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韋家一臉黑沉。
他借的錢更多,而且很多人都不願意借給他,他隻能找……找某些人開口,如果在規定時間內還不了錢,他的下場絕對不好過,被打都是常有的事。
“不能去紅山大隊,那都是一個大隊的人,咱們幾個人過去不相當於主動跳進狼窩嗎?”
所以隻能等。
可萬一、萬一人家不來怎麼辦?
幾個人急得團團轉。
然而讓他們歡喜的是,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麵傳來的一些腳步聲。
這些聲響讓他們欣喜若狂,衝過去將房門打開,直接對著那邊的人吼道:“賠錢,沒有一百塊錢這件事你彆想了了。”
最開始的時候,韋家沒想過這麼快就嚷嚷著要賠錢。
他是真的做好了先被揍一頓的準備,對方一動手那就是不占理。
可原先的心慌讓他顧及不了那麼多,直接對著其中一個女同誌就喊著:“人在我手上,你要是不想他出什麼事就馬上賠錢,再賠一車磚塊,一塊都不能少,少了一塊我就把羅建民的手給砍了!”
既然要算計,自然是把燒磚那邊的情況打聽清楚了。
知道那邊都是知青們在打理,但主要負責的居然是一個女人。
嘖,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交給一個女人掌管,真的不怕燒磚廠被她玩沒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
來個沒用的女人,他豈不是能騙得更多的錢?
越說臉上的笑容越深,貪婪的神色顯而易見,甚至對著邊上的同伴道:“你,把羅建民押過來,要是他不聽話,直接給他幾拳,讓他嘗嘗我們的厲害。”
矮子正要答應,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怒吼:“狗屁!韋家你這個狗雜種,亂搞什麼東西?你要誰嘗嘗厲害?你當著公安的麵想把誰的手砍了?!”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七岔道大隊的大隊長。
他衝了過來,先是一腳狠狠踹向韋家幾人,毫不留情麵的一巴掌甩過去,怒吼道:“狗雜種,叫你們胡說八道,嚇唬嚇唬人就算了,你還真想把自己當做土匪?”
於承業率先發難,讓韋家是徹底懵了。
他弄這種事不止一回兩回,要說大隊長完全不知情那他都不會信,無非是懶得管,隻要不鬨到無法收場的程度,根本不願意把精力花在他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也正是看準了大隊長的心思。
讓他更有些肆無忌憚起來,就連這次,隻要他這邊‘站得住理’,大隊長也會視而不見,到時候他拿到好處,再拎一些好東西上門,這事就能翻篇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才剛剛開始呢。
怎麼大隊長就過來給他兩腳,又憤怒成這樣?
“公、公安……我、我沒做,公安同誌我什麼都沒做啊。”大隊長說了一堆話,矮子倒是聽到關鍵的兩個字,等他定眼一看,瞬間傻了眼,連忙將雙手舉過頭頂,雙腿一軟跪在地麵,“不管我的事,是、韋家,都是韋家說得,讓我們坑……唔唔唔。”
韋家第一個反應就是無助同伴的嘴。
這個時候也發現前麵的人過多了一些。
有紅山大隊的人,有穿著公安製服的人,還有兩個瞧著陌生,但看著他們的著裝和儀態,顯然就不是生產大隊的人,瞧著他們一臉皺眉的樣,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黴了。
“誤會,都是誤會!”韋家連連道,恨自己剛剛一時嘴快直接被對方的人抓到把柄,他趕緊道:“也是我們太生氣了,這不是看在同為一個公社的份上,專門照顧照顧他們的生意嘛,結果紅山大隊拉來的磚塊都是碎磚,我一時生氣就把人扣押,也是想讓他們給我一個說法。”
說著,將矮子拉了起來,“快快,把羅建民帶出來,讓他們好好看看,我們隻是將人留下,絕對沒有動他一分一毫。”
羅建民被拉了出來。
見到來人瞬間一喜,他就知道大隊的人會來接他!
