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還是選擇了早起。
“要是有輛自行車就好了。”艱難從床上爬起來的容曉曉嘀咕著。
忍不住算了算自己手中的錢,最後隻能歎氣了。
錢也不少,但買完之後她以後花什麼呢?
更何況自行車還得票,她都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弄。
收拾一番,在其他知青羨慕的神情下出了大隊。
沒多久就趕上牛車,一路晃蕩的到了鎮上。
先是去了郵局給家裡去了一封信,緊跟著容曉曉也確實是去了鎮上的書店。
可惜的是,這裡書的種類實在是太少太少,根本找不到她想要的書。
出了書店又在周邊閒逛了下,看了看時間門,準點踩入國營飯店。
“彆擠,趕緊報菜。”
“大米飯四兩糧票,一毛二。”
“這是誰的紅燒鯉魚,趕緊端過去。”
容曉曉二話不說,埋頭就擠了進去,對著女店員道:“兩個花卷,一碗紅燒肉。”
“花卷二兩.糧票、五分錢,紅燒肉一塊八。”
容曉曉倒吸一口氣,頭一回因為花了一塊八而肉痛。
不過,再肉痛也得好好吃一頓!
交了錢和票就等在周邊,空氣中的飯菜香味吸進鼻,差點沒饞得她流口水。
好在,師傅們做菜的速度都很快。
等了大概十來分鐘就被端了出來,容曉曉趕緊去接。
一碗滿滿當當的紅燒肉,外加兩個比成年人巴掌還要大的花卷。
這一瞬間門,容曉曉覺得錢花得值。
貴是貴了點,但架不住分量多呀。
“唔……”
咬了一口紅燒肉,容曉曉更加滿足了。
分量多還特彆香,廚師的手藝很可以呀!
一邊吃著,容曉曉一邊覺得自己有些壓力了,沒嘗過也就算了,現在嘗到這麼美味,以後來了鎮上她肯定忍不住跨進國營飯店的大門。
一次兩次無所謂,次數多了她可承擔不起。
可要讓她放棄美食,那更不可能。
就著紅燒肉啃著花卷,吃到肚撐,碗裡還剩下小半碗的紅燒肉。
容曉曉花了兩分錢買了打包的油紙,然後朝著供銷社走去。
可惜的是,這次的運氣沒上回好。
供銷社裡人不多,一看就沒新鮮玩意。
看來是吃不到香噴噴的茯苓糕了。
容曉曉走到櫃台前,問道:“大姐,紅糖多少錢一斤。”
營業員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五毛一斤,要票。”
容曉曉從兜裡掏出錢和票,“來兩斤。”
營業員轉頭去稱。
容曉曉等待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農家人背著塞滿的竹筐走進旁邊的小屋,等出來的時候竹筐的菜已經沒了。
她不由奇怪道:“供銷社還收菜?”
賈菊將稱好的紅糖放在櫃麵,“當然。”
說著,打量著麵前人,“你是剛來的知青吧?難不成你們那邊的供銷社不收菜?”
容曉曉搖了搖頭,她還真不知道。
主要也沒地知道,家裡可沒地方種菜,想賣也沒得賣,不但沒得賣還特缺菜。
臉上突然一喜。
她本以為想出售空間門中的物資,必須得偷偷賣給鎮上的居民,要不就是冒險去黑市。
如果有正規途徑的話,供銷社會更保險點。
她輕聲問道:“大姐,如果我這邊有一些土豆,你們收的話是什麼價?”
