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港嗑完瓜子, 又將收尾的活給乾完。
和容知青乾活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容知青特愛翹班,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人影,偏偏她翹班有找不出毛病的理由, 誰也拿她沒轍。
說好呢,那就是有她在的時候,自己會特輕鬆。
有些活容知青自己乾。
有些活容知青小嘴叭叭兩下, 就能引得其他人幫著來乾。
他身為夥伴那是要多輕鬆又多輕鬆。
不過有一點焦港挺不好意思。
那麼多男知青中,他掙得工分最少。
賀知青天天十個工分,其他知青也能有七八個, 就連新來的幾人, 除開最開始的不熟練, 到現在也能拿六七個工分。
就他,四個。
這要說出挺沒麵子。
但他又不想和同其他人一樣去下地。
左右都難, 一直到林知青的出現,徹底解決了他的難題。
林知青放牛也是一天四個工分,分了大隊孩子兩個,那他一天就兩個工分, 直接成為整個知青屋的墊底。
而焦港也順利成為倒數第二名。
就憑這,他就特喜歡新來的這位林知青, 哪怕兩人沒什麼交集,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脾性, 就不住誇著,“林知青人挺好, 看誰都笑嘻嘻。”
“林知青挺大方,剛來就給我塞了一把零嘴。”
“林知青瞧著挺俊,和我那是不相上下。”
“林知青……”
“行了,林知青林知青, 那你乾脆去找林知青,彆去看網魚了。”容曉曉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不不不,我去看魚。”焦港立馬回著。
林知青就算再重要,那也沒魚來得重要。
將一個小包挎在腰間,這是馬婆婆送他的小包,瞧瞧他是多招人喜歡的人,都有人主動給他送東西了。
當然,他也下意識選擇遺忘,這個小包裝花生瓜子要比自己的衣兜多得多,裝得多自然也給得多。
在去的路上,焦港問道:“你那還有副食品票嗎?我想去供銷社稱點花生瓜子。”
消耗太快,存糧都不夠了。
容曉曉點了點頭,“明天我拿給你。”
“行,你想換點什麼?”
容曉曉側頭瞟了他一眼。
思緒飄得有些遠。
她手裡還有一些錢,但票據用得就有些快,而且有些都有時間限製,限製的時間內不用掉就作廢。
吃魚吃肉的顧慮已經解決。
那買肉的錢和票也該提上日程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過段時間女主會乾一件大事,因為錢不夠還會拉上焦港一起合作。
她肯定不會參與進去,也沒資本參與進去。
但悄悄跟在他們後頭喝口湯還是行的吧?
賺上一筆錢和票,就什麼都不用發愁了。
“你這樣笑,我有點慌。”焦港縮了縮脖子,實在沒忍住開了口。
笑得眼睛都變成了月牙般,就像是養豬前坑他那時的笑,一模一樣!讓人瘮得慌。
容曉曉摸了摸下巴,收斂著笑意,“對了,你之前說白知青搬了出去,那小屋她不住了?”
“這不是前幾天暴雨麼,小屋那邊雖然沒被淹到,但也進了一些雨水,她就一人搬去其他地方了。”焦港說著說著,就來了興趣:“你搬走了不知道,這段時間知青屋特彆熱鬨。”
去網魚的地方還有一段路程,容曉曉催促著:“趕緊說說,怎麼熱鬨法?”
說是熱鬨,倒不如說是天天發生爭吵。
吵得這個人自然就是楊娟了。
自打衛東做得那些事暴露出來,楊娟整個人就像是移動的火藥桶,誰點誰炸。
楊娟這個時候確實不好受。
她一直以為是蔡少英辜負了衛東,也以為自己才是衛東最終歸宿。
哪怕兩人從來就沒有許諾過什麼,但男女之間的曖昧她還能弄錯?衛東私底下對她說得甜言蜜語,在低落時期兩人互相的擁抱,還有她給出去的食物……
這些,難道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楊娟一直以為衛東不願意給出承諾,是因為放不下蔡少英。
可結果呢?!
一個又一個女同誌冒出來指征他。
如果隻有一兩個,她還能騙自己是那些女人的緣故,可那麼多……那麼多女人都被衛東私底下追求過。
隻有自己是倒貼的人。
衛東從來就沒有主動追求過她,也從來都沒有給她送過任何禮物。
就連隨地可見的石頭花草都沒有送過。
反倒是她,看衛東沒有吃飽並將自己的食物省給他吃,聽他說家中困難,大隊年底發了錢她一分沒留全都塞到他手中,讓他寄回去替家中解決困難。
可結果呢?
衛東根本就沒想過要和她在一起,他的選擇那麼多,但她從來就不是他的選擇。
不對……
現在是的了。
或許是知道在大隊裡不可能再找到一個條件好的姑娘,便又將主意打到了楊娟頭上。
楊娟樂意他的靠近嗎?
樂意,非常樂意!
