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講究,畢竟我們養豬也不是僅僅想讓它們活到春節。”容曉曉說著,“也正是因為講究,所以得兩個人一起來辦。”
一旁的焦港聽得雲裡霧裡。
一邊想著養豬這麼麻煩,他要不要拒絕了。
可一邊又想著,容知青不像是一個給自己多找事的人,瞧瞧一起來的幾人中,就容知青過得最輕鬆,要不還是跟著她走吧。
羅建林還在沉思。
容曉曉繼續給自己加著籌碼,“我和焦知青也商量過了,也不用像嬸子那樣多拿工分,一天四五個工分也行,如果到了過年真能養肥幾斤,也可以給我和焦知青多分幾兩肉。”
說著,對焦港道:“對吧?”
“……對吧。”焦港含含糊糊,瞧她說得那麼真,就像是兩人真商量過。
各自沉默了一會,羅建林到底還是搖了搖頭,“大隊一共四頭豬,其中兩頭年前得交給公社,另外兩頭宰殺後全大隊分肉,整個大隊百來號人一年到頭就指望這兩頭豬才能吃上肉。”
這四頭豬對大隊的意義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哪怕他覺得容知青說得有幾分道理他也不敢賭。
不過到底記在心裡,想著明年抓小豬的時候可以多抓一頭,讓容知青試一試。
“來之前就知道很難說服大隊。”容知青直接亮出底牌,“所以我們商量著,如果最後真的養死了豬,又或者讓四頭豬的重量減輕,我和焦知青可以承擔一部的責任,絕對沒有任何怨言。”
羅建林皺眉,“這麼冒險?”
容知青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冒險,而是自信。”
她看了李泗一眼,“就跟我和小隊長一直整理田地一樣,如果沒有把握也不會去嘗試。”
羅建林還有幾分猶豫。
李泗卻開口:“大隊長,要不試試吧?羅根媽一傷隊裡也找不出幾個養豬的好手,反正都一個樣乾嘛不試試容知青的主意?”
主要他是見識過的。
所以多少還是挺信任容知青。
而且容知青都已經許下承諾,哪怕這兩個看著都不是太缺錢的人,但誰也不會明知道沒希望還承擔下那麼大損失。
肯定是很自信,才會開這個口。
羅建林也是這般想。
猶豫了好半晌,最後還是答應下來。
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沒人手。
說起來家家戶戶都會養豬,但能把豬養好的除了羅根媽之外找不到第二個人,再來……
羅建林見容曉曉那雙眸子…帶著自信光芒的眼眸。
或許她真的有幾分自信吧。
耽誤了一會,等他們走出大隊長家時已經是夜幕。
焦港確定沒人會聽見,才奇怪問道:“你乾嘛拉著我一起養豬?養豬要是太累我可不乾。”
對了,他竹簍裡的東西還沒送出去呢。
從沒想過,送禮居然這麼難。
“不想乾?”容曉曉停下步子,“那你回去跟大隊長說說,我還能另外找人。”
“……不了吧。”焦港撓了撓頭。
容曉曉讚許道:“聰明的選擇,養豬可比下地乾活輕鬆多了,隻用顧著它的三餐,剩下時間想乾嘛就乾嘛。”
焦港一聽,好像是欸!
做飯總比下地強。
在知青屋的時候也不是沒給人做過飯,喂人和喂豬應該差不多吧?
這般想著,心裡是特彆慶幸,慶幸剛剛跟著容知青走,沒直接拒絕。
容曉曉看他想通,“那你知道知青屋那麼多人,我為什麼一定要找你嗎?”
焦港聽得一愣,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麼多人選,為什麼容知青偏偏就選擇了他?
那不成……
“因為你有錢。”容曉曉直截了當,“我給你一個輕鬆的活,所以你也得付出一些代價,如果咱們真把豬給養死了,錢你來賠。”
“……”焦港有些無語。
搞了半天,是看中他的錢啊。
真彆說,這點錢他還真沒放在眼裡,不由嘚瑟起來,“我是錢多,但憑什麼全都由我來賠?”
容曉曉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著大隊長家裡走。
“唉唉唉,我來賠我來賠。”焦港連連保證,“隻要不用乾重活,多少錢我都賠。”
他是不聰明,但也算是看出來了。
大隊長為什麼會同意他們來養豬,主要原因還是容知青。
容知青最重要,他就是一個小角色,一旦容知青開口把他退掉,大隊長肯定毫不猶豫就答應。
所以這個時候,該認慫還是得認慫。
容曉曉哼哼兩聲,算是滿意他的覺悟。
她也確實沒說假話。
選擇的人選很多,但最適合一起養豬的人隻有焦港。
一來他有錢,再來還是他有錢。
想要養豬養得輕鬆,錢實在是太重要了。
容曉曉可以給他提供一個機會,而他想要輕鬆拿錢就行。
兩人算是各取所得。
第二天早上。
來到豬圈的焦港立馬跳腳,“怎麼這麼臭啊,這也太臭了吧!”
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還專門同床的人交流了一番,想著問問豬糞到底有多臭。
可做了再多準備,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容曉曉皺了皺鼻子,拿著筆記著:“豬舍得經常做好清潔衛生工作,定時清理。”
焦港一臉驚恐,“誰……誰乾?”