“三分錢一斤收。”賈菊看了看她臉上的神色,“不過,你哪來的土豆供銷社不會收,他們都是代表公社出售的蔬菜和食物,供銷社不會收個人的東西。”
容曉曉聽得認真。
這個時代還有很多東西她不懂啊。
“不過……”賈菊左右看了看,很小聲道:“你那裡要是有糧食和蔬菜,我有個親戚肯定會要,價格也會比供銷社要貴上一些。”
容曉曉聽得好笑。
這怕是無中生親戚,分明就是自己想要。
看來鎮上的居民也是真缺東西,定點定量,不想些法子是真不夠吃。
心裡想得明白,麵上卻沒表露出來,“行呀,等我分到糧食就給大姐的親戚送來。”
到底送不送,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賈菊也知道肯定不能馬上談好交易,真要這麼迅速她反而不安,“行啊,你還要點什麼?”
“想扯布回去做套棉衣和被褥。”
賈菊猶豫了一下,最後咬咬牙道:“這裡還有一點瑕疵的布,拿去當被罩正正好,價格一樣不要票,你要不要?”
“要!”容曉曉笑得眼眸如同月牙般,“謝謝大姐了。”
對比起錢,票反而更難得,碰到這種好機會她哪裡會錯過。
買了步和紅糖,容曉曉歡樂離開。
賈菊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舍出一塊瑕疵布對不對。
這塊布還是給她弟媳婦留下的,如今賣給彆人,弟媳婦肯定有意見,要是以後能從這人手中買一些糧食也就算了,要是買不到,真就虧大了。
容曉曉可不知道她想的什麼。
拎著東西滿載而歸,滿足了口腹之欲也體驗了購物的快樂,現在天色還這麼早,回去了還能接著休息休息。
坐上回途的牛車,一晃一晃差點睡著。
就在這時,牛車上突然傳來說話聲。
“咦,那不是容正誌嗎?他身邊的女同誌是誰?難不成是對象?”
“沒聽他家提起。”
“怎麼可能是對象,他們家恨不得把大兒子當老牛來使喚,哪裡舍得他現在就娶媳婦。”
容正誌?
容曉曉瞬間門沒了睡意,好奇的探頭打量著。
這可是文裡的男主呢。
又怎麼可能不好奇?
結果這一看,容曉曉瞬間門樂了。
容正誌身邊的女同誌是誰?
不就是白曼麼。
兩人肩並肩走在鄉間門的小道上,沒看出他們在交談,但誰都能感受到彌漫在兩人周邊的氣氛很是不同。
女主下手可真快,這才幾天就和男主走在一塊了。
牛車越過他們,走在小道上的兩人明顯沒有搭車的打算。
容曉曉突然覺得愛情這玩意挺害人的。
明明有車不坐,大熱天選擇和心上人壓馬路,那汗水都快把後背給浸透了,偏偏還甘之如飴。
大概這就是愛情吧。
……
“陳嬸子,你在家嗎?”
院子內傳來聲響,陳嬸子將院門打開,看到來人立馬一笑:“快快,進來喝口水涼快涼快。”
容曉曉跟著進門,接過水喝了一口便說明來意,“嬸子,我又得來麻煩你了。”
“瞧你說得,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陳嬸子笑得眼角堆起幾條細紋,她是巴不得容知青來麻煩。
賣竹帽賣棉花,這些知青們從不壓價,她從中還能掙上好處費呢。
看著她手裡拎著的布料,她主動問道:“你這是想做衣服和被褥吧?你要相信嬸子就讓嬸子做,論針線活我不說是大隊裡的第一,但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我。”
“那就謝謝嬸子了。”容曉曉掏出準備好的謝禮。
分出來的二兩紅糖。
紅糖可是走關係的好東西,沒人不喜歡。
果然,陳嬸子臉上笑開了花,先是推脫幾下,最後還是收了下來,她拍著胸脯道:“一個星期就給你弄好,到時候我給你送過去。”
“好。”容曉曉脆聲應著,“嬸子要是不忙的話,我回去跟其他人說說,他們應該也得做一件棉衣。”
“不忙不忙。”陳嬸子連忙道,“我那二媳婦針線活也不錯,他們要是想做衣服儘管讓他們來就是。”
兩人跟著又說了幾句話,容曉曉看了看一側,她道:“嬸子,我這次來也是想請你幫我搭個線,你也知道知青屋那邊實在是太擠,我想著搬出來住。”
陳嬸子立馬明白,“可是找好地方了?”
