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曉曉將自行車還回去的時候,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本書,正翹著腿靠在躺椅上看著。
“喲,你們這麼早就回來了。”焦港正想湊過去讓她在鎮上找找,看有什麼好看的書籍,結果剛湊過去就看到醜牛雙眼通紅的模樣,嚇得他脖子一縮,“這是誰欺負了他?”
醜牛有些不好意思,埋頭就往家跑。
焦港瞧見,立馬鬆了一口氣:“我最怕孩子哭了。”
容曉曉揚了揚眉頭,“孩子哭有什麼好怕的?我還看到大人滿地打滾哭鬨呢。”
焦港下意識想開口問是誰,這也太丟臉了吧?
可剛張開嘴巴就莫名覺得熟悉,這不是自己慣用的耍賴方式?
總覺得容知青是在嘲諷他!
哼哼兩聲很不滿,最後也隻能忍了,要是換做其他人,嬸嬸婆婆們還能替他撐撐腰,可要是碰到這位,那絕對打哈哈敷衍過去。
再一想,萬一惹怒她,直接把自己提出豬圈怎麼辦?
那他的好日子怕是徹底到了頭。
一想到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嚇得他都不敢回嘴,還將自行車給推出去,“你用你用,你事情忙就先用著,不用還回來。”
容曉曉懶得管他腦補了什麼,推著自行車就去工地那邊找人。
剛剛過去,就吸引來了不少目光,下意識乾活乾的更勤快了。
李泗瞅著,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老子嘴巴說乾了你們都不好好乾活,容知青一來你們就老實了。”
一人笑嘻嘻的反駁著:“那你能和容知青比?要是被她看中,選去鍛造廠幫忙,那就是能改門換庭的大好事了。”
李泗一想想,確實有幾分道理。
頓時自己乾活也更起勁了。
隻可惜的是,容曉曉的注意力隻放在陳嬸子身上,找到人後便揮手打著招呼,“嬸子!”
……
而在這頭,雜技團的表演結束,人群散開。
其中一個小孩頓時發了脾氣,“我不,我還要繼續看,你趕緊去給我買票,我要看小猴子。”
董春心有不耐,卻又不得不好聲勸著,“今天沒得看,你要是喜歡阿姨明天再帶你來好不好?”
“你真沒用,連個雜技表演都不能讓我看,我才不要你當我後媽!”
“能看,當然能看。”董春趕緊說著,“瑞瑞,明天阿姨一定帶你來,上午就來,一天還能看兩場。”
瑞瑞雙手叉腰,對著她重重哼了一聲,轉頭就跑。
董春能怎麼辦?當然是跟著追上去,這要是把小祖宗給弄丟了,她彆想進廖家的門。
兩人一個追一個跑,瑞瑞年齡不小但跑的快,董春追上之前就已經跑了回家,一下子衝進一個老婆子懷裡,撒著氣:“奶奶,我不要她當我後媽,她人好小氣,都不給我買水果罐頭吃,你讓爸爸彆理她。”
追上前的董春氣得倒仰。
她哪裡小氣了?一塊多的罐頭確實不舍得,但冰棍沒買?汽水沒買?從雜技開始到結束,這臭小子的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現在居然還罵她小氣。
可再氣,董春都得憋著,誰不知道瑞瑞是廖家最寵愛的孫子,家裡人都寵著慣著,他要是不樂意,她真的很難進門。
也顧不上肉疼,趕緊承諾著:“明天,明天阿姨帶你去看雜技,再給你買水果罐頭好不好?”
瑞瑞哼哼兩聲,轉過頭沒搭理她,不過也沒繼續打小報告了。
而抱著他的老婆子一副瞧不上她的樣子,“董春啊,我們讓你接觸瑞瑞,是想讓你們先培養培養感情,你要想嫁進廖家,那必須把瑞瑞當做親生的兒子疼,現在沒進門就小家子氣,真要進門了還了得?”
她高高抬起頭顱,用鼻孔瞧著人:“我們家廖波是什麼人?那可是在廠子裡當管事的領導,就算有個孩子,他就算要找一個頭婚的女人也再容易不過,何必找你這種喪過夫的鄉下人?”
這一番話讓人很難堪,有氣性的說不準直接懟過去,但董春卻在伏低做小,卑微的弓著腰身連連點頭。
如此被低看,她不覺得難受嗎?
自然是難受,但隻要想想能嫁到鎮上,那一切都值了。
正如死老太婆說得,廖波想娶什麼人娶不到?有那麼好的條件,他就算想娶一個黃花大閨女都成,對方能瞧得上她,她自然得把握住這個機會。
“行了,你趕緊走了吧,明天再來帶瑞瑞出去玩。”廖婆子不客氣的趕著人,完全沒想過將她留下來吃飯。
也不管人有沒有走遠,直接低頭對孫子說著:“瑞瑞,你這個後媽手裡有錢,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儘管對她開口,她要是不給你就告訴奶奶,奶奶替你教訓她。”
要不是兒子說這個克夫的女人手裡有不少錢,她是真不願意讓這個鄉下人進自家門。
儘管董春每次過來都不會空手,但她還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不,就算惦記董春手裡的錢,她也不會遮遮掩掩,而是擺在明麵上,她想讓董春知道,就算他們一家花她的錢,那也是看得起她才花,她要是舍不得,那就彆進廖家的大門。
董春會不知道嗎?
她結過一次婚,也生過一個孩子,要是不懂老太婆的想法那這麼多年都是白活了。
可她還是忍了。
因為她實在是太想嫁到廖家,不然以她的情況就算手中有些錢,來提前的也大多都是生產大隊的泥腿子,她做夢都想當城裡人。
現在隻要忍忍,等死老太婆去世,等她再生一個兒子,廖家還不是由她做主了?
說到兒子。
董春邁著的步伐微微一愣。
今天在雜技團的時候她好像就看到一個和醜牛很像的孩子。
不過沒等她仔細去瞧人就不見了,再加上瑞瑞吵著要吃東西,也沒心思去找,現在才有空想一想。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來鎮上。”董春自言自語。
這幾年她沒怎麼關注紅山大隊的事,隻知道醜牛奶奶瞎了眼,兩祖孫在這個世上一個親戚都沒,當時她就擔心對方會不會再找上門,恨不得直接撇清關係,省得他們又來找自己要錢,又怎麼可能去關注。
一個瞎一個還小,醜牛又怎麼可能來鎮上看雜技團?
要知道,雜技團的門票都得五毛錢一張,比電影票還要貴,他哪裡省得。
“肯定不是他。”董春這樣告訴自己,哪怕想起這個兒子,她也沒有想去見麵的心思,她可不能讓廖家以為自己心裡記掛先前的兒子,還以為她進門還得帶一個拖油瓶。
要是廖家真這麼想,那她更難嫁進廖家的大門了。
不但不能和紅山大隊聯係,還得防止那家人找上來,馬上就能迎來她的新人生,可不能被毀掉。
這般想著,董春回到娘家,剛到家就見自己房間門被翻得稀巴爛,她氣得大吼:“董大鐵,你憑什麼又翻我屋!”
氣得她深吸了好幾口氣,仍舊覺得無比憤怒。
又是這樣,這群沒心肝的娘家人,又在到處翻她藏起來的錢。
必須趕緊離開,再不離開她繼續待在這裡隻有吃虧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