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今天中午不用等我吃飯,我打算去鎮上走一趟。”容曉曉說完,捧著碗喝了一口糊糊。
苞米糊糊的口感一般都不是很好,喝下去有些刮嗓子。
可這次的不同。
一定是費柴火熬了很長時間,才讓口感變得更加綿滑,吃進嘴裡還有一絲絲苞米本身甘甜的味道。
“行,你一個人小心點,記得早些回來。”容婆子聽了聽聲音,她伸出手:“吃完了吧,吃完了我來收拾你趕緊去上工。”
“不用。”容曉曉擺了擺手。
容家老宅後方就有一個水井,用水特彆的方便。
她快速的將碗筷衝洗好,也沒趕著去上工而是坐在二姑身旁,“二姑,我想做一種另外形狀的簍子,你可以做嗎?”
“當然可以。”容婆子立馬應著:“你握著我的手比劃一下,我保證給你做出來。”
容曉曉握住她的手,比劃了一個如同鞋子一樣的形狀,“縫隙不用編織的太過緊密,可以留出一點點空隙……”
她仔細說著要求,容婆子聽得也十分認真,隨後說道:“我等會就開始編,等你晚上回來的時候也能編出大半,到時候你再說說對不對,如果不對我還可以再改。”
“那麻煩二姑了!”
“不麻煩不麻煩。”容婆子笑了起來。
她最擔心的就是怕容曉曉不麻煩她,恨不得為這個侄女多做一點事。
其實她心中很明白。
和弟弟相認後,哪怕她心中並沒有占便宜的心思,過後的日子裡弟弟家肯定會對她和醜牛多多照拂。
弟弟家想幫助她,而她何嘗又不想為弟弟家做點事?
兩姑侄又說了些話,隨後容曉曉便離開上工。
養豬有一點特彆好。
周邊沒有小隊長盯梢,哪怕稍微遲一點點到崗,也沒人會說。
真要有人看到了,也能找去割豬草的理由來搪塞。
不得不說醜牛真的是一個很勤快的孩子。
容曉曉剛到豬圈,就見醜牛和他的小夥伴背著滿滿一簍子的豬草走來。
“表姑姑!”醜牛一下子衝到她的身前,略顯驕傲的對小夥伴介紹著,“虎娃子,這是我的表姑姑,我還有個舅爺爺,以後再介紹給你認識!”
對於突然多了一門親戚,醜牛是特彆的興奮。
在以前,爺爺奶奶這邊沒有親戚,媽媽那邊又徹底斷了聯係,逢年過節他是一家親戚都不用走動,不管是什麼日子都隻有他和奶奶兩個人待在家裡。
可現在不同了。
他多了一個表姑姑。
還有一個和他通過電話的舅爺爺。
舅爺爺說了以後找機會一定會來看他,他也能在家裡招待親戚了!
“表姑姑,這是我的好朋友虎娃子。”醜牛變得特彆多話,他拉著表姑姑的手讓她彎下身,湊在她的耳邊小聲道,“我跟你說,虎娃子是我撿來的,要不是我年齡太小,他就能認我當爸爸了!”
容曉曉聽的啼笑皆非。
醜牛還當她不信,“真的!我去河邊撈魚,正好在草叢中看到他……”
還在說時,虎娃子就擠了過來,脆生生的喊:“表姑姑好!”
醜牛不樂意了,“這是我的表姑姑!”
虎娃子呲著小米牙憨笑著。
容曉曉瞧的有趣,又開始掏兜,抓了一把水果糖遞過去,還沒說醜牛就拉著虎娃子連連後退,“表姑姑你自己吃,你上回給的糖我都還沒吃完呢!”
好大一把糖,哪怕給小夥伴們分了一些,他也還能吃好久好久。
容曉曉想塞,醜牛雙手藏在後背不敢拿。
她想著塞不到手上,那就塞進他們兜裡。
結果發現……
兩個瘦娃娃穿的衣服破破爛爛,連個兜都沒有,想塞都塞不了。
不過小孩子怎麼拗得過大人?
