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天壇是專用作祭祀活動的地方,此處位於整個神都的最高點,地理位置本就天生具有聚靈而不散的優勢。
在“滄曜”的刻意引導下,如今的天壇之上已湧動起了大量的靈氣,那些修為低些的七宗弟子和世家族人,都被這激蕩的靈氣侵擾得站立不穩,不得不跌坐到地上,努力運轉著自身的靈氣去抵抗,這才不至於因靈氣倒灌入經脈而爆體而亡。
這時,“滄曜”終於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眼睫掀開,露出了滿含著冰霜的瞳仁,那帶著極大壓迫感的注視令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脊背發涼的驚恐感。
眾人都不自覺朝那祭壇之上看了過去,而“滄曜”的目光則越過了人群,直直地落在了雲黛身上。
雲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而花重影的聲音也恰在此時響起:“陣法已經完全啟動了。”
陣法徹底啟動了,所以滄曜,或者說是青淵帝也終於可以分神來對付他們這群人了。
“交出先天靈骨,”他開口了,但從他嘴中吐出的竟是帶著威嚴的女聲,可是下一句卻又古怪地變成了低啞的男聲,“可讓你死個痛快。”
雲黛一時駭然,竟也忘了去接滄曜的話。
而隨著滄曜話音的落下,他的身體竟也變幻了起來,隻見漆黑的黏泡又開始鼓動,而他整個人也仿佛化開了一般,不停蠕動的,隻是眨眼間,他身體的另一半,就變成了青淵帝的模樣。
這一幕實在太過詭異了,整個天壇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驚恐地望著那個古怪的人。
他以身體的中線為邊界,一邊是男人,另一邊是女人,而那雙左右完全不對稱的眼睛,則直勾勾地盯著雲黛,令雲黛都不可避免地心底發毛。
“這是什麼東西!”司棠麵色陰沉地罵了一句。
她轉而看向祀靈女官圖秋冶,大聲質問道:“祀靈大人不打算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到了此時,任誰都能看出青淵帝的不對勁了,圖秋冶卻神色平靜,一副不打算回答任何問題的模樣,不過她的態度其實也已經擺得很明白了,對於青淵帝此時的狀態,她必然是早就知道的。
也正是在此時,圍住雲黛的那十五具傀儡突然動了起來。
透明絲線反複交錯,如蛛網織結,一層層地覆蓋而來,鋪天蓋地地將她完全封鎖在其內。
雲黛手腕微轉,劍氣瞬間蕩開,內層的透明絲線也被擊了個粉碎,青淵帝所使的這些傀儡控絲其實是相當堅韌的,但在神劍醉流鳶鋒利的劍氣之下,仍是不堪一擊。
可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十五具九境以上的傀儡同是對雲黛發動攻擊,絲線剛一被擊碎,便又有新的絲線覆蓋而來,轉瞬便再次將雲黛的所有退路都封鎖住了。
雲黛目光微凝,她看出了青淵帝的打算,如今參與這場打鬥的並不隻有她一人,青淵帝是擺明了想將她和其他人隔開。
果然,就在周圍的七宗掌門準備出手助她時,站於
祭壇之上的“滄曜”便突然袖袍一拂,朝著下方抬起了手。
與此同時,大量的黑色粘液從他的掌心中湧了出來,如驟然掀起的浪潮,瞬息間貫至了天壇的每個角落。
隻是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被黑色粘液完全堵住了去路,他們均掏出了法寶準備應對,卻有數不清的透明四線從黑色粘液中伸展而出,轉瞬便紮入了他們的身體之中。
“不好!”司棠大叫了一聲,她高聲提醒道,“千萬不要被那些絲線捆住!”
可她這句提醒顯然已經晚了,太歸門長老和桂心宗的長老均是第七境,他們未能立即反應過來,便眼睜睜看著那些透明絲線穿透了他們的四肢,又鑽入了每一寸脊骨。
他們均是滿臉的驚恐,卻出奇地未感受到任何疼痛,隻隱約覺得被絲線鑽入之處傳來了發麻的酸脹感,隨後那種觸感就蔓延至了全身,恍惚間,他們便突然發現,他們的身體竟完全不受控製了。
在絲線的提拽下,他們的四肢完全違背本意的扭動了起來,他們便眼睜睜看著自己掏出了本命法寶,幾步躍起,落至了雲黛麵前,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她。
這一幕令所有人都大為震撼,就連雲黛都不禁露出了吃驚之色。
司棠的本命法寶是一對巨大的流星錘,她胖乎乎的小手各握著一隻,揮舞得虎虎生風。
那些朝她射來的絲線雖都被她砍斷了,但她的動作也顯然越來越遲鈍僵硬,他們腳下這座陣法本就會對人產生影響,而那些包裹在他們周圍的漆黑粘液,也不停地對他們發出乾擾。
司棠大吼道:“凡是修為比青淵帝低者,一旦被絲線穿透,就會成為她的傀儡!”
