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剛要洗完,外麵傳來手機鈴聲。聲音很獨特,是花重錦給另一張手機卡特意設置的。
這個時間?
花灑下,花重錦抬手捋了捋全數後梳的頭發,關了水,拉過浴巾擦乾身體後赤著腳出了浴室。
獨特的鈴聲響了三聲後,自己就掛斷了,看著未接來電上那串熟悉的數字,花重錦一手擦著頭發,一手拿起手機回撥回去。
“不好意思,安總,是不是打擾您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小心翼翼,似乎非常怕這邊的人不高興。
不過今天花重錦心情還不錯,沒有責怪對方:“什麼事?說。”
“是這樣的,標書已經遞了,一周後的招標會一定拿下!”
花重錦應了:“辛苦。”
“還有,花家的平升製藥廠,最近換了新的原材料供應商,新供應商……好像是傅家名下的。”
“恩。”花重錦靠在椅背上,語氣淡淡的。
聽他似乎對這個消息不感興趣,那邊又道:“花家正在建的新樓盤,這兩天好像有個工人墜亡了。”
“哦?”
很顯然,對麵對這個話題更感興趣,電話裡的人趕緊繪聲繪色講了起來:“……現在那個工人的家屬帶了好多人,在工地上堵門,不讓人進出,已經影響工程進度了。”
“拿一筆錢,再去多雇些人,爭取把這件事鬨大。”花重錦打開瀏覽器,搜了一下相關新聞,幾乎查無所獲。
果然,又被花盛昌花錢壓下去了。
“最好是可以鬨到全城皆知。找幾個媒體,正規不正規的都好,新聞、熱搜、話題全都安排上。”花重錦說。
“那安總,我們鬨到什麼時候?”
看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花重錦勾了勾嘴角:“下月12號,是個好日子啊。”
對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鬨到13號。”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令人身心愉悅,花重錦掛斷電話前,心情更好了幾分。
“對了,下月12號之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小事郵件,急事短信。”
對方沒有問原因,隻是愣了一下便答應了。
掛斷電話,花重錦打開郵箱,給幾個賬號發去了郵件,又打開自己的銀行賬戶,找到一個熟悉的賬號,打了一筆錢過去。
對方很快發來了消息:【安總,上次的錢還沒用完。】
【彆省,一切都買最好的。】
【這真的有必要嗎?】
消息剛一發過來,又立刻撤回,但花重錦還是看到了。
【我喜歡安靜做事的人。我不希望有下次。】
【抱歉,安總,我知道了。】
有必要嗎?花重錦以前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但他想了很久,依舊得不出答案,隻能去做那些可以讓自己少做幾日噩夢的事。
母親纏綿病榻的一幕幕就像是夢魘,魘住了他這些年。
自從自己的計劃步入正軌,手頭寬裕之後,花重錦便雇了人,每天給他母親掃墓、更換祭品。
好像隻要這麼做了,他就能得到救贖一般。
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還濕漉的頭發,花重錦拉開抽屜,翻了支煙出來,打開窗戶,曲腿坐在窗台上,慢悠悠抽完。
煙灰跟煙蒂被隨手扔進院子裡。
即便明天的清潔工打掃發現了,也隻當是家裡哪個員工隨手亂扔,沒有一個人會想到,會是家裡那個頭都不敢抬的少爺做的。
花重錦對這個家的報複,有時候也會如此幼稚。
*
“先生,您跟夫人已經領了證,打算什麼時候讓夫人搬過來呢?”張管家是傅琢祈父親還在世時,就被聘來的職業管家。
傅琢祈摘著領帶,語氣溫柔地說:“婚後我們不打算住在這裡。”
傅家的老宅跟花家在同一小區,雖然是獨棟彆墅,但挨得不遠,也算是正經鄰居了。
“那你們要去哪兒住?”
“我在市區有套房子,離他學校也近,到時候我們會去那邊住。”往沙發上一坐,傅琢祈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到時候讓劉姨也跟著一起過去吧。”
“不用,張叔。”傅琢祈說,“我們想過下二人生活。”
他想看看,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小狐狸會怎麼演、演多久,會不會鬆懈或是憋不住,露出他真實的模樣。
張管家愣了一下,隨即又道:“也是,畢竟你們也才剛結婚。不過如果需要的話,就給家裡打電話,我來安排。”
“知道的。不過,張叔您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傅琢祈神情溫柔,好似關心無比真摯,“這些年家裡都靠您撐著,才被打理得井井有條,辛苦您了。”
對於傅琢祈這個被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張管家感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傅琢祈從小就是所有人眼裡“彆人家的孩子”,彬彬有禮,溫潤如玉。可張管家知道,他的禮貌之下,帶著的不過是不願與人敞開心扉的疏離。
所以,這次傅琢祈要結婚,張管家隻高興了沒幾秒。
在得知結婚對象是花家那個說話都跟蚊子哼一樣的男孩子後,張管家就隻剩下了擔憂。
那樣一個除了臉,什麼都沒有的花瓶,真的能成為傅琢祈的另一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