“嗯。”容曉曉點著頭,“我看醜牛家還有空房,能不能幫我問問?”
“醜牛家啊?”陳嬸子輕皺眉頭,“真要說起來醜牛家確實不錯,他們家一共有四間門屋子還搭著一大一小兩個灶房,醜牛和他奶奶住在右側,左側的兩間門房都空著的。”
容曉曉一聽更喜歡了。
左右兩邊分開,正好各自都有小空間門。
“不過。”陳嬸子話頭一轉,“醜牛奶奶不一定答應,你應該看出來了吧?醜牛家的房子雖然是難得一見的磚瓦房,但特彆老舊,比起周邊的房子要早搭建很多年。”
三套院子在同一塊地,確實能看出其中的差彆。
陳嬸子家和季家的房屋相對來說比較新,但用料沒有醜牛家好。
“這其實是醜牛奶奶家的老宅,季家原先就打過他們家的主意,醜牛奶奶咬死不讓,季家也沒占得便宜。”
其實不止季家,連她婆家也是打過主意。
不然也不會把院子建在這裡。
隻不過她婆家人沒那麼厚臉皮,屋子的主人都已經回來,還惦記不放。
容曉曉似做驚訝,“既然是醜牛奶奶的老宅,季家有什麼理由打屋子的主意?”
“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陳嬸子也是從那年過來的,多少有些感慨,“那幾年糧荒,紅山村大部分的居民都居家逃荒,家什可以帶著走,屋子可帶不走……”
緩緩說起當年的事。
從紅山村沒了人,到後麵搬來了一些居民。
之所以會將他們這些人安頓在這,一來是當時的紅山村已經沒了多少人,再來也是這邊空著沒人居住的屋子。
想著能占一處沒人居住的屋子,誰會拒絕?
陳嬸子的婆家和季家將院落建在這裡,也是想著每家分一半。
可誰都沒想到,醜牛奶奶會回來。
“……當時因為容家屋子的事鬨騰了好久,可再鬨騰醜牛奶奶也是占正理,這是她家的屋子誰也占不去。”陳嬸子正好是那段日子嫁過來,所以也記得清楚,“再來醜牛奶奶也是命苦,那麼一家人最後就她一人回來,她說了,容家的老宅絕對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裡,她還得在老家等著親人的消息。”
容曉曉聽著,心裡已經有了估算。
陳嬸子還在惋惜著,“可等了二十幾年一點消息都沒,人要是還在,就算不回來不得寄封信回來?人也沒信也沒,其實她心裡也是知道,就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聽到這裡,容曉曉也覺得蠻奇怪,“像醜牛奶奶這樣回來的人多嗎?其他人家也都沒等到人等到信?”
“信是沒來一封,這些年倒是有一些人找回來過。”陳嬸子說著,“不過這些人大多都已經在外成家,回來探探親也就離開了。”
容曉曉擰起眉頭。
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寄過信,但爸是寄了無數次,寄出去後毫無音訊。
可為什麼紅山大隊沒有收到爸寄來的信?
“我說這些,是想跟你說,醜牛奶奶將老宅看得特彆重。”陳嬸子拉著她的手,“左側的那兩間門屋子她一直說要給自己兄弟留著,擔心他們回來了沒地方住,就算你給房租,她都不一定會租給你。”
“嬸子,能不能帶我去醜牛奶奶家先問問?”
