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14·IF(1 / 2)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0997 字 7個月前

謝琮月沒想過自己二十七歲了,還要跪祠堂。

說出去實在是丟人。

易思齡氣不過,連蒲團都不給他扔一個,膝蓋就磕在堅硬冰冷的酸枝木地板上,不過半小時就已麻木,感覺不到疼。

身體上的疼痛隻是其次,忍一忍就好,謝佳苒的眼淚讓他最頭疼。

這小姑娘,流這麼多眼淚,也不怕壞眼睛?

謝佳苒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淚,隻知道隨著眼淚不停滾落,眼睛已經痛到發脹,那桌上點著的燭火影影綽綽,在她眼中模糊破碎,成了光斑。

她很少來祠堂,隻有大年初一才會跟著爸爸媽媽來這裡敬香。

這裡是謝園最肅穆莊嚴的地方。

當年,謝琮月的太爺爺謝仁華創辦了藍華公司和信曜公司,也就是藍曜集團的前身,辦工廠搞實業,涉足建材,航運,地產,酒樓,百貨等各種行業,在國家存亡之際,捐出一半身價支持抗戰,利用手中的貨輪把藥品和物資運往前線,是當時著名的愛國商人。

謝家遷往京城後,謝仁華買下了這片土地,修建了謝園,也建了這座祠堂。

其實說祠堂也不準確,因為那供台之上供奉的並非謝家的列祖列宗,而是謝家家訓。謝仁華的用意就是讓謝家的子孫牢記祖業創立之艱辛,為人行事需得正直仁恕,無愧於心,戒驕戒奢,端方自持。

總之,謝家的子孫隻有犯了大錯才會跪在這裡。

謝琮月跪過兩次,一次是十八歲,一次是如今。

“好好想想你太爺爺立下的家訓,為人行事需得正直無愧,你看你現在做的事,不說你對得起父母,你對得起你自己嗎?你對得起苒苒嗎?”謝潯之沉冷地問著謝琮月。

謝潯之聽完易思齡的哭訴後,也氣得天靈蓋冒煙。他是輕易不動怒的人,永遠都端著謙和溫雅的做派,可這樣的人一旦動怒,隻會讓人更覺恐怖。

謝佳苒站在一旁膽戰心驚,眼淚已經流乾了,她從來沒有見過爸爸發脾氣。從來沒有。

就是當年謝琮月要撿她回家,謝潯之也隻是溫和地應允,沒有說一句反對。

也是爸爸為她找來最好的美術老師,帶她拜訪如今國內外著名的藝術家畫家,給她比錦珠錦琦更多的零花錢,每次出差都不忘給她帶一份禮物,在她十八歲生日時送她一幅莫奈。

爸爸給她的愛不比媽媽少。

“苒苒才十九歲,大學沒有畢業,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就!你!”謝潯之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張儒雅英俊的麵容染上慍怒。

“是我的問題,爸爸,我沒有處理好。”

“跟你妹妹道歉,求她原諒你,保證從此以後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

謝琮月背脊筆直,宛如冷峻山峰,就是跪著也散發著一股高貴的氣度,絲毫沒有狼狽,他不疾不徐接話:“我沒有做錯什麼,唯一做錯的事就是喜歡她,至於您說的保證,在我看來是無稽之談。”

思齡瘋了,一巴掌拍上謝琮月的腦門:“你跟你妹妹說那種汙話,你還沒做錯?”

謝佳苒急得心如油煎,嘶啞著說:“媽媽,爸爸,我也做錯了,我和哥哥一起跪。”

邊說邊撲到謝琮月邊上,要跪下去。

“謝佳苒!”

“苒苒!”

“苒苒!!”

幾道聲音異口同聲。

“胡鬨什麼!誰讓你跟我一起跪了!”謝琮月皺眉,沉沉地盯著她。

“哥哥....”謝佳苒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不知所措極了,她害怕把場麵弄得更糟糕。

易思齡把謝佳苒拉到自己身邊,屈起指關節,狠狠敲她的腦袋,“誰讓你跟他一起胡鬨的,他跪是他做錯了事,你又沒有做錯。”

“我也做錯了,媽媽。”謝佳苒忙不迭認錯。

“你可彆袒護他。被他洗腦了不成?”

易思齡冷哼,不吃這套。

“真的,媽媽,我沒有被洗腦,我是真心喜歡哥哥!”謝佳苒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局麵,隻能不斷把起因往自己身上攬,試圖分擔謝琮月的罪。

她要和哥哥一起麵對。

易思齡心痛,抬手指向謝琮月,對謝佳苒說:“那也是他引誘你!你年少無知,不懂世間險惡,他這畜牲長得人模狗樣,又拿著從前對你的那些好,很輕易就把你騙到手,你被他騙了還幫他說話,要不要這樣傻!”

