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的花車從眼前緩緩走過,寶寶壓著嗓子,小聲問沈時安:“要動手嗎?”
見沈時安滿臉不解,她皺眉道:“救人呀,總不能讓寶寶一直和那個什麼薔薇在一起吧?”
沈時安沒說救也沒說不救,他轉過身,閒聊似的和身旁的人攀談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子的車輦,果然氣勢不同。”
那人轉過頭來,正對上沈時安淡茶色的眸子,水光瀲灩的,立刻笑著回答:“是啊,你是第一次來國都?”
“嗯。”沈時安點頭,“皇子經常這麼出行嗎?真羨慕你們居住在國都的人呀。”
“那倒也沒有,今天是半月一次的大型祈福日子,平時祈福都是在皇宮裡,我們自然也看不著,唯有這半月一次的,能看看熱鬨。”
“這樣啊。”
美人聲音柔軟,像是撓在心尖尖上一樣,男人正等著下半句,就見美人眉頭微鎖:“這祈福的地方遠嗎?我看皇子年紀這麼小,太遠的話會很辛苦吧?”
“教廷不遠的,皇子晚上就能回皇宮了。”
美人可真是心善呐,男人搓了搓手,努力組織起語言,準備邀約美人一起品茶吃飯,扭過頭,美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裡。
寶寶捂嘴笑:“那人還在找你呢。”
沈時安瞪她一眼:“下次你來?”
寶寶乖乖閉上嘴巴。
兩人走到無人處,皇子的車隊載著龜龜已經離他們老遠了。
寶寶知道沈時安肯定是在想辦法,所以也不出聲,靜靜的等著他。
沈時安沉吟片刻,鎖著的眉頭舒展開來,淡淡道:“我們想辦法混進皇宮!”
他們的主線任務是【揭開理想國的虛偽真相】,從剛剛的路人口裡得知,理想國的國土麵積應當不小,國都的居民對有外來人口並不陌生。
係統卻將他們投放到了國都的附近。
順著這個思路,很容易就能想到,一個國家的核心情報,應當就藏在皇宮裡,而係統的安排也是在將他們往這個方向引導的。
他向寶寶解釋了自己的思路,話音剛落,來自係統的提示音響起:【玩家沈時安觸發主線任務:潛入皇宮】
“如果潛入皇宮的話,到時候自然也有機會見到龜龜。”像是能看穿寶寶心中所想似的,沈時安溫聲道,“龜龜不跟我們是一個陣營反而是好事。一來,薔薇目前應當不會傷害他。二來,我們也能獲取對方的情報。”
寶寶點點頭。
不過擺在他們眼前的變成了一個新的問題——怎麼潛入皇宮?
“既然副本發布了這個任務,就意味著皇宮不可能是個銅牆鐵壁,而且以這個副本的難度來說,應該會給玩家提供能正當進入皇宮的渠道。我們先去附近看看。”
兩人打聽出了皇宮的位置,小心靠近。
沈時安所料分毫不差,係統確實給他們安排了合法合理潛入皇宮的辦法。
寶寶看著宮殿外貼的招聘啟事,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詩人、騎士,歌頌者?這不就是理想國居民的介紹嗎?詩人和騎士我還能理解,這歌頌者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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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外地來的?歌頌者是國王最寵愛的官員啊!”斜裡忽然插進了一道聲音。
寶寶連忙湊了上去:“我們是從鄉下來探親的,沒讀過什麼書,就想來看看宮殿長的什麼樣子,沒想到看到這個招聘啟事。”
中年男人上下掃了他兩一眼,點點頭:“原來是鄉下來的,難怪你們不知道,這也算是最近兩年剛興起的職業。國王大人將國家治理的這麼昌盛,自然需要有人將國王大人的英明決策宣揚出去。”
寶寶明白了:“說彩虹屁的。”
“彩虹屁是什麼?”
寶寶笑了笑,同男人道了謝,走到沈時安身邊。
“做了這麼久的主播,說彩虹屁我算是鍛煉出來了,我保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國王、公主,不管誰來我都能給他哄服帖咯。”
寶寶信心滿滿,看著沈時安:“你呢?”
沈時安的目光在三個職業上逡巡。
首先排除歌頌者,這並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詩人……他是讀過不少書,但吟詩作對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隻剩下了最後一個:騎士。
“我去應聘騎士。”沈時安道。
“騎士?!”寶寶左右看了看,而後壓低了嗓子,“你是認真的嗎?騎士豈不是要在薔薇手底下乾活?自投羅網啊這是。”
“除了首領之外,剩下的騎士都是戴著頭盔的,安全性來說,比我們現在的裝扮還要更加安全一些。更何況,薔薇隻是第十三騎士團的團長,那就意味著至少還有十二個騎士團。”
沈時安就是這樣,說話語氣溫溫柔柔的,唇角含著笑,可如果你產生錯覺,覺得能夠輕易拿捏改變他的決定,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寶寶心裡歎了口氣,知道沈時安心意已決,也不墨跡,果斷道:“好!那我們就一起,向著皇宮進發!”
