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為什麼,肯定是人類虐待了唄。”易維安一邊走著一邊大聲嘟囔,“站在被圈養的動物立場,不同種群之間無法協作,是不可能忽然統一戰線對人類同仇敵愾的。”
“不約而同憎恨人類的理由,隻能是遭受了人類的虐待吧。”
“就連我都猜得到,果然是第一輪副本的難度嘛……”
沈時安張了張口,忽然有點不知該如何回應。
程寶寶翻了個白眼:“就是因為你都能猜得到,所以首先排除這個理由!安安,把易維安剛剛說的話通通從腦子裡刪掉!”
沈時安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剛剛的入口大約有1000多米,小孩兒和戰鬥力弱的走在中間,易維安殿後。
兩人插科打諢,倒是讓隊伍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停。”
唇角笑容迅速消失,沈時安腳步驟停的同時,眼神望向了密林深處的某一處。
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然後紛紛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個人?”
加奈第一反應轉身捂住了兩個小孩兒的眼睛,沈時安頷首,他依舊走在最前麵,易維安緊隨其後,兩人小心的朝著岔路口走去。
沿著岔路口一路往裡,深處正是沈時安剛剛凝視的方向。
寶寶疑惑的語氣裡的“一個人”,等他們小心走到跟前,才真正確認。
那確實曾經是個人類,但現在已經被啃噬的看不出人形,隻有散落一地的黏著血肉的白骨,還有一個被卸了大半天靈蓋的大腦。
寶寶捂住嘴巴撫著胸口,才好不容易將泛起的惡心感覺生生壓了下去。
不論見過多少的生死,這樣直麵血腥的場景對她來說還是太過了一點。
行凶的是一匹通體雪白的狼,即使是動物園飼養,未曾被野馴,這樣的皮毛乾淨度也是沈時安未曾見過的。
醫學和生命科學息息相關,從前在小世界生活的時候,節假日裡沈時安很喜歡去博物館和動植物園逛逛,他還做過為了見國寶一麵,淩晨5點就起床排隊的事。
可就算是國寶級彆的專業嗬護,對於這些野生動物來說,也是很難保持毛發的整潔度的。
可是他們眼前的這匹狼卻並非如此。
它通體雪白,渾身的毛發肉眼看上去,竟然連一絲臟汙都沒有,像是個行走的雪團子,如果忽略它對飼養員犯下的惡行,很輕易就會被它的外表欺騙,認為這是什麼沒有殺傷力的萌物。
隔著一層透明的管道,儘管他們十分小心,動作已經放得很輕,但雪狼依舊察覺到了。
沈時安看到它的耳尖抖了抖,甚至生出一股錯覺,它猩紅的瞳孔往他們所在的方向飄了一眼,那眼神包含了警告的意味,沈時安怔愣了一瞬,隨即失神的笑了,這樣的神情怎麼會出現在一匹狼的臉上。
不論那一眼的真假,狼知道有人在靠近是真的。
“不知道它的攻擊力如何,所有人都站的離管道遠一點,以防它能夠撞破管道。”
宣傳冊子裡寫的很清楚,動物園的某處管道破裂了,這才導致了某些未知的危險遊走在黑暗之中,對遊客的生命造成威脅。
雖然沒有言明原因,但管道是可以被打破的。
這或許就是係統埋的一個小小的坑。
幾人謹慎的後退,可雪狼對他們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反應。它就像是個優雅紳士的王子,高傲的逡巡著自己的領地,偶爾埋下高貴的脖頸,將被分解的人類攝入口中。
整個過程無比的自然和優雅。
“那、那是本手記嗎?”沈時安身後傳來顫抖的聲音。
寶寶指向被那具殘破的身體壓住的一角,露出的灰白紙頁被血紅色沾染,又被鋒利的狼爪勾破,像是破碎的爛布條,在空中招展搖曳。
“嗯,而且封殼內側的圖案和宣傳冊上的是一模一樣的,這應該是動物園派發的工作筆記之類的東西。”沈時安淡淡道。
“那裡麵肯定有線索!”
沈時安忍不住側目,上一秒還嚇的瑟瑟發抖的少女,聽說有線索之後,宛如注射了一公升的腎上腺素,整個人都亢奮起來。
寶寶眼珠子轉了一圈,凝視某處的時候,唇角微笑的弧度擴大,鼻息粗重興奮的睜大了雙眼:“那邊有門!”
一扇木門被很好的掩藏在了樹乾的後麵,應當就是飼養員進出園區的專用通道。
易維安腳程最快,已經跑了過去。
進副本之前,奚白不知走的什麼路子,給他們定製了一批物理意義上的實用性道具,他們腳上的鞋就是其中之一。
隻見易維安半蹲,手指在鞋輪廓的邊緣摁了什麼,而後長腳一邁,整個人居然橫著在透明的管道上行走了起來。
他繞著管道走了一圈,在頂上的位置摸了摸,而後輕笑:“果然在這裡。”
雙手托舉,小臂微一用力,有成年男性兩個肩膀那麼寬的一塊正方形的透明頂棚被卸了下來。
易維安雙臂微撐,像是隻迅猛的獵豹,刹那之間,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然而下一秒,一聲沉悶的撞擊伴隨著“嗷”的一嗓子從閉塞的管道裡傳了出來。
易維安趴在透明的頂棚上,隻露出了一個腦袋,身子被他們看不見的某種材質給遮住了,他滿臉委屈道:“你們上來的時候小心一點,這裡看著是透明的,但其實是個管道,窄的很,容易磕著頭。”
有了前車之鑒,沈時安幾人上去的時候沒有重蹈覆轍的。
如易維安所說,他們看上去透明的材質倒映出的園區內的景色,原來並不是真的。在他們雙手能夠觸碰到的透明牆壁和圈住野生動物的牆壁之間,有一條足以容納一個半人寬的隧道。
躬行的姿勢非常辛苦,易維安還絲毫不敢放鬆手裡的大劍,得時刻舉著,以防止突如其來的攻擊,不一會兒整個人都仿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們在黑暗中爬了足足十分鐘,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易維安單手支撐著身體,在緊窄的隧道了靈巧的轉身,借著身子後縮的力道,雙腳用力前蹬——
砰。
門鎖分崩離析,可憐兮兮的門掛在洞口處搖搖欲墜。
“我們——額啊——”
易維安還沒來得及調整身形,脖子就被從後方勒住了。
“你弄出這麼大動靜是想我們和那雪狼打一架?要不我還是直接把你扔下去吧!”
寶寶怒氣噴發之下,戰鬥力也呈幾何數值暴漲,易維安居然的掙紮顯得那樣的微弱。
“放了他吧,雪狼應該不在附近。”
寶寶聞言才悻悻收手,好奇道:“你是怎麼判斷出來雪狼不在的?”
“並不確定,隻是聽不到任何咀嚼的聲音。易維安的聽力比我更好,應該是判斷出雪狼不在,才這麼做的。”
易維安猛搖頭,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滿臉寫著無辜。
“不過,即使雪狼不在附近,這麼大的動靜也可能會把它引過來,下次還是小心為上。”
“我知道了。”易維安垂著頭,像是夾著尾巴的大型犬類走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