳苒懷孕之後,就沒有再碰過油畫顏料和丙烯顏料,怕氣味對孩子不好,為此,秦佳苒還偷偷哭過幾次。是謝琮月為她定製了一批專用的國畫顏料,所有的顏料都來自於天然物質,沒有任何化學成分,再加上謝琮月常用的那款墨水,畫國畫完全沒有問題。
秦佳苒高興,閒暇之餘就學著畫水墨畫,工筆畫,幾個月後,國畫水平突飛猛進。
謝園太大,空
房多,就連空著的小院子都有四間。易思齡把秦佳苒的後院和隔壁的院子打通,將兒童房單獨設在了專門的院子裡,還搭建了一個小型遊樂場,可孩子還沒生下來,根本用不上,就是生下來之後也要一歲多才能玩,那這段時候就高興壞了錦珠錦琦,兩人霸占小孩的遊樂場,玩得不亦樂乎。
嬰兒房裡堆滿了數不清的嬰兒用品,各色各樣各種款式的baby小衣都洗乾淨用消毒櫃烘乾,整齊疊放在衣櫃裡。那裡麵除了謝琮月和秦佳苒兩人逛街的時候買的,還有孟慧晚送的,秦佳茜送的,易思齡送的,孟修白送的,兩個小姑姑送的。
瑞叔無奈地笑:“這怕是夠十個寶寶穿一年了。”
剖腹產的前一晚,謝琮月沒有睡著。淩晨兩點,他起床,披著大衣,獨自去醫院樓下的花園抽煙。
一根一根地抽,皎潔的月光淋了他滿身。
他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手心在出汗,是濡濕的。這恐怕比他結婚那一天還要緊張。
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雖然醫療團隊是世界頂級,醫生也一直說秦佳苒懷相不錯,就連寶寶的體重都控製在良好的範圍內,沒有太大。秦佳苒的肚圍在雙胎媽媽中偏小,不會太受累。
但他還是恐懼,害怕,緊張。
怕他這一生一切都如此順遂,但老天爺不容許一個人如此順遂,非要給他一些苦難,痛苦,陷阱。
謝琮月沉默地抽完了最後一支煙,煙盒裡空空如也。
回去後他洗了一個澡,沒有在床上睡,而是躺在沙發上,守在秦佳苒門口。
這種緊張感一直持續到秦佳苒進產房。破腹產很快就結束,房門打開後,謝琮月似乎嗅到了血的腥味,他沒有等護士把孩子抱過來,掠過孩子,徑直進了產房。
秦佳苒躺在產床上,虛弱地呼吸,臉色發白,下半身麻醉還沒醒,所以動不了,那雙眼睛被淚水蒙住,但仍舊清亮,動人。
謝琮月鼻腔和喉頭都沉重,複雜的情緒團在一起,衝擊著他。他大步走過去,單膝半跪在她床側,握住她發軟的手,“好不好?好不好?”
他聲音很澀。
秦佳苒虛弱點頭:“我很好。現在還不疼。”
謝琮月深吸氣,呼出來的熱氣灑在她指尖,他不知為何,不敢看她。秦佳苒指尖還能動,順著他點輪廓往下,摸到他冒出來的胡渣,今早沒有剃胡子。
他這樣講究,矜貴的男人,早上居然忘了剃胡子。
秦佳苒的聲音很嘶啞,她每說一個字似乎都在用力:“沒有剃胡子,謝先生。”
久違的一聲謝先生,謝琮月眼中泛出熱意,他失笑,喉頭很重,“謝謝你。苒苒。”
“你看過寶寶沒有?”秦佳苒還是關心這個。
謝琮月:“沒來得及看。一直擔心你。”
秦佳苒忽然就哭出來,眼淚大顆大顆掉落,“我們有寶寶了。還是兩個。”
謝琮月去吻她的眼淚,輕輕說:“嗯,兩個。等著媽媽給他
們取名字。”
兩人的手十指相扣,不管產房外麵有多熱鬨,有多歡喜,他們隻是靜靜看著彼此,沒有人能夠破壞他們的世界。
沒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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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時期,兩個孩子還看不太出來性格,等大一些就能看出,哥哥謝迦嶺更安靜沉穩,妹妹謝迦珞更精明機靈。
當小迦珞人美嘴甜,跟著小姑姑在各種社交場合甜甜地喊叔叔阿姨時,小迦嶺更喜歡呆在畫室看媽媽畫畫。
小小年紀,迦嶺畫出來的東西就有了獨特的靈魂和思想,秦佳苒都為此驚歎,私下跟謝琮月說,迦嶺在畫畫上有天賦,以後一定是天才級彆的藝術家。
謝琮月說,這是遺傳了媽媽的藝術基因,一定要好好培養,於是小迦嶺很小的時候就擁有了一件獨屬於自己的畫室,他喜歡在裡麵儘情揮灑想象,一進去就是半天。
小迦珞抱著在謝園頤養天年的大肥橘,衝進畫室找哥哥,腳丫子沾著泥土,把哥哥的畫室弄得一團亂遭。
那時,謝迦嶺才五歲,小拳頭捏得緊緊的,眼睜睜看著妹妹把他的新作品踩臟,心裡難過極了,可還是表現得像個小大人,先是領著妹妹去浴室把腳洗乾淨,然後默默把自己的作品收起來,等著第一天拿給媽媽幫他改畫。
小迦珞就不喜歡畫畫,她喜歡看人。看各色各樣的人。這樣小的孩子,就能辨彆出成年人的微表情。
一場晚宴中,小迦珞穿著漂亮的高定晚禮服,跟在媽媽身邊,聽著媽媽和一群漂亮阿姨說話。
過後,她悄悄趴在秦佳苒耳朵邊上,小聲說:“媽媽,剛剛那個阿姨是不是不喜歡你?”
