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恍惚(1 / 2)

女配她修無情道 子瓊 10135 字 4個月前

雲黛望著那坐於龍脊之上的少年,不知是否是因為失血過多,她竟有一瞬間的茫然。

也是在這一刻,她清晰地明白了前世和今生的界限。

前世她穿過風息之氣,來到龍軀身前時,這少年並未出現在她麵前。

事實上,古往今來進入錐心崖拔醉流鳶的人很多,可斬月卻從未現身過,甚至於任何一本有關於醉流鳶的典籍上,都沒有過關於他的記載。

雲黛那時滿身的傷痕,卻強撐著爬上龍脊,用儘全身力氣握住了那把劍,她的身體幾乎完全被風息之氣撕碎了,血不停往外湧著,很快就打濕了劍柄。

直至她即將因重傷而失去意識時,那豔麗如妖魅般的少年才終於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即使許多年後,雲黛仍記得那天,那少年站在她麵前,鎏金色的眼眸中似映著清冷的月光,他疑惑地看著她被廢掉的右手,又看著她握著劍柄的左手,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

“你是想要......馴服我嗎?”

往事如水中月,飄飄搖搖、一觸即潰。

隻是一晃神的功夫,那坐於龍脊上的少年就出現在了雲黛麵前,他一步步向她走來,最終在她麵前站定。

血從雲黛的指尖躺下,滴在地上,如綻開的豔色花朵,少年的目光也停在了她那完全被血打濕的左肩上,神色很是異樣。

雲黛有些理解不了他在想什麼,因為他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劇烈燃燒著的情緒似是......憤怒?

她不懂他在憤怒什麼,他總將情緒藏得很深,像鋒利劍刃上泛出的銀雪,一切的感知都仿佛隻是她恍惚間產生的錯覺。

他的視線慢慢在雲黛的左臂上移動,最後又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那片衣衫之下有一處洞穿傷,是昨日雲黛與圖秋冶和南宮明洋打鬥時留下的。

終於,少年再次看向了雲黛,他問道:“誰乾的?”

他的聲音很冷,也不知他是真的在生氣,還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這副冷漠的性情。

“是我自己......不小心......”雲黛的聲音有些發抖,她極艱難地吐出了這句話。

雲黛從來不是一個會去怪罪對手的人,要怪就怪自己的實力還不夠強,如果足夠強,她也不會受傷。

隻是她想不明白,斬月現在對她的態度算是什麼?

無論是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的風息之氣,還是他在她主動闖入此處時,主動來見她......

他對她的態度......好到出奇。

完全不似前世那般,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風息之氣割得滿身傷痕,幾乎要因流血過多而死在這裡。

就算後來,她真的拔出了那把劍,斬月麵對她時,也鮮少流露出太大的情緒,甚至於,即使他作為劍靈與醉流鳶相生相伴,和她日日相處,他們的交談也不算太多。

雲黛自己也不太清楚斬月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若說他不喜歡她,那他起初便不該自願

成為她的本命劍,可如果說他喜歡她,那他又與其他劍麵對主人時的狀態完全不同。

前世與今生的不同,雲黛隻能想出一個解釋,那就是,今生的她已經成為了劍主,就連劍塚中的其他劍都會因她的到來而齊齊震鳴,醉流鳶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劍,他也同樣會向往成為劍主的本命劍,所以斬月才會突然對她這副態度。

這個想法很莫名的讓雲黛稍有些不是滋味,她抿著唇,想向前走一步,可是她大概真的流了太多的血,一腳邁出後,她的身體竟完全失去了感知,她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栽到了下去。

在她真正摔到地上之前,一雙胳膊環了上來,將她緊緊地摟住了,那之後,雲黛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雲黛做了個夢,夢中她又一次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孤身一人跳入了錐心崖的那日,一道道風息之氣從她的皮膚上刮過,留下深深的血痕,帶來尖銳的疼。

