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挪開視線了。”
話音剛落,彌什猛地丟開膝蓋上的蛇。
蛇頭上的人臉仿佛漩渦,扭曲的五官慢慢恢複成正常人類的模樣,然後又擰碎這份正常。彌什警惕看著地上盤踞的人麵蛇身,她眼睜睜看著人臉縮進身體裡,然後蛇的裡外翻了個麵,從蛇排泄的器官裡爬出半個女人。
那個女人渾身濕漉漉的,雙手撐在地上,努力從蛇的體內爬出來。
她扭頭看向彌什,笑得詭異,唇角誇張地揚到額角。
因為她的出現,蛇被卷進體內,先是頭然後是軀乾消失了——彌什親眼目睹蛇變成人了。
這樣的畫麵介於現實和宗教魔幻之間,有著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感,就連彌什也受不了,捂著嘴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個女人因此停下爬行的動作,盯著半人半蛇的狀態,問彌什:“你也覺得我很難看嗎?”
彌什沒有回答。
在線索不明的情況下回答任何問題,都有可能踩中陷阱,於是她選擇了沉默。
可是瑪麗亞似乎並不滿意彌什的反應,她朝彌什快速爬了過來,發出噗呲噗呲的水聲,彌什轉身逃跑,卻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被地上莫名的灰水滑倒了。
她吃痛跌倒在地上,伸手摸了一把地上的水,滑滑的,泛著深橄欖的青綠色。
這是什麼東西?
還有最重要是,瑪麗亞想要做什麼?
自知已經無處可逃的彌什沉下浮躁,隨時做好作戰的準備,可當她扭頭看向身後的時候,赫然發現瑪麗亞消失不見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發現蟑螂,世界上最恐怖的故事是發現蟑螂但是蟑螂不見了。
瑪麗亞對彌什來說,就是蟑螂一般的存在。
彌什集中注意力到處檢查,昏黃的檔案室不複最初的乾燥,反而被四處橫流的灰水覆蓋,所有的檔案都被水泡到了,特彆是彌什剛剛還在檢查的書架,天花板跟下雨一樣不停滴水,所有的冊子都溢出鋼筆的筆跡。
資料毀了?
不,不對,這場灌水來得莫名其妙,她是淺眠又不是睡死,怎麼可能等到水溢到這裡,還沒有被雨水和水流的聲音弄醒?
所以彌什認為,這裡的世界是假的,是一場瑪麗亞製造出來的幻像。
瑪麗亞想把這些檔案毀掉,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畫麵,證明這些檔案確實與她而言很重要。
但彌什不清楚:幻想裡的檔案被損壞了,現實裡的檔案會不會也落得一樣下場?
她不敢堵,得儘快解決完瑪麗亞,然後從幻境裡出去!意識到這點後,彌什集中注意力,卻沒再聽到瑪麗亞噗嗤噗嗤爬行的聲音,她隻能回憶最後一次見到瑪麗亞時她的動態趨勢,來判斷她究竟去了哪裡。
在她摔倒前,瑪麗亞爬行著想來找她…緊接著她摔倒了。
可怕又荒謬的念頭在彌什腦袋裡
誕生,她岔開雙腿往自己坐下的地麵看去,然後她看到,她的雙腿之間是一個成年人的頭顱,在她發現她時猛地睜開眼睛,扯出驚喜但瘮人的笑容。
“你又發現我了!”
彌什:“…”
不知道是不是這玩意是從她的腿間生出來的,所以彌什看著她,該死的產生母愛了。
再加上知道這裡是幻境,彌什心平氣和地問她:“所以你曾經是這裡的老師,或者學生?”
瑪麗亞沒有回答,隻是歪了歪頭,代表她的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彌什指向受損最嚴重的檔案櫃,說:“那裡被水泡得最厲害了。證明你不想讓我們發現你被記錄在檔案裡的事情,還有身份,對嗎?”
瑪麗亞又笑了。
她將手從彌什的腿間伸出來。
…
從哪裡??
要死…彌什真的感覺到異樣了。
就好像有人從她體內爬出來的痛感,難道是剛剛摔倒時,把瑪麗亞整個人坐進身體裡了?
彌什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緊接著,她的身體就被瑪麗亞伸出的雙手抱住了。
彌什看不到她們此時此刻的模樣,但她已經能想象到大概的畫麵了——她的雙腿岔開,另一個麵色扭曲形同畸形的女人從她的腿間爬出來,揚起上半身緊緊抱住了她。
兩人親密無間到一種令人發指的程度。
緊接著彌什就聽到背後傳來女聲,說:“我真喜歡你,你正義,強大,聰明還很漂亮,如果我是你,結局會不會不太一樣?”
雖然彌什不知道她的潛台詞是什麼,但“如果我是你”這樣的畫麵還是引起她的警惕。
彌什小心翼翼回複:“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是你,我是我。”
“所以你加入我吧。”
瑪麗亞突然的邀約打得彌什觸不及防,這還是她第一次被靈異邀請加入他們,還是以…從腿裡爬出來那麼簡單粗暴的方式。
“我?為什麼?”
瑪麗亞回答了,語速飛快,嘴裡咕嚕嚕水聲也不能打斷她的發言:“路行他欺騙了我!他挪開視線後又不想死,就騙我說他是學校裡最強大最受人景仰的人,你才應該是那個人…”
瑪麗亞想要找強大的人?找來乾嘛?
彌什開始回憶路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不良少年,然後驚奇發現:譚樺中招時他在現場,是他告訴其他同學譚樺被瑪麗亞盯上了,不允許大家跟他說話;緊接著謝裔因為譚樺崩潰時,也是他命令其他同學不能跟謝裔說話。
他就像是瑪麗亞的幫手,幫助她讓受害者更痛苦,再收割他們死去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