“行。”陳嬸子沒拒絕,“那咱們現在就過去,醜牛奶奶平日裡都在家,很少會出門。”
說著,兩人便朝著醜牛家走去。
結果向來不出門的醜牛奶奶這次卻不在家。
“奇怪了,她怎麼出去了?”陳嬸子納悶著,正擔憂她在家是不是出事時,突然想起,“哎喲,我把這事給忘了,今天是夏至,醜牛爹就是夏至那天離開大隊,每年這個時候,醜牛奶奶都會去河邊等著。”
說起來,醜牛奶奶是真的慘。
十七八歲就和家人走散,成了家又早早喪夫,等好不容易把兒子養大送去當兵,結果一去就沒了消息。
也因此將眼睛都哭瞎了。
醜牛奶奶這後半輩子,都是在等人。
等走散的家人,等失去消息的兒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陳嬸子問著,“要不你晚點再來?”
容曉曉想了想,“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再來找嬸子。”
“行行。”陳嬸子說,“正好我今天晚上把被套給裁出來,明天中午給你量量尺寸再做棉衣。”
容曉曉道了謝,帶著聽來的消息回到知青屋。
心裡多少有些譜了。
但還得再去確認下。
同樣,她也很想和醜牛奶奶見一見。
但凡在她麵前提起醜牛奶奶的人,都說她特彆好。
人老眼睛看不見,但她也不是一個任由欺負的人,能一個人養大兒子,現在又能一個人拉扯孫子長大,要是沒點能耐怎麼可能?
到了知青屋,先回屋歇息一會。
在下工之前把火燒起來。
今天輪到容曉曉來做飯,多虧了以前在家裡幫過廚,不然怕是連火都很難燃起來。
下工後,每個人將鋁盒飯拿來。
裡麵放著每個人的糧食,直接放在鍋裡蒸熟就好。
菜也簡單。
一小盤醃菜、再炒兩盤從自留地拔來的蔬菜,蔬菜不放油,放點清水一悶就好,這就是他們的晚飯了。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容曉曉的鋁盒飯裡裝著上午剩下的紅燒肉,把鍋蓋一揭開,肉香味就噴了出來。
不單單有肉味,還有其他香味。
比如盛左元的鋁飯盒中有醃製的紅腸。
焦港的鋁飯盒裡有熏魚。
吃獨食的不是一個人,容曉曉就沒那麼不好意思了。
說起來,前幾天那也是聞著其他人飯盒裡的肉香,隻能吞咽乾巴巴的糊糊,饞得她差點不要臉皮的去討吃了。
還是得早點搬出去呀。
分好各自的盒飯,容曉曉就著紅燒肉拌大米飯吃得噴香。
她今天總算不是聞著香吃不到的人了。
容曉曉吃得香,其他人就沒那麼香了。
本來飯菜就沒滋沒味,現在聞到肉香又吃不到,更是不好受。
尤其是楊娟。
一開始想著能和新知青一塊吃飯挺好,看著他們的條件不錯,吃得肯定比他們好,既然搭夥一塊吃,那她也能占占便宜。
前兩日也確實如此。
吃了盛左元帶來的臘腸又吃了焦港帶來的乾貨,可再之後他們兩就開始吃獨食,不打算分給其他人了。
心裡本來就憋著一肚子氣,看到容曉曉今天還吃上紅燒肉,心裡是更嫉妒了,直接把碗一摔:“我的糧食怎麼少嗎?明明是一大半的玉米麵,現在就這麼點了?”
容曉曉抬眸,冷靜問道:“你是在說我偷?”
楊娟其實剛說完就後悔了。
每次對上容曉曉就沒好事,可所有人都望著她,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我可沒說,我就是覺得我的糧食少了。”
“行啊,下回做飯把每一粒玉米麵數清楚了再交給我們,吃之前也數清楚了,也省得說我們白拿了你的糧食。”容曉曉給她挖坑,“不然傳出去,我們知青都是小偷了。”
楊娟心裡一驚,“我可沒說他們!”
容曉曉似笑非笑,“你說少了,我又沒偷,那你說是誰偷得?”
兩個人的戰場多無趣,倒不如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環視著四周,越說越來勁,“看來我們知青屋出了小偷呀,那可得好好查查,也不知道上報到鎮上能不能獲得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