容曉曉輕輕一笑,“自然是我們兩。”
不止焦港做了心理準備,她也一樣。
豬舍之所以這麼臟,其實也是因為羅根媽受傷後一直沒人清掃,要是經常清掃的話也就不會這麼臟亂了。
好險穿著一身舊衣來,還專門找出一塊帕子堵住鼻子。
兩人忍耐著收拾了一個小時,才將豬舍收拾乾淨。
焦港一屁股坐在地上,“娘欸,總算是忙完了。”
“你該去割豬草了。”容曉曉催促著,好險昨天還剩下一些,不然現在兩人會弄得手忙腳亂。
“……這活哪裡輕鬆啊!”焦港抻著腿想要罷工。
又是掃豬糞又是拔豬草,忙起來連個空閒的時間都沒。
容曉曉問著他,“想輕鬆點?”
焦港重重點頭。
“簡單,你去找醜牛他們,給點錢讓他們每日給你打豬草,也就不用自己乾活了。”
焦港聽得雙眼發亮,“還能這樣?”
不過,眉頭跟著擰起,“怎麼感覺你在算計我?”
容曉曉說得直白,“我就是在算計你口袋裡的錢,各取所得嘛。”
這就是她找焦港的主要原因。
除了承擔失敗後的賠償之外,還需要一筆長期往外砸得錢。
這筆錢不多,一天應該也就幾分不到。
但日積月累,這錢她出不起。
再來,也算變相的救濟醜牛三個孩子了,撿柴不是長期的活,運氣好能接到,運氣不好就落了空。
可割豬草就能長期乾下去,不用她督促著,一旦焦港嘗到有人幫著乾活的滋味,自己就樂在其中了。
所以隻要焦港一直養豬,那些孩子就一直不會缺活乾。
至於焦港會不會心疼錢。
容曉曉覺得不會。
在小說中,這位真的是大財主,女主做得第一筆生意全靠他的資金。
……
兩個新來的知青去養豬,這件事立馬在大隊傳開。
聽到的人大多不滿。
知道羅根媽受傷後,其實有不少人開始惦記著養豬的活。
養豬輕鬆,工分也不低。
對於大隊的人來說,真的算是很好的活計。
昨晚上都還在商議著,想些什麼主意才能將活弄到手。
可誰知道,這不過一夜的功夫,就被兩個新知青給捷足先登了。
“憑什麼啊?城裡來的人難不成比咱們會養豬?”
“就是,一看就不是乾活的樣,他們能養好豬?可彆把豬都給糟蹋了,那過年咱們還吃什麼?”
“不公平,憑什麼他們能去養豬?”
說話的這幾人眼紅的不行,全都是惦記養豬活的人。
“也不能這麼說。”有人不同意他們的說法,“就算對知青們不熟悉,但你們還不信大隊長了?肯定是有原由,不然大隊長怎麼可能讓知青糟蹋咱們的豬?”
“對嘛,大隊長能同意,那說不定知青們也會養豬。”
有人好奇著,喊了旁邊的人一聲,“衛知青,你會養豬嗎?”
被點名的衛東不得不回,“不會。”
“那你不行啊,怎麼其他知青會就你不會?”有人質疑著,“不是說你們都讀過書嗎?難不成你沒認真讀書?”
衛東聽得一臉黑沉,為自己辯解:“誰讀書學養豬?”
“養豬怎麼了,你難道不吃豬肉?”陳嬸子為容知青說話,“怎麼人家就能從書上學種地、學養豬,你就不行了?還不是你讀書太少,不像人家容知青讀書多。”
衛東聽得想甩臉。
他現在最不想聽得就是容曉曉!
一聽到她的名字,就覺得被踹的地方特彆疼。
“你一說還真是,我看李泗跟著容知青一直在地裡忙活,野草真的少了很多很多,說不準她還真知道怎麼養豬。”
“我也覺得。”
陳嬸子看著說話的人,不由納悶著:“喲,朱婆子你不是老是喜歡潑人冷水嗎?怎麼這次覺得人家行了?”
朱婆子挺起胸脯,“你懂什麼,容知青最先帶著的人是我,我可以親耳聽過她說得計劃,要不是李泗搶了我的活,立功的就是我了。”
眾人一聽,立馬笑了起來。
這偷懶的婆子還想立功?做夢來得更快。
這時,下工的鑼鼓聲響起。
全都停下手中的活,拎著自己的東西往家的方向走。
陳嬸子剛到了院門口,遲疑了一下然後邁步朝著醜牛家去。
“老姐姐,在家嗎?”
“在,進來吧。”
陳嬸子推開院門進去,就見容婆子坐在院子裡編製手活,她彎身看了看,“老姐姐你手工就是好,我家那位都沒你編製的好。”
容婆子笑了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可彆說,我當初還是跟著你婆婆學得呢,她那一手才叫好。”
“都好都好。”陳嬸子哈哈笑著,她側頭看著一旁空著兩間房,明明沒人住但顯得很乾淨,顯然是有人時不時收拾過。
她說著,“老姐姐還記得容知青嗎?就是先前來換竹帽的那位。”
“記得。”
陳嬸子接著道:“她昨天來找我,說是想租你家的屋子。”
容婆子直接搖頭,“不租,我家的屋子不外租。”
“你彆拒絕的這麼快。”陳嬸子勸著,“我瞧那位知青人是真的不錯,住過來不會鬨事也不會弄壞你家的屋子,最重要的是,還能收一點房租。”
她見容婆子想要拒絕,開口打斷她的話:“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醜牛考慮考慮,他現在年齡大了,身上穿得一副都特彆不合身,收幾個月的房租你還能給他做一套新衣服。”
其實她可以說得更慘一點。
醜牛奶奶看不到,根本不知道醜牛如今瘦得都脫相。
就連她看著,晚上作噩夢的時候都會夢到醜牛沒熬過去,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可她不敢說。
她也知道醜牛奶奶日子難,說多了反而讓她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