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萍這會本來就特彆難受。
精疲力竭外加寒冷, 哪怕好心的鄉親脫下外衣將她團團裹住,她還是忍不住得打著冷顫。
可身體上再冷,還不及這一瞬間的可怕。
妮家地主……
這幾個字讓她臉色瞬間慘白。
她無法忘記這個稱呼害得她有多慘, 不僅僅是她, 還有他們一族的人。
全族那麼多人,到現在隻剩下她這個一根獨苗。
身體上的傷病更決定了整個妮家血脈將斷到她這一脈。
眼瞅著自己總算能掙脫出, 好不容易馬上就能迎接嶄新的日子, 結果現在這個人的話, 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醒了她的美夢,醒來的瞬間隻覺得尤為的恐慌。
“什麼地主不地主, 你到底是誰啊,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馬婆婆厲聲, 見妮萍低垂頭恐慌的樣子, 她便道:“小方, 你帶這丫頭回去換衣服, 這個天氣可彆涼了。”
她這麼說, 其實也是想讓妮萍離開。
雖然不清楚救上來的人是誰,但很顯然這老家夥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提什麼地主不地主, 這不是明擺著把妮萍放在火裡烤嗎?
大隊的人就算沒什麼壞心, 但誰又知道會不會傳到其他地方去?
以妮萍的身份, 就該躲在暗處小心翼翼的活著,一旦放在明麵上, 不止是她就連大隊長都救不來。
方大姐趕緊應了一聲,用力將妮萍攙扶起來,轉身就想帶她走。
可就在她們要轉身的時候,溺水的老家夥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 誰也沒想到他會這般動作,還衝得特彆快,一下子就衝到妮萍麵前,抓住了她的衣擺,“是你、真的是你……孽緣啊,這就是我的罪孽啊。”
老天爺啊。
他簡直該死!
當年的紅山村,誰不說妮家地主是好人?如果不是他時不時的散一些糧食和衣物給附近的鄉親,怕是早早就有大批人餓死凍死。
而他也是曾經受過救濟的其中之一。
可他做了什麼?
年少時欠了妮家地主一個公道。
一直到現在都從沒和其他人提起過,如今過去這麼多年,老地主怕是一直都死不瞑目。
結果呢,老地主的孫女還救了他。
冒著寒冷和生命危險,直接跳入河裡將他救起。
他又……又欠了妮家一條命啊。
這就是他的債,這輩子最大的債,還不上這筆債,他的人生將一塌糊塗,他這麼大把年齡了,完全不在意自己還能不能過上好日子。
可他不能牽連到身邊的人。
那些一同流浪的老家夥們,還有在醫院等著救命的小源……以及還有可能活在這個世上的家人。
隨著他想的一切,抓著妮萍衣擺的手越來越緊。
“你乾嘛呢?趕緊鬆開!”
“你個老流氓,當著我們這麼多人麵,你好大的膽子!”
“趕緊鬆開,信不信我揍你。”
周邊的人不是去揮就是伸手去拍掉老家夥扯著妮萍衣擺的手,偏偏老家夥抓得特彆緊,緊到沒人能將他的手鬆開。
其實老家夥看著特彆虛弱。
真的很弱很弱。
到底是剛剛從河裡救上來的,要是稍微晚點怕是人都沒了,這個時候不過就是剛緩過神,身體上哪有什麼力氣。
可他就是抓得特彆緊,緊到手指都鐵青。
就在眾人想要更用力時,老家夥費力沙啞喊著,“我要報警,我……我要報警,妮家地主是被謀殺的!”