同一時間,教廷裡。
薔薇看著純白的帕子上鮮紅的血漬,微微出神。
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
如果這個副本還完成不了任務的話……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蒼白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的少年眉目烏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沉著的講染了血的帕子塞進了口袋裡。
“薔薇大人。”身後男人恭敬的行禮。
男人的眉目掩藏在鎧甲的頭盔之下,但薔薇光是聽就知道,這是納克亞大人派來保護他安全的高玩。
雖然比不上休伯特的能力,但光是買通聯盟加塞人進來就費了星隕很大的力氣了,隻能選不是那麼有名氣的玩家。
“什麼事?”薔薇沉著聲,這讓他看上去強勢了一些。
“那個小孩兒似乎是沈時安身邊的人,就讓他這麼進去祈福嗎?要不乾
脆把他——”男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薔薇輕笑,清秀的五官顯得有些妖異。
“有時候活人攥在手裡,可比死人有用多了。”
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單薄的脊背簌簌的抖著,男人心底竟然生起一絲憐惜。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麼,男人趕緊挪開了視線。
正心慌意亂,頭頂傳來清冷的聲音:“你手下還有一個人吧?安排他去盯著小孩兒。你立刻回去,可能有‘客人’要來皇宮了。”
男人心驚,星隕還派了一個人來的事隻告訴了他,薔薇是怎麼知道的?
“可是,這樣你身邊就沒人了,你的安全將無法保障。”
說了這麼久,薔薇已經累了,他麵帶倦色皺著眉:“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男人垂下頭:“遵命。”
虛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單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男人身側走出另一個身穿鎧甲的男人,他個子很高,腰間挎著一柄長劍。
一走出來就衝著薔薇身影消失的地方啐了一口:“婦人之仁!”
垂眸的男人站直了身子,褪去敬畏的模樣,看著身側的少年,帶著自然而然的威壓。
“婦人之仁?”他冷笑,“如果你是這麼想薔薇的,那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上一個副本裡,他為了不和其他的玩家分享一顆觀音淚,明明知道通關的辦法,卻硬生生的拖著,直到將整個副本的玩家全都殺光,才獨自通了關。”
男人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況有多慘烈。最後回過神來的玩家,集結起來想要殺了他,他……”
“後麵發生了什麼?”少年好奇,“觀音淚是什麼?”
“觀音淚是個類神級道具,傳說可以治療任何絕症,聽說薔薇有個愛人的了很重的病。”男人搖搖頭:“總之你聽命令就是了。我現在回皇宮,你去盯著那個小孩兒。”
“哦。”
一聽就是敷衍,男人回身,擰著眉:“皮緊著點,如果出了什麼事,出去之後——”
一切儘在不言中。
男人走後,少年揉了揉鼻子,沒想到還是個情種。
他不屑的想著,走到了教廷大殿的窗戶外,身手矯健的爬上到了樹上。
枕在胳膊上,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他深深歎了口氣。
居然讓他看著個胖墩墩的小屁孩,這個副本……真無聊啊。
一牆之隔,胖墩墩的小屁孩獨自待在昏暗的大殿裡。
空曠的大殿裡隻有一隻小小的影子。
那小小的影子仰著頭,黑白分明的大眼,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雕像。
龜龜從沒見過這樣的神。
沒有五官的麵孔,六隻胳膊像是跳舞一樣,環繞在身側,擺出古怪的姿勢,頭上長著一雙類似麋鹿的角。
雕刻師的手法十分粗糙,遠看雕
像的胳膊上像是長滿了肉疙瘩,可走近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肉疙瘩”都是一個個的果實,而果實的正中央,是一雙雙的眼睛。
這是一具介於神性和邪性之間的雕像。
這個房間隻有皇家的子嗣才能進入。
進來之前,教皇為他進行了受洗,並告訴了他整個祈福的流程。
他掏出教廷用“聖水”清洗乾淨的碗,放在了雕像的腳下。
然後,他盤起肉乎乎的腿,坐了下來,胳膊支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爸爸。
嘀嗒。
液體低落在碗底發出清脆的響聲。
龜龜抬眸,雕像沒有五官的臉上,大約是眼角的位置,流下了兩行血淚。
紅色的血液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最後滴落在碗底。
很快,空空的碗就裝滿了血。
就像教皇說的那樣,血將將裝了一碗,就奇跡般的停下了。
龜龜起身,走到了台前,看著濃稠的像是番茄醬一樣的血,眉目擰成一團。
他很不想喝這東西。
可是,如果他不完成祈福,爸爸就會遇到危險的。
龜龜一手捏住鼻子,眼一閉,咕咚咕咚將一碗血喝了下去。
喝完,他砸吧砸吧嘴,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
忍不住又抬眸看了看雕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雕像沒有五官的臉上好像出現了一個淺淺的笑弧?
