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沉還是抱了。
謝停雲縮在寧沉的懷裡,小聲叫道:“哥。你彆生氣。”
“……”
謝停雲很少這樣喊他,一喊寧沉就莫名生不起氣來。
寧沉低下頭,捏了捏謝停雲的臉,說道:“終於肯把我當哥了?把我話當耳旁風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喊我哥?”
謝停雲理虧不說話,就拿一雙黑漆漆的眼眸看著寧沉。
寧沉被他這樣盯著看了半晌,隨後哼了一聲,一把揪住小孩的臉頰,裝模作樣地咬了一口,壓低聲音威脅道:“不聽話的小孩是會被吃掉的。”
謝停雲捂住臉,震驚得說不出話:“……”
不是,寧沉從來不唬人是吧?
寧沉捏了捏小孩有點肉的臉頰,散漫道:“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就當這錢是借你的,長大後工作了再還。你現在高中都沒畢業,居然還想著出去打工,像話嗎?”
“……”
謝停雲在他懷裡安靜半晌,默不作聲地往寧沉懷裡鑽得更深了。
這個姿勢不知保持了多久,寧沉聽見懷裡的小孩悶悶說道:“謝謝。”
*
謝停雲上了高三之後,顯而易見地更忙了。
寧沉每周都逼著他花錢,每周沒花達標的錢全在謝停雲放假的時候給他花回來,並且寧沉的花錢方式往往比謝停雲還要大手大腳,久而久之謝停雲也就乖乖按照寧沉的意思去做了。
自從霸淩謝停雲的那位富家子弟因為牽扯到人命案件,被送入局子之後,學校裡麵便在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乾這檔子事了。
謝停雲度過了緊張而繁忙的高三時期。
這期間,寧沉不知為何變忙了,以前寧沉大部分都是在家待著打遊戲睡覺,然而從謝停雲上了高三之後,寧沉就開始忙起來了。
謝停雲的假期從每兩周放兩天,縮短到每兩周放一天半,到後麵學校提倡大家一個月回一次家,周末正常在學校休息學習。
高考猶如達克摩斯利劍般懸在頭頂,時間恨不得一分掰成兩半用,連睡覺都要把筆記塞進枕頭下麵,企圖讓知識滲透進學到轉不動的大腦之中。
但是謝停雲依舊堅持兩周回一次家,風雨無阻。
好在謝停雲在班上的成績一直都是穩坐前三,老師勸說無用之後,便也批了他的假條。
寧沉自己一個人獨居慣了,他數了數自己的存款,本來他前些年賺的錢夠他自己下半輩子花了,但是如今寧沉又撿了個小孩回家。
如果加上謝停雲的話……那好像就不太夠了。
謝停雲雖然在法律意義上已經成年了,但是他這個情況相當於沒有父母,他自己一個人在沒有經濟來源的情況下還要麵對壓力巨大的高考……
謝停雲今後怎麼過啊?
這日子想想就過不了。
寧沉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善心泛濫的大好人,但是這個孩子的出現,又實在是太過
出乎意料。
反正撿都撿回家了,還能丟出去讓他自力更生不成。
寧沉自認不是爛好人,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於是寧沉收拾收拾剩下的存款,出去創業去了。
他留了一點預算的錢財,全部存進了謝停雲的卡裡,這些錢足夠謝停雲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專心高考,不用為生活費和資料費發愁。
再然後,就是天昏地暗一樣的忙。
忙到他有時候都忘了謝停雲什麼時候放假回家,經常深夜兩三點回家的時候,才看見謝停雲趴在客廳的桌子上開著台燈做卷子。
最冷的月份已經過去,天氣陸陸續續已經開始升溫,謝停雲穿著柔軟的T恤,黑色長褲靜靜垂在瘦削的腳踝旁,頭發有些長了,沒怎麼搭理,於是柔軟地垂了下來,遮住了部分的安靜眉眼。
客廳裡隻有謝停雲麵前的台燈亮著,周圍逐漸陷入一片漆黑,昏暗的後牆上打出了一道拉長的黑色人影。
那兩個畜生父母消失的一年裡,謝停雲從隻到寧沉腰部高,飛速長到了寧沉的胸口,前十八年的營養不良在這一年裡似乎終於消失了,從曾經那個瘦骨嶙峋的骷髏架子長成了高高瘦瘦的少年,起碼在向寧沉討要擁抱的時候,寧沉已經能夠感受到少年抱著他腰的手臂開始有力了起來。
謝停雲低下眼眸刷卷子的時候安靜又專注,隻有筆尖在紙上摩擦而過的刷刷聲,還有偶爾翻動卷子時發出的嘩啦聲響。
然而寧沉最近實在是累壞了,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在客廳刷卷的謝停雲時明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今天好像是周五。
……不對,過了十二點,應該是周六了。
寧沉把門關上,在玄關處換了鞋,累得打了個哈欠,隨口道:“放假了?”
謝停雲見寧沉回來了,手裡的卷子往書本裡隨便一夾,然後起身去給寧沉倒了杯溫水,“嗯。下午上完課我就回來了。”
寧沉不愛喝溫的,他抿了一口立刻放了下來,攛掇著謝停雲去給他搞冰飲:“不想喝這個。冰箱裡是不是還有可樂?”
謝停雲嗯了一聲,轉頭去給寧沉倒了一杯熱水,並且在寧沉開冰箱前堵在了冰箱門口,默不作聲地把熱水舉到寧沉的麵前。
寧沉:“……”
寧沉高大的身軀籠罩下來,謝停雲這個體型完全可以被他一手拎開。
寧沉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了下來,隨手搭在沙發上麵,白襯衫最頂上的兩顆扣子被他隨手解了下來,白襯衫的下擺收在腰後,腰身勾勒出緊實流暢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