……
容曉曉抽了中午幾個小時的功夫出了一趟機械廠,等她再回來的時候空間裡除了留下一些以防不時之需的糧食之外,其他全部都被她換做了錢和票。
手裡握著的錢直接突破了千元。
還有好一些常見以及特彆稀罕的票據。
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光她一個人過日子就綽綽有餘,更何況現在空間中種植的都是一些藥材。
和糧食不同。
這些藥材種植下去之後並不是一天就能生長好,隨著時間流逝年份隻有越來越長了。
隻不過她並沒有弄的太誇張。
看著稍微有些年份之後她就將這些藥材挖出來,換上另外一批,除非以後得到一些能夠種植年限稍長的藥材之外,她不打算將同一批藥材一直種下去。
而且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不同。
她感覺空間中有些變化。
土地的顏色以及空間大小,似乎和最開始的時候有些輕微的不同。
而且種出來的糧食和蔬菜,口感要比原先好了一些。
不僅僅是口感還有外觀。
看著絕對是上品,以至於她拿出去銷售的時候,剛剛把東西亮出來,絕大部分的人連價都沒還就直接拿下。
她一共跑了幾個地方售出這批貨。
每次要離開的時候對方都會讓她長去,顯然是特彆滿意她銷出去的貨,恨不得再多來一些。
每次她都是滿口答應下來。
不過去是絕對不可能再去了,特意喬裝打扮到處售賣,怕的就是有人會認出她。
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再去第二次。
危險性實在是太高了,不值得她去冒險。
一路順利的回到機械廠,容曉曉最開始是打算先去宿舍一趟,稍稍清洗後再去廠房。
結果剛剛進了工廠沒多久,就見引導他們的小劉急匆匆的朝著某個方向跑去,她揚聲問道:“劉同誌,你這麼著急是廠房那邊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哎喲。”小劉急的是滿頭大汗,“兩個老師傅因為工作的緣故吵了起來,誰勸都不聽,馮師傅氣急起來還拿小刀把王師傅的半成品也劃不來,我得去找副場長的勸勸,要不然真不好收場。”
實在是顧不上多解釋,說完後小劉就趕緊離開了。
容曉曉皺了皺眉頭,最後腳步掉了個方向,決定還是先去廠房。
這段時間她和這些老師傅們相處的不短。
不說每個人的性子和愛好都摸個透徹,但也是大概了解一些。
馮師傅和王師傅兩位老師傅各有不同。
後者是個老古董,原先最看不上她這個女同誌的人就是這位王師傅,不過當她故意顯擺一番後,每天拿著本子來請教問題最多的人也是他。
他完全不覺得尷尬。
他平日裡雖然沉默寡言,但表現的特彆受教。
而馮師傅和他完全不同。
這位老師傅特彆的能言善辯,任誰都是一臉和氣融融的樣子,每天都能聽到他大笑的和人交談。
而且他從來不吝嗇對彆人的誇讚。
有什麼就誇什麼,和他交流讓人感覺特彆的舒服。
所以當聽到小劉說那些話的時候容曉曉還是挺詫異的。
馮師傅居然生氣到用工具劃壞王師傅的半成品,真的看不出他的氣性會這麼大。
要知道對於一個技術工來說。
他們手中出來的成品就像是他們的寶貝一樣。
尤其還是大件,大件鍛造出來的工序不易,隻有自己才知道在它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但凡有人破壞一點點,脾氣差一點的人絕對是破口大罵。
也正是因為技術工了解技術工。
所以在某些爭論上麵,說可以罵可以,就算是動手打人也不是沒見過。
但絕對不會故意損壞對方的物件。
那就相當於將水直接潑進滾油中,絕對會炸!
也難怪小劉實在是招架不住,不得不去請副廠長來。
容曉曉還沒走進廠房,就聽到裡麵大聲爭吵的聲音。
她在人群中找了找,然後朝著自己特彆熟悉的人走了過去,湊到他身邊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你回來了?”容水根像是生怕她會去湊熱鬨,低聲道:“你可千萬彆湊過去,他們兩個吵上頭,誰也勸不了。”
容曉曉立馬答應。
她會來可沒打算參與進去。
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兩位老師傅連小劉的麵子都不顧,想想就知道是真的吵上頭,根本不會顧忌那麼多。
這個時候湊上去,隻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看著前方吵得滿臉通紅的兩位老師傅,她不由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不得不看出徒弟的重要性。
瞧瞧,兩方的徒弟死死攔著。
她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馮師傅的徒弟譚偉手臂上都被抓出幾道血痕,顯然是在勸架過程中傷到了。
這要不是自己的徒弟,誰敢隨隨便便衝上去攔住?
要知道這兩位老師傅手上可都是拿著鋒利的工具,輕輕一劃就得負傷。
容曉曉問道:“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本來我們就好奇上麵為什麼要讓我們做這種大件,這兩位老師傅街道的圖紙都差不多,一開始還湊在一塊琢磨著,結果琢磨著琢磨著就發生了分歧,一言不合就鬨成這樣了。”
機械廠下派任務這件事,並不僅僅隻是容曉曉兩父女感覺到奇怪,其他的老師傅們同樣也有這種疑惑。
主要還是機械廠實在是太神秘了。
他們弄得遮遮掩掩,反而更讓其他人想要一探究竟。
再來廠子裡也沒明確提過不許他們聚在一塊商討,沒被阻止又充滿著好奇,聚在一塊商討的人越來越多。