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鬆手,雙手揚起:“請進。”
等少女提著裙子跨進了門,他臉上的笑意才逐漸褪去。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十皇子病著,國王現在可是在氣頭上,進去成了炮灰,可不是他的錯。
沈時安往裡走了幾步,就看到了守在龜龜床邊的國王。
這是自己十個兒子裡麵唯一孝順的那個,居然祈福回來就病成了這樣,他在床邊守了一夜,整個人都迅速憔悴了下去。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扭過頭,凶戾的表情還沒褪去。
“你是哪個殿的?進來怎麼不通報?!我要重重的——”
“父親——”虛弱的聲音吸引了國王所有的注意力,病的臉色通紅的孩子恍惚的睜開了眼,“她是我叫來的歌頌者,我很喜歡她的文章。”
慈愛的父親不應當在兒子麵前大發雷霆,這是他最孝順的孩子,他可不想在他麵前毀了自己的形象。
國王乾咳兩聲道:“既然皇子喜歡,那你就站在這裡讀吧。”
沈時安慶幸自己沒有偷懶,想辦法讓老頭給自己寫了一篇,要不然這現場編,難度著實大了點。
他展開文章,溫柔如水的聲音在大殿裡響起。
奇跡般的,讀著讀著,皇子臉上的紅潮居然緩緩退了下去,身上也不如先前那樣燙了。
國王十分欣喜:“你感覺好點了嗎?”
龜龜點頭:“父王,我好多了。”
國王一高興,看沈時安順眼了許多,他笑嗬嗬道:“你讀的很好,想要什麼獎賞?”
“這是臣應該做的,不求獎賞。不過,臣女有些話懇請陛下一聽。”
沈時安知分寸的態度國王十分欣賞,他抬了抬手:“說吧。”
“十皇子孝順至極,祈福時一心隻掛念國王的安康,半點沒有考慮到自己的事,在國都裡已經傳開了。臣女在想,或許十皇子突然的病症就是於此有關。
”
國王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孩子。
他前麵九個混賬孩子,祈福隻顧著自己,回來之後倒是都吃得香睡得好,確實沒有病成這樣的。
難道真的和祈福有關?
“你先好好休息,父王回去問問教皇大人,看看祈福的事能不能提前一些。”
國王賞了沈時安之後離開。
沈時安念完了文章,後腳也走了。
他前腳剛進屋,就聽聞十皇子又暈厥過去,連帶著暈了的還有他的頂頭上司。
他似乎認定了十皇子是被沈時安給氣暈過去的,不知道腦補了什麼,自己也被嚇暈了。
結果這一整天,十皇子一直反反複複的不舒服,當天夜裡,國王就頒下了指令,第二天傍晚,十皇子可以再去祈福。
尋常祈福都是在午間進行,這次因為提前了,所以按照教皇的意思,時間也做了更改。
這與沈時安也是好事,因為他準備的時間更充足了。
鎖好門,他拿出了小紙人,在上麵寫了點東西,然後將它從門縫裡放了出去。
*
在外麵找了足足三天,依舊一無所獲,這讓薔薇的臉色有些灰敗。
可他手下兩個星隕派來的人,並不在乎他的私事,他們此刻喜上眉梢,仿佛看不出薔薇臉色如此難看。
林國漢:“你果然料事如神,他們這動靜鬨的還不小。”
徐笙撓了撓後腦勺,不情願的承認:“留那小東西在身邊果然有用處。”
薔薇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兩人的誇讚而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就連眸子裡也沒有半分喜色。
他淡淡道:“既然小鬼處心積慮促成了提前去祈福的局麵,那麼到時候沈時安肯定會去和他碰頭的,你們準備準備,我們甕中捉鱉。”
兩人領命離去,走出一段距離,徐笙撇了撇嘴問林國漢:“他一直這麼裝嗎?”
林國漢歎氣:“你不要對薔薇有偏見,這件事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我承認他是對的,但他麵板實力沒我們強也是真的,想要任務成功,難道不應該凡事大家一起商量嗎?俱樂部是派我們來保護他,我們的層級又不是比他低多少,更不是他的手下。”
林國漢默了默:“就是因為他那邊說不通,所以我才勸你啊。任務總是要完成的,他配合度不高,隻能我們多多配合了。”
他安撫的拍了拍徐笙的肩膀:“先把事兒做了,等出去之後,有什麼不滿,咱們一起和俱樂部提。”
徐笙心底的鬱氣這才消散了不少,他點點頭,和林國漢分頭,為著明天的甕中捉鱉去做準備了。
同樣在做準備的還有一個人。
寶寶捏著沈時安送來的紙人,手心很快就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紙人很小,能寫字的空間有限,沈時安在正麵言簡意賅的寫著:【危險即安全】。
反麵更簡短,隻有一個字:【投】。
這兩天他一直在第十騎士團待著,常年的cos經驗讓她混的如魚得水⑸_[]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所以這兩天皇宮裡發生的事,她也都知道。
龜龜鬨出的動靜,結合前因後果,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沈時安那邊肯定是和龜龜搭上了線,龜龜在想辦法帶他們去祈福,完成主線任務。
果然,沒過多久,她就收到了沈時安的小紙人。
“危險即安全……投……”寶寶將這幾個字來回反複的咀嚼了很多遍,“難道是那個意思?”
