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的觸感,比包裹著身體的海水還要冰冷。
沈時安下意識想要將手從棺材板的縫隙裡抽出來,那深埋在棺材裡的未知卻勾纏住了他的食指。
和海水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濕滑,勾的脊椎都竄起一陣戰栗。
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隻是糾纏著他的指尖細細摩挲,卻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沈時安也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敵意。
“龜龜?”他嘗試著叫了一聲。
原本隻是鬆鬆環住指尖的柔軟物體驀地勒緊了,聽到沈時安的痛嘶聲之後,才又徐徐放開。
棺材裡的恐怕就是龜龜,但他在煞氣的影響之下,恐怕現在已經是另一個形態的樣子了。
沈時安的腦子裡浮現出龜龜小小的身子後麵,幾條巨大的觸手飛舞的場景。
“爸爸這就救你出來。”
沈時安說著,掌心更加用力往下壓,棺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堅韌無比,沈時安的掌心很快就被勒掉了一塊皮肉,但他臉上的神情完全沒有變化,下手反而更狠了,隨著一聲悶哼,整個小臂都插了進去。
匕首在修長的指尖靈活翻轉,跟著感覺找準方向,沈時安將匕首插在縫隙裡配合著手臂的力道狠狠往外一撬——棺材板隻掉下了幾根木屑。
這讓沈時安驚疑的微微張大了雙眼。
這把匕首是出自神明之手,判定十分的強,隨著沈時安的升級,現在就是切割最堅硬的物體都不在話下。
不可能撬不開一塊棺材板的。
除非……眼前這口巨大的懸棺,要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才能打開,而這種方式,很有可能和副本的核心秘密有關,在找到答案之前,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用外力將棺材給破除的。
沈時安雙腳不住的擺動,在水中保持著懸立的狀態。他的呼吸腮隻剩下了不到10分鐘,如果再不回去,可能遊到一半就會窒息。
但,這時候放棄,他絕不甘心。
一切好像都陷入了某種古怪的僵局。
就在這時,沈時安的掌心被輕輕撓了撓。
先前勾纏住他食指的濕滑未知沿著他的食指,緩緩滑進他的掌心裡。
對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麼做,似乎隻是單純的想要和他貼貼。
沈時安也沒有動,他張開手掌,任憑對方靜靜的貼在他的掌心。
寂靜的海底,萬籟俱靜。青年的臉龐被水泡的泛白,茶色的頭發飄向腦後,他眉目微沉,遠遠看去,倒像是一具沉睡的屍體。
他就這麼靜默不語的漂浮在一口巨大的懸棺之前,那棺材的大小有足足幾十個他那麼大,將沒有光線的海底映襯的更加陰森,就連遊弋的魚都天然的避開了這塊小小的海域。
半晌。
那未知緩緩從沈時安的掌心抽了出去,他用可以稱得上溫柔的力道輕輕的,小心且珍重的拍了拍沈時安的手背。
這個動作,像是在催促:“快走,離
開這裡。”
青年濃密纖長的睫毛扇了扇,他不知道對著棺塚說了句什麼,細密的氣泡從他口中溢了出來。
然後,他拔出了插進棺材縫隙裡的手臂,腳踩在棺塚的木板上,借著反作用力,像是形態優美的人魚,背離著棺塚的方向,向著海麵的陽光遊去。
在道具時效到期的最後一秒,沈時安雙手撐在浮橋的邊沿上,上半身浮出水麵趴在浮橋上,細密的喘息著。
水珠順著他的額發滑過鼻梁,最後順著下巴沒入頸項裡。
眼前的一切透過小小的水滴看去,都變成了光怪陸離的樣子。
沈時安維持著這個姿勢停了整整一分鐘,力氣才緩緩回籠。
深潛對生命值和精神值的損耗都很大,特彆是精神值,在他觸摸到棺塚裡的未知時,直接掉落了一半。
沈時安現在的精神值數字是可憐的紅色,堪堪維持在了20。
換做彆人,這樣的精神值已經神誌不清了,但對沈時安來說,他沒有發瘋的權利,龜龜還在等著他去救。
打起精神,他爬上浮橋,快速弄乾了身體,然後就按照和加奈的約定,往地牢的方向跑去。
一進入小鎮居民活動的範圍裡,沈時安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四周都靜悄悄的,現在是正午,鎮子上不該這麼安靜才對。
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有的人家門是敞著的,沒人去關。小巷的牆角處,雜草叢生的地方,有殘存著的零星血跡。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這個鎮子上原本的主人,在他沒有看到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沈時安哂笑,雖然沒有親眼見證,但他大概能猜到這裡發生過什麼。
準確的說,造成這樣的局麵,和他的布置脫不開乾係。
聽他的話偽裝成屍體的孩子,現在應該已經感染了不少鎮上的居民了,他們那條暗線的任務正在有條不紊的完成著。
沈時安一路避開要道,雖然繞了些彎路,但安全的到達了地牢門口。
他複製了一把地牢的鑰匙,這會兒L並沒有敲門,而是將鑰匙插在鎖孔裡,輕手輕腳的將門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門裡同樣靜悄悄的,沈時安眯起眼,試圖往深處看去。
電光火石之間,他意識到事情有詐。
走之前地牢裡是點燃著燈的,可是這會兒L居然一絲光亮也沒有!
意識到是陷阱,沈時安立刻抽身後退。
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