它的血不難喝,沒有尋常人類血液的腥臊味,恰恰相反,從雕像身體裡流出的血液,帶著一股花草的清香,喝入肚腹之後,整個人都熨帖了。
喝下血液之後,龜龜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動作,在雕像前手舞足蹈了一番。
因為光著腳,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但他轉過來的時候,確定雕像唇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
心底裡那一絲不安漸漸退卻,龜龜覺得,眼前的這個神靈,或許是個好神。
他跪下,虔誠的向神明祈福。
“我尊貴的神,您賜予大地豐饒,賜予人類富足。請允許我向您提出卑微的願望——”
龜龜頓了頓。
到這裡為止,他祈福的內容都是和教廷要求相同的。
國王和他屬意的王位繼承人每天都擁有祈福的權利,但每半個月才有一次,他們能夠祈福與生靈有關的願望。
教皇告訴他,他應該許願“父親長命百歲”。
微妙的停頓過後,龜龜緩慢但堅定的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希望我的父親和現在陪伴在他身側的密友,兩人可以享受陽光、雨露、所有理想國臣民喜愛的一切。”
【檢測到玩家所許願望與副本規則相悖,請玩家重新許願。】
果然不能太過分嗎?
龜龜抿了抿唇,小小的腦袋瓜子飛快轉著,忽然眼前一亮,小小聲道:“72小時內。”
【檢測到玩家——】
“4時
。”
【檢測到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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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龜氣的嘟起嘴:“24小時,不能再少啦!”
係統沉默了。
許願成功!
站在門外,耳朵貼在門框上的老教皇站直了身體。
他臉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對身後的侍衛道:“回去稟報國王吧,這是個孝順的孩子。”
理想國的國王過去每一年來的時候都要許願自己能夠得到一個皇子。
皇子們一個接著一個長大,國王也立了一個又一個的儲君。
可這些孩子在聽到教廷裡的雕塑可以滿足他們任何願望,他們整個國家如此富饒,都是得了神靈庇佑之後,都沒有按照教皇的囑托,許下祝福國王的願望。
後來,教皇再也沒有見到過那些皇子。
國王每年過來,依舊許願自己能夠得到一個皇子。
直到今天,他偉大的王,終於得到了一個孝順的孩子。
*
寶寶再次發揮神童,搖身一變,她變成了一個樣貌平平無奇的男人,而沈時安則變成了一個強壯的少年。
兩人站在宮牆下的隊列裡。
寶寶長出口氣:“好在這裡的房簷寬大,不然就被曬死了。”
話音剛落,身後一陣巨響。
兩人猛然一驚,驚慌的向後看去。
一個身穿鬥篷的男人,瘋了一般在人群裡亂竄,逮到誰就咬誰。
有人被咬掉了耳朵,有人臉頰上被咬下了一塊肉來。
驚慌的人群往各個方向逃竄。
事發突然,衛兵也隻來得及隨手抓住慌張間從自己身側逃竄過去的人,將他們撈了回來。
沈時安和寶寶躲著的屋簷下方遠離案發的中心,寶寶的視線跟著人群裡的那個瘋子來回倒轉,她皺了皺眉:“這人怎麼有點眼熟啊?”
沈時安淡淡回答:“也是玩家。而且,大概率也是穴居者。”
寶寶瞪圓了眼:“穴居者?那不就是我們的隊友?!他這是在乾嘛啊!”
想起什麼,寶寶恍然大悟:“他這不會就是那什麼精神值紊亂了吧?”
沈時安皺著眉,點了點頭。
這是唯一的解釋,但——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男人頂著被發現的風險也要穿著鬥篷,這鬥篷肯定是有一定的躲避太陽的功效的。
如果男人能夠被曬的精神值紊亂,他們兩個單純躲在屋簷下麵的,應該更早就精神值紊亂了才對。
“沒準我們的基礎值更高呢。”寶寶樂觀道。
這也是一種可能。
沈時安收起思緒,男人跑動之間,鬥篷已經掉了下來,臉上的皮膚直接在太陽下灼燒著,起了一個一個巨大的疙瘩,像是膿包。
膿包又一個緊接著一個的碎裂開來。
男人痛的歇斯底裡的尖叫。
最後,他一頭紮進了衛兵的隊伍裡,抱住了其中一個人。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男人的血肉之軀,煙花一般的徹底炸裂開來,空中飄過一團血和骨渣組成的霧氣。
爆炸鬨出的動靜並不小,沈時安窺見離得近的衛兵中間有幾個被爆炸掀翻在了地上,雙目緊閉,胸膛已經沒有了起伏。
寶寶側過臉,不忍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