“是我引誘哥哥!”

謝琮月神情複雜地看著謝佳苒,被她不計後果地保護,很難形容這是怎樣的感覺,憐惜和愧疚交織,然後幻化成巨大的蓬勃的愛意。

謝佳苒犯了倔,喉嚨發腫說話都在疼,可還是鏗鏘有力地說:“哥哥的品行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是我仗著自己長得漂亮,我引誘哥哥!”

易思齡心裡焦急,一時都找不出詞來罵她,是說她傻說她笨還是說她天真?被人狠狠欺負了,還不自知。

“你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如何引誘一個二十七歲的大男人?不管事情的經過是什麼,他拉著你做那種事就是他不要臉,是他不對!他比你大,他就有責任引導你,而不是利用你的天真無知來滿足私欲!我就不信了,一個大男人自製力有這麼差,真想管住自己不論是誰勾引他,他都能管的住,他但凡管不住,那就是他自個想!”

謝佳苒被易思齡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隻能嗚嗚流眼淚,怎麼辦,怎麼辦,爸爸媽媽根本不相信是她真心喜歡哥哥。

她似乎把事情越弄越糟糕了。

她毀了哥哥在爸爸媽媽心中的形象,讓哥哥百口莫辯,讓哥哥陷入囹圄,讓哥哥有了汙點。

謝潯之看著謝佳苒無措地流淚,心中不忍,走過來,拍了拍謝佳苒的肩膀,“苒苒,聽話。你不用跟他開脫。爸爸知道,你很感激謝琮月當年把你帶回來,你對他有依賴有幻想都無可厚非,但是這件事,的的確確是他做的不對。他沒有考慮你的年紀,沒有考慮你的未來,他這樣做就是直接把你的未

來竊取了。”

“你未來一旦遇到你真正喜歡的人,你就會後悔你現在上了他的當。可到時候,你要如何自處呢?苒苒,你的未來還很長,很光明,你才十九歲,你能保證你一輩子都對他有幻想嗎?”

謝琮月跪著,麵無表情。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把這些語重心長的勸誡聽進了心底,眼眸中濃鬱化不開的愛意一點點冷靜下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謝潯之說得在理。但他又害怕謝潯之說得在理。

是的,他的妹妹,他的苒苒才十九歲。十九歲是怎樣的年紀,是愛和恨都在一瞬間,是不成熟,是衝動,是好奇,是燥熱的年齡。有很多很多時間和心情去追逐,去瘋狂,去戀愛的年齡,當然,就是因為不成熟,因為天真,也是好騙的年齡。

也許未來某一天,就在不久的某一天,她遇到了真正讓她心動的男生,那他該如何做?

強迫她和那人分開,和自己在一起嗎?不管不顧把她囚禁在身邊,占有她,給她洗腦?

他在竊取她的未來。

謝琮月到這時,眼中才流出一絲狼狽,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要什麼,愛什麼,在為什麼堅持,可苒苒呢?苒苒是被他引誘的,易思齡也說的沒錯。

若不是他一步步緊逼,詰問,無處不在的強勢,她十八歲那一天,能和他吻?對,甚至是第一個吻,也是他強迫她承受。

他用不正當的手段和她跳了成年後的第一支舞,用了不正當的手段讓她迷失,用了不正當的手段讓她離不開他。

他能保證她不會遇到比她更好的男人,但他能保證她不會遇到更喜歡的男人嗎?

謝琮月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攥成拳。他又開始嫉妒了,嫉妒莫須有的,還沒有出現的男人。

嫉妒她即將來臨的心動。

他太了解自己,他不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不是看上去那般斯文,溫和,好風度。他的占有欲隻會隨著朝夕相處而增長,嵌入骨髓。他會用肮臟卑劣的手段捏碎她喜歡的除他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

到時候,他給她帶來的隻有痛苦和傷心。

但就算是她痛苦,他也不會放手,他可以陪她一起痛苦,但不會放手。

在他的世界裡,就沒有好聚好散這一說。

所以現在還能放手,隻要謝佳苒說不。

“爸爸....媽媽....是不是我喜歡哥哥這件事很丟臉,會給謝家蒙羞.....你們為了讓我心裡好受一點,才這樣跟我開脫。”謝佳苒試圖找一點理由,聲音破碎,無力。

“不存在蒙羞,也不是給你開脫,苒苒,我和你媽媽隻是希望你能擁有最好的人生,不要摔跟頭。”

最好一生順遂,不經曆任何風雨。做一朵溫室的花也沒關係,他們有能力給她造一輩子不會凋謝的春天。

謝潯之溫和地看著她,帶著鼓勵和寬容。

謝佳苒:“可是爸爸,您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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