她以第二境的修為,強撐著一步步向前走著,等她真正穿過風息之氣,來到錐心崖深處時,她身上那件雪白的萬仞閣門服,已經完全被鮮血打濕。

她的頭發披散開來,臉頰上那些整齊的割傷也不停冒著血珠子。

她站在這座墳墓的邊緣,仰頭看去,就看見了那被神劍釘住心臟的上古風龍,那是雲黛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神龍,即使那隻是一具屍體,但她還是被眼前之景深深地震住了。

許久之後,她才踉蹌地邁開腿,艱難而緩慢地爬上了龍脊,用遍布著刀傷和血的手,握住了神劍的劍柄。

血一刻不停地從她身上溢出,很快便淌了滿地,將那把劍也完全打濕了,那時的雲黛狼狽不堪,若非還強撐著一口氣,恐怕早就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了。

可她卻也知道,如果沒辦法拔出醉流鳶,僅憑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在那樣危機四伏的境況下活下去的,她的右手廢了,靈骨也被奪了,她需要醉流鳶的幫助。

再後來,那少年便出現在了她麵前。

千百年來前往錐心崖拔劍的修士數不勝數,但他們不是眾星捧月的天才,就是修為高深的大能,斬月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像雲黛那般狼狽落魄的。

所以他才破天荒地現身前來見她,問出了那句:“你是想要馴服我嗎?”

那時雲黛是怎麼回答他的?她抓住了少年的手,將沾滿血的臉,貼上了他的掌心。

她用一種近乎挑釁的目光望著他,不甘示弱地反問道:“不行嗎?”

“可是你快死了,你的右手也再不能使用。”

“我還有左手,”雲黛道,“隻要你願意成為我的劍,我就不會死。”

少年深深地望著她,因不帶任何世俗的人煙氣,他的眼神格外清冷,幾乎讓雲黛以為她已經被他完全否定了,可那把被她緊握著的劍卻開始逐漸鬆動,竟真的被她拔了出來。

後來她便因重傷陷入了昏迷,是斬月為她包紮了傷口,又一直在她身旁守著她,直至她蘇醒後,她才帶

著那把劍離開了劍塚,成為了醉流鳶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主人。

那些和前世有關的夢境浮浮沉沉,讓雲黛根本分不清虛實,她隻覺得身上的傷疼痛難忍,在一陣尖銳的刺痛之下,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如金色琥珀般澄澈沉靜的眼眸落入了雲黛的視線中,她突如其來的蘇醒似是讓那少年有些吃驚。

“斬月......”雲黛下意識喚出了他的名字。

於是便像是往平靜的潭水中扔下了一枚石子,那雙眼眸中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你......”

少年的後半句話,雲黛沒聽清楚,她隻是用力攥住了他的衣角,迷蒙間,她發現自己正躺在那具巨大龍軀盤折在一起的龍腹間,那處的鱗片格外的柔軟,輕輕包裹著她,像一張溫暖的床。

那少年則坐在她身旁,他解開了她的衣衫,指腹輕觸在她深可見骨的傷痕間,他的手指比想象中的要溫暖許多,令她又產生了強烈的困意。

“這些絲線需要取出來,”斬月道,“它們在侵蝕你的身體。”

他所指的是那些來自青淵帝的,深深紮入她鎖骨間的絲線,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觸碰,那種疼痛就足以令雲黛冒出一身的冷汗。

雲黛咬牙偏開了頭,她就覺得少年的手指壓入了她的傷口,捏住了絲線的一頭,在他向外扯的瞬間,她終於克製不住地痛哼出聲,少年卻並未停下動作,而是一鼓作氣地將絲線完全拽了出去。

劇烈的疼痛讓雲黛猛地攥緊了拳頭,她知道纏在她鎖骨上的絲線總共有五根,這也隻是第一根罷了。

縱使是經曆過剔骨之痛的雲黛,也快要承受不住了,斬月緊抿著唇,手指再次探入,捏住了第二根絲線,如法炮製地將那絲線拽了出去。

雲黛劇烈地喘息著,她隱約間感覺到斬月輕輕擦拭掉了她額角和頸間的汗珠。

少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等出去之後,我們就將傷你的人都殺了。”

“沒那麼容易,”雲黛的聲音在發抖,“我修為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