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在群玉的那層結界之內又設了一層結界。
月黑風高,樹影搖曳,群玉說她皮糙肉厚,不怕臟不嫌硌,然而陸恒那件雪白聖潔的神袍,還是墊在了她身下。
魔界的天空徒有漆黑的陰雲,像在人眼前蒙上了一層不透光的棉花,群玉的聽覺和觸覺因此變得極為敏感,窸窣的摩擦聲與潺潺的水聲在她耳邊流轉盤桓,時而婉轉綢繆,時而疾風勁雨,她感覺到自己在被品嘗。
群玉沒想到,被伺候的一方竟然變成了“食物”。
他在吻她,埋在疏草幽壑間,細膩的雪山融化,忽然下了一場雨,群玉看到他終於攀上來,烏黑的睫毛上都沾了雨絲,她羞到整個人通紅似火,來不及施展淨術,唇就被封住,須臾,又聽到他的低笑聲,如細細的沙磨過心口,說她是他嘗過最甜的東西。
截然不同的兩股靈力在體內交融,極寒的氣息隨著歡愉貫通群玉全身,使她的皮膚像冰一樣透白,又像雪一樣柔軟。都說魔神鱗甲堅不可摧,可陸恒覺得她的肌膚幾乎捏一下就要破了,他不忍她在野外磋磨,受野風吹,於是抱著她閃現回了魔宮寢殿,落在那張由薑七精心置備、豔紅如血的巨大床榻上。
與那日醉後,兩人都惝恍迷離不同,今日陸恒的眼睛幾乎沒有一刻閉上,至始至終凝視著群玉的眼睛,直看得她目眩心悸,顛三倒四地問他:
“又不是沒見過,乾、乾嘛一直盯著我?”
“自是因為好看。”
他輕啄她的眉眼、鼻梁、唇峰,溫柔如水,身下動作卻很重,與這柔情脈脈的眼神相較,幾乎算得上野蠻。
群玉好似乘著迅疾的海浪,食指禁不住狠狠抓在他肩後,豔麗宛若桃花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煞是惑人,媚聲道:
“既然這麼愛看我,不如就此留在我身邊。我日後定會好好寵你。”
話音落下,等了許久,不見他回音。
俊美而淩厲的青年隻顧衝鋒陷陣,似是沒聽見她剛才的話語。
群玉莫名執著,將他身子拉過來,咬著他唇又說一遍。
陸恒臉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潮紅,身體卻依然寒浸浸的,五指所過之處,女孩戰栗不已,身體微微縮緊了,引得他悶哼一聲,咬牙答複道:
“我還有事沒處理完。”
群玉:“什麼事?”
陸恒又不答了,凝視著她的眼睛也稍稍錯開,一滴汗水順著鋒利的下顎流下,滴在群玉臉龐。
群玉的眸光忽然變得幽深,一股股邪惡混亂的魔氣代替混沌之力從她身體中湧出,陡然進入陸恒的身體。
陸恒全身猛地戰栗了下,額上青筋暴起,清透的琥珀色眼睛染上渾濁血色,然而群玉並不停止,她雙手緊緊扣著陸恒的肩膀,並不鋒利的指甲抓出道道血痕,濃烈的魔氣從傷口侵入他皮膚,令他全身筋脈暴漲,表情漸漸扭曲,精神也飽受摧殘。群玉見狀,雖有些心疼,卻忍不住露出瘋狂肆虐的表情,一字一頓問他:
“戰神尊上,與魔頭交|歡的滋味如何?”
陸恒弓起背,賁張的肌肉在邪魔之力的侵擾下詭異地跳動著。他俯下身來抵著她額頭,用力將她抓在他背部的手摘下,死死按扣在榻上,嗓音喑啞道:
“你喜歡就好。”
群玉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下,登時怒意更甚,洶湧的魔氣在寢殿內盤旋衝撞,如一張稠密無孔的大網,又如一片幽暗沸騰的海水,將榻上坦誠相待的二人完全淹沒。
群玉麵上欲|色未退,眼中半是迷離半是狠戾,道:
“我問你喜不喜歡?”
說罷,她猝不及防地抱著陸恒翻了個身,強烈的魔氣從上而下壓製著他的手腳,群玉手按在他堅硬寒涼的腰腹,檀口微張,邊喘著氣邊坐了下去,漆黑的眼睛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啞聲問:
“你倒是回答呀,喜不喜歡?”
從未見陸恒露出這樣的表情,好似在極致的爽快與痛苦中撕扯,渙散的瞳孔透著瘋狂,又如利刃一般鎖住她的眼睛,在她難耐鬆懈之時忽然攥住她手腕,將她拉近些,道:
“我真的有事需要回神界處理。”
群玉:“好。那你何時過來陪我?”
“……”
陸恒又沉默了,臉色蒼白幾分,許久才答,“我不想來魔界。”
群玉氣急,沒聽出他避重就輕,直接撲上去咬他:“你說過要永遠陪著我。”
陸恒:“你之前沒說讓我待在魔界。”
群玉冷笑:“說到底,你還是受不了我是魔頭。要反悔是嗎?”
陸恒休息了一會兒L,總算積攢了些力氣,趁她不備緊緊握住她腰,一翻身又將她製在了身下,道:
“我什麼心意你感受不到嗎?我留在神界與你裡應外合,比我待在你身邊用處大得多。”
群玉:“我不要。”
陸恒氣到笑:“你不要什麼?”
群玉:“我不要你去神界,我覺得你在騙我。你以前天天騙我,現在我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
陸恒:……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漸漸都不再說話,僅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著心中的情緒,恨不得將全身力氣在對方身上耗儘,一直到東方既白,才在極度的疲憊之下昏昏沉沉地睡去,結束了這場鏖戰。
群玉醒來時已是午時。
床榻很是乾淨,不見昨夜的旖旎淩亂,她身上還殘留著男人冰冷的氣息,床榻的另一側卻空空蕩蕩,好像從來沒有人在這裡與她抵死纏綿、交頸而臥。
群玉摸了摸自己微涼的臉蛋。她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不怕冷了,而陸恒既然能自然醒來,又把這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才走,說明他的身體無礙,也順利接納了她的力量。
被帛柔軟如雲,群玉的腰肢仍有些酸,窩在床榻上不太想起來。
她手探到腰間,揉了揉昨夜被男人掐了許久的腰窩,溫軟的肌膚觸到一絲久違的冰涼,群玉抽出手,這才發現萬象乾坤
戒不知何時被他戴到了她手上。
群玉探入戒中儲物空間,看到琳琅滿目的成品菜肴、糖餅、果點、飲料,多得一眼看不到儘頭,即便她食量再大,也足夠吃好一陣子。
難以想象他花了多少時間做這些東西。群玉心頭那點微不足道的怨氣一下子消弭乾淨了,她懶懶地從榻上爬起來,走到案牘邊,抽出一張千裡傳音符,主動聯係起了陸恒。
對方很快連通,群玉聽到呼呼的風聲,隔著大老遠都能感受到刺骨冰寒,道:
“你在皓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