最後還是給接下了。
醜牛是又高興又苦惱,小大人似地道:“表姑姑你下回可不能這麼破費了,有什麼好東西你得留給自己吃。”
容曉曉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行,姑姑都聽你的。”
鬨騰了好一會兒,焦港才打著哈欠走過來,“你們來啦?”
醜牛連忙迎過去,“知青叔叔,你看今天的豬草怎麼樣?”
“可以可以。”焦港嘴上說著沒問題。
其實他怕是連什麼是豬草都分不清,不過一點都不心虛,胡岔道:“挺不錯嘛,這麼青嫩的草,豬肯定很喜歡吃,你們去把它剁碎了吧。”
“好!”兩個小娃去了豬圈的一旁,拿著石刀將豬草剁碎。
容曉曉哼聲,“你可真能偷懶。”
彆看她語氣嘲諷,可心裡特羨慕呢。
她和焦港都是懶人,但他們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彆。
她是想儘法子才能讓自己變得輕鬆。
而焦港連動腦都不用,直接使用鈔能力就行。
這怎麼能讓人不羨慕呢?
焦港為自己辯駁,“是他們主動的呢。”
昨天容知青沒來,他和虎娃子談的價錢。
還真彆說,這些小娃子是真厲害。
說什麼光是割豬草的話,十天五分錢。
要是想讓他們割完豬草再剁好,那就是十天七分錢。
如果剁好後再給燒火煮好,就是十天一毛錢。
彆說是十天一毛錢,就是十天一塊錢對於焦港都不是事,但他多少有些心虛,總不能來養豬什麼事都給小孩子們給乾完了吧?
最後忍痛退了一小步,選擇了第二種。
十天花七分錢,讓這些孩子們割完豬草再剁碎,他隻用煮熟和清理。
這可比下地輕鬆多了。
就算隻有四個工分也沒關係。
反正他也不靠工分吃飯。
而他現在也確實在乾活,沒人能找他的錯點。
焦港麵露幸福的神色,“早知道下鄉是過這種日子,我就不該和家裡鬨。”
倒不是鬨得太狠,而是太丟臉了。
躺在地上大哭,大院裡不少人瞧見了,真的是丟儘了臉。
賬十天結一次,醜牛兩人剁完豬草就去撿柴。
容曉曉兩人喂完豬又清理了豬圈,便和大隊長打了招呼去鎮上。
到了鎮上,先去郵局打了電話。
容水根也是等著這通電話,一打過去就找到了人。
容曉曉隻是將二姑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昨天二姑在有些事不好說,現在人沒在自然不用顧忌。
電話那頭的容水根聽得哽咽,“我昨天做夢了,又夢到了當年逃荒的時候,要不是有哥哥護著、姐姐省口吃的,我不一定能活下來。”
“曉曉啊,你就受些累,替爸爸照顧好他們,明天我會給你寄一筆錢,你看著給他們置辦點東西。”
容曉曉一一應下來。
做這些事並不是她的責任,她要是不想做沒人強求。
之所以會應下來,也不是因為善心,而是覺得和二姑醜牛相處挺自在。
一旦讓她感覺不好。
她仍舊會將容爸給的東西轉交,卻會立刻收拾東西搬離,絕對不會和不喜歡的人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結束電話,容曉曉又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
從空間拿出八十斤的土豆裝進背簍裡,然後背著去了供銷社。
一眼就看到櫃台中的熟人,她走過去熟絡道:“表姐,我去你家沒見到人,就跑來找你了,不會耽誤你乾活吧?”