隻要衛東出現在她的附近,她必定是破口大罵,能將這輩子學到罵人的話語全都噴出來。
不僅僅是罵,手上也不含糊。
這幾天衛東臉上就沒好過,不是這邊清了一塊就是那邊被抓出幾條指甲印,要多慘有多慘。
這弄的衛東根本就不敢出現在她麵前。
但這樣楊娟就放棄了?
不,她沒有放棄。
這不,大隊的人一下工就往下遊那邊跑,就連其他的知青也十分好奇,想著去湊湊熱鬨。
畢竟真要是網上魚,按戶來分的話知青屋這邊也能分上一份。
可楊娟不同。
她沒有去下遊,而是滿大隊的去找她最恨的人。
容曉曉遇見楊娟的時候,她是一臉氣勢洶洶,右手還拿著一根長棍,瞧著就是去乾架的樣子。
“喂,你們看到衛東那個雜碎沒?”
焦港連連擺手,在知青屋曾看到楊娟狠揍衛東的場景,哪怕自己不是被揍的那個人,也被嚇到心顫。
是真的沒留餘地,下手特彆狠。
到現在還記得衛東的慘叫聲。
“狗東西,也不知道是個雜碎躲哪裡去了。”楊娟一臉凶狠的樣,瞧著這架勢像是去大殺四方。
她沒和兩人過多交談,越過他們打算去另外一個地方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楊娟走了沒一分鐘,容曉曉就在旁邊的一個矮屋下見到躲著的衛東。
和上次見麵對比,現在的衛東顯得尤為狼狽。
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也不在整整潔潔,袖口和腿腳上還沾著不知道什麼臟東西,見到她看來,雙手合十無聲請求,讓她彆開口。
不過,容曉曉還是一副特驚訝的樣子,“咦,衛知青你在這呀,楊知青正好找你有事。”
說話的聲音比平常要高了幾度,像是特彆在知會某個人。
而某個人也接受到了她的傳達,舉起棍子飛奔過來,大喊著:“狗雜種,讓你吃我的糧食、讓你花我的錢,受死吧!”
衛東此時的神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慌亂丟下手中的木桶,轉身屁滾尿流的逃亡。
一個逃、一個追,容曉曉帶著笑意大喊著:“衛知青,你怎麼能把大隊的公共財產亂丟呢?這要是弄丟弄壞,你可是要賠償的。”
什麼公共財產?
自然是他丟下的兩個木桶,乾活必備的木桶。
楊娟追上他有些困難,聽到容知青的話立馬轉身,一腳踹上地麵的木桶,威脅著:“衛東,你要不是敢跑,我就把木桶捅破了!”
“隨便你!”遠處停下來的衛東瑟瑟發抖,“你弄壞的桶你自己賠!”
“誰能證明是我弄壞的?就憑你這個騙子,大隊誰會信你的話?”楊娟又是一腳踹過去。
說完,又是一轉頭,狠狠盯著旁邊嗑瓜子的兩人,“還是你們?”
被盯著的兩人不約而同抬頭望天。
“今天天色真好。”
“鳥語花香,是個好日子。”
也是個好戲的好日子。
衛東早就被大隊長叮囑過,要是敢鬨事敢不好好乾活,就直接送農場勞改。
衛東這一猶豫,立馬被楊娟抓到機會。
容曉曉兩人待在原地嗑了五分鐘的瓜子,等焦港小包裡的瓜子變成瓜子殼後,這才加快腳步趕去小河下遊。
他們來的時候,小河邊已經人滿為患。
羅建林見到人,招手喊著:“容知青,快過來。”
容曉曉朝前走去,不用去擠,前方的人群中就給她空出一條位置,她走到最裡圈,見著河麵時不時浮現的波紋,開口道:“看來是有些收獲呀。”
“有有有。”杜老頭笑眯了眼,“我親眼見到有兩條魚撞上去了,而且你瞧瞧咱們拉得線,是不是比白天沉下去好多?河中央那段都完全沉下去看不到了,裡麵肯定有大家夥。”
老頭子的話讓聽到的人都瞬間綻開笑意。
大家夥好啊!
大家夥肉多!
“大隊長,咱們什麼時候拉網?”
“要不要再等等,說不定還能多網一條魚。”
“彆等了,那網都壓下去那麼多,彆把網給拉斷了。”
羅建林舉起雙手,喊著:“都安靜安靜,聽我說。”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容曉曉也占據最好的位置看著河麵的方向。
她知道,每到這種時候,作為領頭人物都會說些話,有些長篇大論有些簡短精悍,不管是哪種她都沒心思聽。
心緒都落在河麵上。
其實容曉曉也拿不準能不能捕多少魚上來。
十幾塊的尼龍線對於她來講也是一場賭博。
不過好在她贏麵很大。
因為就算隻有一條魚,對於她來說都是贏的。
一天一條,一個月能有個二十多條,紅山大隊絕大部分的人都幾個月甚至有可能大幾個月沒吃到過肉葷。
如果大隊一個月能收獲二十幾條魚,四十多戶人家分一分也能分到半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