“啊啊啊啊啊——”她煩躁的錘了錘盔甲,沈時安也太相信她的智商了吧!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豁出去了!
*
深夜,寶寶循著記憶,鬼鬼祟祟的摸進了食堂。
憑借著她社牛的關係網,她很快就打聽到,今天護送祈福的騎士團,果然是薔薇所在的第十三騎士團。
“哈哈拉廢你這個病秧子!”寶寶瘋狂往奶酪裡灑著從係統商城買來的瀉藥。
這東西不算毒藥,隻會讓人拉肚子,對生命值的傷害很小,所以檢測毒物的道具反而檢測不出來。
她隻需要阻止薔薇他們明天成為護送的騎士團就行,不是要殺了他們。
確認好每一塊奶酪都被她雨露均沾,不論薔薇吃到哪一塊都能拉的他眼冒金星之後,寶寶才躡手躡腳的離開廚房。
吱呀——
門扉被輕輕拉開一條小縫。
為了行動方便,她脫下了盔甲。
就這麼貓著腰,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兩側,她疾步向前走著。
“嘶——”
頭頂撞上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寶寶心下一沉,抬起頭來。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副鎧甲,然後是站在騎士身後,臉色比月色還要白幾分的薔薇。
薔薇目光如水,看著她仿佛就是在看一個死物。
這樣的目光讓寶寶打了個寒戰。
他用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唇說:“帶走。”
寶寶沒有技能,反抗顯然是沒有用的,她被一左一右架著帶回了十三騎士團。
屏退所有人之後,房間裡隻剩下了薔薇和另外兩個玩家。
年紀最輕的少年五官俊朗,可剛正的五官被他眼底的殺意給扭曲了,他躍躍欲試道:“讓我來審審她。”
林國漢皺眉:“徐笙!”
徐笙見林國漢搖頭,又看了一眼咳嗽不止,廢人般的薔薇,悻悻的後退了兩步。
薔薇又咳了一會兒,才徐徐道:“你是程寶寶?”
寶寶驀地提起頭來,她沒想到薔薇居然連她的身份都知道。
薔薇唇角微微揚起,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既然要對付沈時安,他身邊的人我自然也都了解的很清楚,包括那個小孩。”
“你是故意的?!”寶寶被鐵鏈捆著的雙手劇烈掙紮著,“你故意把龜龜當做引誘我們的誘餌?!”
薔薇蒼白瘦削的指尖撩了撩蠟燭
上的火苗,他側過頭,濃密的睫毛襯托的臉色愈發蒼白:“那又如何?你們確實上當了。”
寶寶倒抽一口涼氣:“你卑鄙!”
薔薇哂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著笑著,他又劇烈咳嗽起來。
直到臉頰泛起紅暈,脖子上青筋梗起,他才漸漸止了咳,烏沉的眸子盯著寶寶:“說吧,沈時安約你在哪裡見麵,你們的計劃是什麼?隻是結盟一起過關的關係,沒必要替他保密吧?”
寶寶抿著唇,雙眸淬了火一般的亮:“想聽?除非你加入我們,喊沈時安一聲爹。”
徐笙舉起拳頭:“你!”
薔薇抬手製止了他,他對呈口舌之利沒什麼欲/望,最高效的達到目的才是他的訴求。
程寶寶自願坦白當然是最好的,可她不願——
薔薇看向林國漢:“先拔了她的指甲,如果還不說,就刺穿她的眼皮,她還能忍的話,就一寸寸的割下她大腿內側的肉吧。”
林國漢被這樣無機質的眼神凝視著,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了起來。
眼前的人,並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好、好的。”他訥訥應道。
薔薇點點頭,拖著憊乏的身子離開。
林國漢眯著眼看向寶寶:“你也聽到了,最好是配合一點,不然的話——”
……
手上、腳上鮮血淋漓,隻有小拇指剩下一個指甲蓋的時候,寶寶終於崩潰了。
眼淚糊的滿臉都是,她痛的幾乎咬斷舌頭,每說一個字都忍不住打著哆嗦。
“沈、沈時安的道具,給我,在,在我的房間,枕頭,下麵。寫、寫了碰頭的,時間,和地點。”
“你最好彆撒謊,我們有的時間。”林國漢笑了笑,和徐笙一起去尋找寶寶口中的,沈時安給她傳遞的消息。
門砰的一聲合上,昏暗的房間裡隻剩下了一盞孤單的蠟燭。
寶寶痛的渾身都蜷縮了起來,可唇角的笑意卻越來越盛。
她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身子整個鬆了下去。
她沒什麼技能,也不會打架。這麼笨拙的方法,應該能讓他們相信了吧?
“拜托拜托,就讓我幫安安一次吧。”少女輕輕歎息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