她是世家族長,對於葉氏的傀儡術自是比七宗之人要更為了解的,而她的提醒也讓雲黛想起了當初芳久淩跟她說過的有關於傀儡術的事。
葉氏的傀儡師,又被成為人匠,而最厲害的人匠,又叫做活人匠,因為她們可以操控真正的活人。
虛鶴長老一劍斬斷了噴射而來的透明絲線,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將鐘妙商和花重影都拉至了自己身後。
鐘妙商本身就隻有第七境,是她們三人中修為最低的,加之她主要的攻擊手段都在靈獸身上,但此處的陣法卻令她的靈獸大部分都處於了一種失控的狀態,她輕易不敢將靈獸放出,自身的實力更是大大受損。
至於花重影,她雖是第九境,但她大部分能力都在那個魯班鎖上,而要催動魯班鎖,則需要一定的操作時間。
虛鶴長老又斬出了幾劍後,花重影的魯班鎖終於發出了光亮,一道透明的屏障頓時展開,將周圍一小片空間都框入了其中,其中也包括站得較近的司棠。
於是那些絲線再擊射而來後,便完全被屏障擋了出去。
“多謝花島主相助。”司棠也抹了一把冷汗。
妙回山掌門明雅也明顯不敵,她一咬牙,一手拎起了扶著自己師父的朱寧,便也跟著跳入了花重影的防護罩中,於是花重影架起的這一小片空
間,就成了唯一的避難處,距離近的人紛紛衝過來躲避,但更多的人卻仍被那些絲線控製住了。()
花重影臉上的神情並不輕鬆,因為隻是這片刻的耽擱,已有許多人被那些透明的絲線吊住了,他們自然也徹底處於了被操控的狀態,大部分都跑去圍住了雲黛,而剩下的則麵向了他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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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被控製的人皆是一臉驚恐之色,可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地對她們做出了攻擊的動作,好在花重影撐起的這層防護罩相當堅固,不會輕易被擊碎。
可這也不是辦法,他們被困於此處,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靈氣逐漸流失,成為運轉這座陣法的養料。
花重影還想著自己幾人最好能幫著雲黛一同對付青淵帝呢,現在看來,她們能不被青淵帝控製,成為揮刀傷害自己同伴的傀儡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再抬頭時,就見圖秋冶已經站上了祭壇,她手持方天畫戟,立於“滄曜”身旁,與他一同垂眸向祭壇之下的人望來,那冷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魚。
另一邊的宋逢舟臉色也同樣難看,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來,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陛下根本沒打算讓今日來了天壇的任何一個人活著離開,就像司棠說的那樣,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們這些人的死活。
宋逢舟是聖尊境的修為,那些絲線並未來攻擊他,卻也控製住了宋氏的族人,操控著他們衝向了那些還在努力抵抗著的人。
他握著手中的刀,一時猶豫了起來。
而也隻是這片刻的功夫,天壇之上的局勢就徹底變了,幾乎所有人都被透明絲線吊了起來,成了青淵帝的傀儡,而他們的目標,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被十五具九境傀儡包圍著的雲黛。
那些被絲線操控的七宗掌門長老和弟子,穿插著站入了十五具傀儡之中,令雲黛瞬間陷入了眾矢之的。
“雲掌門!我不想對你出手啊!”
“雲掌門!你快躲開!”
“雲掌門!小心!”
他們驚恐地大叫著,卻怎麼也止不住朝雲黛攻擊的動作。
神都是無法使用禦空術的,雲黛便腳下錯步,踩著弄霧步,躲閃著朝她打來的攻擊,這對她而言其實很輕鬆,但她的手心還是不自覺冒出了一層薄汗。
雲黛不得不承認,尚隻有第八境的她,的確不是青淵帝的對手。
她有很多大範圍殺招,可以一次性將麵前的敵人全部籠罩在其中,比如說龍門劍陣,再比如說無情道的第二式無生界,但她不可能用這些招式去斬殺被青淵帝操控的七宗之人。
如今七宗的掌門長老可都是站在她這邊的,倘若她真的為了活命就對他們揮劍相向,但凡今日有一個人活著將此處發生的事情傳出去了,她乃至於她所代表的整個萬仞閣,都將成為眾矢之的。
雲黛與青淵帝的實力本就差了一些,如今又這般投鼠忌器,她的能力便在不知不覺間,又被削弱了幾分。
又一次,各色的靈光朝她衝了過來,而與此同是
() ,幽藍色的穢藍之焰也再次從空中落下,目標竟是花重影撐起的那處防護屏障。
雲黛眸中厲色一閃,她的腰猛地一擰,醉流鳶便一劍斬了出去,風息之氣伴隨著無情道第一式碎月斬一同被揮出,重重朝著那落下的幽藍色火焰撞去。
穢藍之焰被擊散的同時,一根尖銳的透明絲線也趁著雲黛分神的功夫,狠狠地鑽入了她的左肩之中。
“唔......”
雲黛從半空落下,向前踉蹌幾步的同時已反手攥住了那根不停朝著她血肉之間鑽的透明絲線。
“雲掌門!”距離較近的七宗道友,雖身體不受控製的,但還是忍不住替雲黛擔憂了起來,他們自然看得明白,若是雲黛輸了,他們今日也必死無疑。
雲黛沒有理會任何人,水湧珠在此時被催動,她左肩的血液瞬間化為尖銳的利刃,迅速絞斷了不停作祟的透明絲線。
沾滿血的絲線從她肩頭掉落,摔在地上後便如蠕蟲般掙紮著蠕動了幾下。
青淵帝顯然是想像控製其他人那般控製雲黛,但她沒有得手,而雲黛使出的手段也讓她有些吃驚。
她輕輕“咦”了一聲,隨後便明白了過來:“你竟掌握了水湧珠的全部能力,倒是機緣不小。”
上半句是女人的聲音,而下半句則又變成了男人的聲音,仍是扭曲得令人心裡發毛。
雲黛的呼吸起伏得有些厲害,她的左肩已經被鮮血打濕了,那豔麗的色彩在她那身雪白的衣衫上顯得尤為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