秦佳苒把小迦珞抱起來,問:“哪個阿姨?”
“就是穿黃色裙子的那個。”
秦佳苒笑眯眯問:“寶寶為什麼這麼說呢?”
小迦珞天生對情緒的敏感超乎常人,她煞有其事解釋:“因為我覺得她誇你漂亮的時候表情很誇張,然後我看見她嘴巴在笑,但是眼睛沒有笑,爸爸說過,並不是笑的時候就是開心,有時候笑是一種工具。”
秦佳苒真是佩服這個小丫頭,誇讚:“寶寶,你怎麼越來越聰明了?什麼都逃不過寶寶的眼睛,那個阿姨的確以前和媽媽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寶寶太厲害了,這都能觀察出來。”
小迦珞得意哼聲,“我就知道!那阿姨肯定是嫉妒媽媽的美貌!”
她這麼小,就知道嫉妒這個詞。
聽得秦佳苒發笑。
再大一些,迦嶺的畫獲得了全國青少年藝術大獎,又出國參加各種藝術類的夏令營,迦珞則更全麵一些,不論是文科還是理科都能很好的兼顧,說話做事都帶著滿滿的靈氣,且越來越有獨到的想法,總之兩個小朋友都沒怎麼讓秦佳苒操過心
可總是有操心的時候,兩個小朋友六歲的時候,秦佳苒又意外懷孕了。
這真是把謝琮月和秦佳苒兩人都弄得措手不及,誰都沒有想過會出意外。安全期根本不可靠。
懷了也不能拿掉,隻能生下來。秦佳苒安慰謝琮月,反正他們生的寶寶這麼乖巧聽話,再添一個也不是不可以。
就懷揣著這樣的心情,小迦應出生了。謝園迎來了真正的小惡魔。
不同於哥哥的沉穩安靜,不同於姐姐的聰慧大方,小迦應要調皮搗蛋許多。
謝琮月脾氣算很好了,也被迦應氣得沒轍,隻能揍。他沒少教訓過這個小兒子,從小到大,迦應挨得打最多,有一次屁股都打紅了。
可小迦應還是不服氣,屁股還腫著,就下地去撈池塘裡的魚,還得撈謝琮月親自養的那條紅鯉。
謝琮月抱著秦佳苒,歎氣:“他到底像誰?”
秦佳苒也歎氣:也許,小應是繼承了你的叛逆。??[”
“………”
謝琮月冷笑,他是叛逆,可不是討人嫌!
小迦應不喜歡看書,也沉不住氣學一門藝術,可在騎馬,賽車,帆船,射擊等運動上天賦異稟。十三歲那年,他甚至纏著謝琮月教他開直升機。
這年,謝琮月帶著一家人去澳洲度假。加長版路虎經過大洋路時,迦應把窗戶打開,一雙手伸出去,感受自由的風。
“爸!我如果這次能考第一名,你送我一艘帆船好不好!”
“你要環遊世界?”
“我可以嗎?”
“十八歲了就可以。現在不行。”
十五歲的謝迦應泄氣,把手從窗戶外麵收回,悶悶不樂地窩在後座,謝迦珞笑著瞥了眼這個小弟弟,湊過去在他耳邊悄悄說:“你考第一名,姐姐跟你買。”
“真的?”謝迦應眼睛亮了。
“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謝迦應感動得落淚,隻差唱讚歌了,謝迦嶺不做聲,頭偏向車窗,嘴角還是勾起笑意。
秦佳苒和謝琮月同時看向後視鏡,把幾個孩子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然後相視一笑。
大洋路沿著海岸蜿蜒,遠處,湛藍的海水與天空相交,海鷗正飛過海麵,朝著無垠的藍天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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