櫃台裡坐著的賈菊皺著眉,“你誰……”
話沒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瞬間熱情起來:“喲,表妹啊!不耽誤不耽誤,咱們去旁邊說話。”
說著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帶著來人去了旁邊的小屋。
剛進去,她便小聲道:“你穿成這樣我都沒認出你來。”
容曉曉笑了笑。
她今天穿得是一身舊衣,不是沒好點的衣服。
而是清理豬糞她也不敢穿新衣服啊。
賈菊瞧著她背著的簍子,特期待道:“是不是帶了些好東西?”
“就帶了一些土豆。”容曉曉沒直接將簍子遞過去,而是接著問道:“大姐,你們這邊有尼龍線嗎?”
賈菊盯著簍子看了看。
猶豫了一會才道:“咱們鎮上的供銷社沒有,不過我能找人給你弄一點,隻是價格特彆貴,一斤怕是得十來塊還得搭上兩張工業票。”
容曉曉取下簍子,直接放在她腳邊:“這裡有八十斤的土豆,四分錢一斤不要票。”
“好好,我都要了!”賈菊雙眼發亮。
她看著女同誌背著輕輕鬆鬆,還當簍子裡沒裝多少。
八十斤土豆呢,可夠他們一家人吃好久。
雖然價格要貴了一分,但不要票啊!
賈菊正要掏錢,容曉曉伸手按住了她:“一共三塊二毛,算是我定尼龍線的定金,剩下的等貨到了我再給你。”
賈菊深深看了她一眼,很鄭重道:“行,你既然信的過我,我肯定也不會誆你,你三天後來供銷社找我。”
“好!”容曉曉笑著。
兩人交易算是做成了,就在要出門的時候,賈菊問道:“你買尼龍線是為了釣魚嗎?”
剛說完,她趕緊加了一句,“我沒打聽消息的意思,就是真有魚的話,也給我留一些?”
“好呀。”容曉曉答應的爽快,“肯定少不了大姐。”
賈菊就喜歡這麼爽快的姑娘。
兩人出了小屋時,她是勾著姑娘的手,熱情的不得了:“表妹啊,你說說你,大老遠的給我送什麼東西?讓你去家裡坐坐也不乾,乾嘛急著趕回去?”
“表姐啊,等下回,下回一定去家裡坐坐。”容曉曉更著熱情回。
這要是外人瞧見,真當她們倆是表姐妹了。
對著站在供銷社大門的人揮了揮手,容曉曉便轉身離開。
同時心裡感歎著食物的重要性。
瞧瞧,八十斤土豆就多認了一位表姐。
不過,土豆也太便宜了。
八十斤才三塊錢,她決定以後不在空間種土豆。
要種就種大米和小麥。
她也是做了一番了解。
機米(普通米)一毛四一斤,精米能賣到二毛二一斤。
小麥磨成麵粉一斤也能賣到一毛五。
價格要高出很多。
一般人也很少將大米和白麵當做主食。
在知青屋待了那麼長時間,除了焦港三個大院子弟,其他人幾乎從沒用大米和白麵當主食。
全都是玉米麵和苞米糊糊。
在這個年代,糧食真的太可貴了。
辦好了事,容曉曉又回到了大隊。
她這次並沒有選最近的那條路走,而是順著小河一路往下。
入口的食物可貴,所以現在有無數食物擺在自己的眼前,她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連八歲的醜牛都知道河裡有魚,寧願冒險下河撈魚,那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過她比醜牛膽子小,打死都不會下水。
想要撈魚,還是得靠工具才行。
盯著河麵,容曉曉突然舔了舔下唇。
好想念白花花又鮮嫩的魚湯啊……
魚湯現在是喝不著了,倒是豬又得喂食。
剛趕到豬圈這邊,焦港一臉興奮的跑來,“你知道嗎?大隊又要來兩位知青。”
容曉曉不甚在意,“來就來唄。”
焦港現在已經成為一位包打聽。
他發現隻要兜裡不缺花生瓜子,大隊的人就特彆愛拉著他說話聊天,很多事情還沒傳到知青屋,他就已經摸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