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什的雙眼沒有半點變化,除了黑瞳深處無法聚焦,看起來和正常的眼睛沒有任何分彆。
不過也是,正常來說眼睛也不會在幾分鐘內徹底失明,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靈異導致的…
頃傅用蠟燭照向彌什的眼睛,無論他的火光離瞳孔有多近,火光差點灼到眼球上,彌什麵上都沒有任何反應,連該有的瞳孔收縮都沒有。
“什麼時候開始的?”頃傅問道,聲音發沉。
“好像是從我將泥水撒進了瑪麗亞的眼睛裡開始的。”彌什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剛開始隻是眼眶有灼燒感,緊接著視野模糊,慢慢看不到東西。”
“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頃傅的視線銳利射向彌什,可惜彌什看不到了。
他質問道:“靈感裡發生了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彌什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靈感裡某個刻意隱瞞的細節告訴了頃傅:“瑪麗亞很想要我。在靈感裡,她從我的□□出生,與我血管連著臍帶。”
彌什沒有告訴頃傅這件事,是因為她深知頃傅對宗教的了解。畢竟連她這種門外漢都知道:鬼怪從□□出生不是一件好事。
她對頃傅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在涉及自己人身安全的情況下,她不願意將安危交予他人手中。
“瑪麗亞從你□□出生。”
頃傅的目光緩緩移到轉生佛身上,仿佛在從它身上汲取繼續說話的力量。
他頓了一會兒,說:“瑪麗亞是世間最美好的女孩,於是天使加百列將聖嬰耶穌送到她肚子裡,使她童女懷孕,於是她成為了聖母。”
“什麼意思,意思是我會生孩子?”
彌什雖然看不到,但第一反應還是低頭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該不會幾天過後,我就生了吧?”
“比生孩子更糟糕。”
頃傅打斷彌什的自嘲,不留情麵地說:“加百列讓你進入靈感的世界,你在加百列夢裡懷孕,所以你就是…”
“瑪麗亞。”
頃傅和彌什異口同聲。
一瞬間,兩人都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事到如今,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頃傅伸手戳了戳彌什的唇角,用手指將唇角拉出一個誇張的幅度:“好像已經歪了。”
彌什:…
這是報複!絕對是報複!
彌什雖然看不到,但還是精準無比地翻了一個白眼,眼睛更疼了。
她知道頃傅對她隱瞞的事情有所芥蒂,但她何嘗不是如此,隻是她沒想到才剛開始飆演技,就被頃傅發現她的眼睛出毛病了。
“你不要告訴謝裔。”她警告頃傅。
不是所有人都有頃傅的觀察,彌什也有信心,能在所有人麵前裝得半點問題都沒有。
頃傅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沉默搬開擋在路上的一個腳凳。
他單
膝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地說:“其實你可以信任我。”
“明天可以不信,但是今天可以,至少在我們還是同伴的期間可以。”
——兩人的身份生來對立,即使臨時組隊也注定不能依靠彼此。頃傅本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才會說出明天可以不信,但是今天可以。
未來在副本裡遇到可以互相攻擊,但是今天可以暫時地依靠他。
彌什聞言默了一下。
畢竟是自己隱瞞在先,彌什自知底氣不足,所以她沒好意思回懟回去。
她撓了撓鼻子轉身往外麵走,正好走在了頃傅剛清完腳凳的路上,一路暢通。
頃傅垂眸笑了一下,默默念了一句:“就知道你掛不住臉就要走…”
…
“叮叮叮..”
下課鈴落幕,上課鈴又響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間死過人、碎過雕塑的學校變得分外寂靜。
所有高三生都在埋頭學習,仿佛隻有沉浸在學習裡才會毫無知覺,變成一個無情無義的學習機器吧。
但對於心急探索結果的謝裔、黃霞衣來說,這簡直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中午午休時間一到,他倆就先其他人衝出班級,一副餓死鬼的模樣衝進清潔工雜貨間裡。
“快!告訴我昨晚發生什麼!”急得謝裔站都站不穩了。
他直接撲到彌什跟前,仰著頭看她。
彌什遲遲沒有反應。
就在頃傅要為失明的彌什解圍的時候,彌什精準給了謝裔的腦袋一手刀,快準狠得如正常人。
她因為瞳孔不能視而顯得神色冷冰冰,再加上是俯視的姿勢,給人一種睥睨眾生的感覺。
“不好好學習,滿腦子搞靈異,高·三·生。”
彌什最後一句高三生說得字正腔圓,把在場兩位準高三說的不好意思了。
謝裔撓撓頭,說:“如果搞不定瑪麗亞,我可能高考之前就死了,還上什麼大學啊?”
…說得在理。
彌什不說話了。
她朝頃傅揚揚下巴,原本是想讓頃傅複述昨晚發生的事情,結果他隻是咳了一聲毫無反應,完全沒有要給她當複讀機的意思。
彌什:…
狗男人,還說會幫她,連說個話也不願意!
也就是彌什看不到,不然她一定能從頃傅眼眸深處讀出他的潛台詞,意思是:你是失明了,又不是嗓子壞了,為什麼要替你複述?
“事情就是這樣…”彌什不是嘮叨的類型,三言兩語講完她和瑪麗亞對視,目前沒有大問題,然後將當年教師隨筆遞給謝裔,讓他自己看。
謝裔和黃霞衣湊在一起看完隨筆,臉上表情相似的驚訝。
黃霞衣指著隨筆上麵的筆記,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當年的老師就是我們現在的院長!”
“什麼?”彌什回神了:“你們又怎麼知道?”
“她早上巡班級,給我們
講了過去的故事,其中就有這個出現在葬禮裡的小女孩!”
話音剛落,彌什立刻站起來,朝雜物間外走過去。
她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院長在哪,我們現在過去找她,帶上隨筆。”
既然院長就是當年的老師,那找到她,就能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彌什快走兩步後刹住腳步。離開熟悉的雜物間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陌生,她隻能憑借聽力,利用風向判斷附近有沒有障礙物,但如果室外風平浪靜,她就等於斷掉了第二個與世界的聯係,前進的腳步也因此變得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頃傅上前,用胳膊肘推了她一把。
“發什麼愣,走吧。”
“我不知道院長室的方向。”
“嘖。”
彌什感覺有一個堅硬物件杵著自己的肩頭,暗中指引她不漏餡地往前走,沒讓謝裔發現端倪。
幾人左拐右拐,最終在一棟小樓的角落裡抵達院長室門口,幾人走得氣喘籲籲,但幸運的是——因為地方偏遠,接下來的對話不會有任何人的打擾。
謝裔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