韋家趕緊道:“你們瞧瞧,我真沒動他,剛剛那些話不過就是氣不過嚇唬嚇唬他們。”
於承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緊跟著道:“對啊,公安同誌、兩位乾事,韋家就是再渾不記,也不會乾犯法的事,就是頭口上誇張了一些。”
韋家見對方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心裡才鬆一口氣。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紅山大隊的人居然叫來了公安和公社的乾事,此時心裡已經開始後悔了,不管最後這件事怎麼解決,他都不可能大鬨著讓紅山大隊對他進行賠償。
那如果不能賠償的話,他費心費力弄這一出是為了什麼?
看了看旁邊堆滿的碎塊,這個時候得趕緊將損失要回來才行,他立馬哭喪著一張臉,“公安同誌,不是我想鬨事,我辛辛苦苦攢了那麼多錢,還找外麵借了一些,為得就是想給家裡建一套新屋,結果他們拉來一車的碎磚,我……我當時是真的太氣了。”
彆說,裝得像模像樣。
於承業也是跟著道:“羅大隊長啊,知道你們大隊在搞建設,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但做生意也不能黑了良心,怎麼能拿一些殘次品這麼坑社員們?”
“大隊長的位置坐了幾十年,難道一些簡單的道理還不懂嗎?單憑一個人的說辭就定了彆人的罪。”羅建林冷哼一聲,“你這個大隊長真的是越做越糊塗。”
“你!”於承業氣急。
他現在是越看羅建林越不爽。
六石公社中一共十個大隊,其中七岔道大隊條件最好,他身為七岔道的大隊長,每回去鎮上開會或者和其他大隊長彙合的時候,就有一種優越感,感覺十個大隊長中,他屬於最厲害的那個,是其他人都超越不了的。
就算羅莊大隊第一個牽電線,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羨慕。
電線能有糧食重要嗎?他們大隊收成的糧食要比墊底的大隊多整整倍,這還不算社員們時常從邊上的大山以及大河中的捕獲。
可以說,所有大隊中,吃得最飽的就是他們大隊。
結果呢。
這半年的時間,本來居中的紅山大隊後來居上,社員們的日子眼瞅著越來越好,先是撈魚、後又不知道怎麼和鎮上的廠子合作起來,短時工、每個月下派的手工活,這一樣接一樣看得他是眼熱的不行。
但於承業向來自豪。
就算再眼熱,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底下頭顱去請求羅建林。
本以為就算這樣,眼熱就眼熱吧。
結果紅山大隊在乾什麼?
居然弄出了一個燒磚廠,一開始他還貽笑大方,想著這些人真的可笑,不自量力還弄什麼‘廠子’,真當自己是什麼能人。
結果沒多久的工夫,就傳來紅山大隊售賣磚塊的事,他們大隊有幾戶都是從那邊拖來的磚塊,眼瞅著去定磚的人越來越多,聽說還供不應求,於承業心裡是癢癢的不行。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拒絕知青辦的要求,將這批知青全往自家大隊拉攏,那燒磚廠豈不就能是七岔道大隊的了?
可惜,再後悔也改變不了。
就算他現在提出來,人家傻了都不會答應。
所以在知道看韋家在搞什麼鬼時,他一聲都沒坑。
恨不得紅山大隊因此吃癟。
“也不是我胡言亂語,你們看看這地上堆得都是什麼,咱們這不是用事實說話嗎?”
地上堆得是什麼?
是一堆碎磚,完全找不出一塊完好無損的。
羅建林此時並沒有說話,而是側頭看向白曼。
白曼這次來了後,從頭到尾都沒開口,即使都知道她是窯洞的帶頭人,但這次她完全沒打算插手這件事,當大隊長望過來時,隻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羅建林見狀,就對著身邊的公安同誌道:“同誌,能不能將他們幾個人分開問問話?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既然拿不出一個證據來,不如就雙方分開對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